顧文景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心裡卻想著剛剛見到的劉姜,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覺錯了,剛剛劉姜對他的惡意似乎加深了好多倍。
雖然從一開始他就從劉姜身上感應到了惡意,但今天見到的劉姜似乎惡意格外深重。
他對劉姜父子和李母並不在意,平時也沒注意劉家的情況,所以他想了又想,也沒想到劉姜為什麼更恨他了。
想不出來,顧文景也懶得繼續想下去了,劉姜對他而言只是無關緊要之人。
顧文景回到學校,隨手把早上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了,就趴在桌子上午休了一會兒,又開始了新的一個下午。
原主會刻意避著李母和劉姜父子,但顧文景就不會遷就別人委屈自己,所以下了晚自習,顧文景沒有像原主那樣磨蹭到深夜再悄悄回去,而是按時放學回去睡覺。
走在小區里,小區裡的路燈有的壞了,就顯得昏暗。顧文景倒是不受黑暗影響,走得穩當,忽然他轉頭朝小區右邊的一個路口看過去,他看見幾輛停著的轎車旁邊站著一男一女,而且他還看清楚那兩人都是熟人。
劉姜和薛荷。
薛荷家裡也住這個小區,就是不同樓棟。
劉姜與薛荷也是認識的,小時候一起玩過的青梅竹馬。
顧文景看到這兩人站在一起本來應該算是不驚奇的,但他耳朵聽得太遠,劉姜和薛荷說話的時候提到了他的名字,這就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了。
劉姜的聲音很殷切,還帶著點緊張:「薛荷,我聽說你跟顧文景……你別看顧文景那小子人模狗樣的,實際上這傢伙就是個虛偽的,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還總喜歡在外面亂混,連回家吃飯都不回,他媽都不喜歡他那樣子……」
薛荷聽著劉姜對顧文景的詆毀,心裡有些不高興。
顧文景不回家可不是在外面亂混,而是在教室里學習。劉家那點情況,也就他們自家覺得沒問題,實際上知道劉家情況的人誰不在背後納悶的嘀咕兩句。
李母做的事情就很奇怪了,後媽虧待繼子的事情他們見多了,但虧待自己親生的孩子還是第一次見。雖然看起來李母是寧可虧待自己親兒子也要善待繼子,但虧待到那地步,很多人都覺得李母是在故意做戲,一個連自己親兒子都不愛的人,還能指望她對繼子真心實意嗎?
薛荷對劉姜的話表示不滿:「顧文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不料劉姜聽到薛荷為顧文景說話,反應更加激烈的詆毀顧文景。
聽得遠處的顧文景眉頭直皺。
顧文景想起了中午回去拿東西時劉姜對他的惡意,現在才算明白了,原來劉姜喜歡薛荷啊!
再想想學校里流傳得越來越廣的流言,估計是傳到劉姜的耳朵里去了,所以劉姜才對他惡意那麼深重。
不過劉姜這小子為人很陰啊,表面上不敢堂而皇之的表達厭惡,卻在背地裡詆毀他,真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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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景看了一眼昏暗燈光下正在論爭的劉姜和薛荷二人,想到薛荷好歹也是在為他說話,便走了過去。
劉姜正好在說他壞話,結果背後說人壞話時正主出現在了面前,劉姜頓時尷尬了。
顧文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薛荷說道:「你不要理他,回家去吧!」
薛荷沖顧文景點了點頭,臉色有點泛紅,低著頭快步離開了。
於是就剩下顧文景和劉姜兩個人單獨相處。
薛荷走後,劉姜也沒什麼尷尬的了,對顧文景厭惡的道:「我本來就沒說錯,你難道不是那種虛偽的人嗎?」
顧文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道:「究竟是誰虛偽,你心裡有數。」
劉姜在劉父和李母面前偽裝得乖巧,實際上背地裡頑劣,他沒膽子跟小混混出去混著玩,但他沉迷遊戲無法自拔,偷偷打遊戲,本來就在及格邊緣徘徊的成績更是糟糕透頂。
劉父和李母都只是普通人,兩人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塊,在這個發展迅速的社會,他們以後必定給不了劉姜什麼幫助。而劉姜想改變命運就只能靠自己。
但劉姜這人,大概除了會說謊之外就沒別的技能了,成績糟糕,打遊戲都很菜,以後無非是個混日子的普通人。
顧文景對劉姜日後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未來毫無興趣,他只期待馬上來臨的中考,因為中考之後就是他擺脫這個家的時機。
劉姜大概因為這天晚上顧文景撞破了他與薛荷說話,有些破罐破摔,見天兒的想辦法膈應他,大晚上的寧可不睡覺也要唧唧歪歪的嘲諷他。
顧文景覺得跟他對罵都是降低格調,直接隔音了讓劉姜唱獨角戲唱到半夜去,他自己睡得特別香。
中考來臨,早已不知參加過多少次中考的顧文景毫無疑問的成績非常出色,拿到了中考狀元,全省各個重點高中都主動朝他遞來了橄欖枝,甚至開出各種優越條件吸引他。
省一高作為全省最好的重點高中還是比較矜持的,只說給顧文景免除學費。僅次於省一高的省二高就熱情多了,不僅願意給顧文景免除學費,還提供免費食宿和獎學金,可以說顧文景只要保持在年級前三名,全省前十名的名次,他不僅上高中不花錢,還能賺錢。
顧文景當即就答應了省二高招生老師。
直接去省二高上學,不用找李母要一分錢,甚至都不用回劉家,正合他意。
顧文景選擇省二高,省二高的招生老師喜笑顏開,馬上拍板定了下來。
但李母卻不高興了。
顧文景拿了個中考狀元回來,李母可算是出盡了風頭,這些天別提多高興了,口口聲聲說都是她教導有方,對顧文景的態度也關心了起來。
但顧文景知道,她態度變好只是因為他讓她看到了利用價值,讓她覺得有面子。
而同樣的,顧文景選擇省二高讓她感到不高興,也是因為顧文景讀省二高沒有讀省一高有面子,很多人都只聽說過省一高的大名,卻沒聽說過省二高。
但李母不高興,在省二高的招生老師面前也不敢直白的表達出來。
等省二高的招生老師一走,她的臉就拉了下來:「你為什麼不選省一高要選省二高?」
顧文景淡淡的道:「因為省二高包食宿,省一高不包。」
李母生氣的道:「家裡還能缺你一口吃的不成?省一高名氣不比省二高大得多?」
顧文景看了她一眼,平靜的道:「我初中三年基本都是餓過來的,你每次給伙食費給了多少,而每次伙食費我用了多久,你應該清楚。我基本每天就靠啃饅頭喝涼水度過的,我不是孤兒,但過得比孤兒慘多了,起碼人家孤兒有國家補貼,不用餓肚子。」
李母臉色頓時就變了,她也迅速回憶起來,自己記憶里好像真的沒給過兒子幾次錢,倒是經常給劉姜零花錢。
她有些心虛的道:「我,我那不是怕你學壞嗎?你缺錢怎麼不知道找我要呢?」
顧文景笑了笑,說道:「我記得我每次找你要錢的時候,你都會跟我說,你不容易,你工資不高,家裡的開銷全靠劉叔叔,我要懂事,不要總是找你要錢,不要隨便花錢。其實我挺奇怪的,你工資不高,怎麼每個月給劉姜的零花錢都比給我的生活費多得多?我這幾年來就是那麼一兩套衣服換來換去,鞋子更是撿劉姜不要的穿,伙食費只夠我餓不死的,我就好奇我在這個家裡究竟要花多少錢?媽,你能幫我算一算,我究竟花了你們多少錢嗎?以後我工作有錢了,肯定全部還給你們!」
李母眼眶發紅,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水落了下來。
顧文景瞧著卻只覺得可笑,其實他對李母沒有任何感情,他說的這些話,都是原主想說的,想問的。
李母哽咽道:「不是,我,我就是覺得我們娘倆在劉家,總要對你劉叔叔的兒子好,你應該讓著劉姜,我也不是……」
顧文景嘲諷一笑:「不是什麼?我該讓著劉姜?我難道沒有讓嗎?我不是把你直接讓給劉姜了嗎?」他盯著李母的眼睛,緩緩的道,「你早就只是劉姜的媽媽了。」
說完,顧文景就起身離開了劉家,他在關門的時候說道:「不用找我了,我已經找了一份包食宿的暑假工,暑假結束後我直接去學校報名,以後就住校,不再來打擾你們一家三口了。」
李母怔怔的坐在原地,心不停的往下沉去。
她陡然回過神,瘋狂的衝出門去,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兒子的身影了。
李母茫然四顧,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腦海里全都是自己兒子離開時單薄瘦弱的背影。
怎麼就到這個地步了呢?
她哭得難以自抑,她以為自己和兒子是世上最親的人,所以委屈一點兒子沒什麼,斬不斷的血緣關係讓她有恃無恐。
結果,沒有誰是註定要在原地等她回頭的,哪怕那個人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忽視了他太久太久了,所以她把兒子弄丟了……
李母失魂落魄的回去了,這個時候劉父已經回來了,劉父盯著電視,頭也不回的問道:「跑哪兒去了?怎麼還沒做飯?」
李母愣了一下,才答道:「哦,好,我現在就去做飯。」
她舀了三碗米,一人一碗,舀好後才愣了愣,她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做飯只做三個人的飯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家裡已經把她兒子排斥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