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男主是表哥

  逼宮結束後,皇帝自然也沒有心思繼續舉辦壽宴了,參加壽宴的人都出宮各自歸家。

  不過都是人心惶惶,唯恐被牽扯進這等謀逆大事中,連累全家。

  寧遠侯府支持哪個皇子,顧文景比較傾向的七皇子也沒有落馬,侯府的人倒是沒那麼擔心,只是在逼宮時受了驚嚇,一個個都疲憊得很。

  大人們還好,顧正鴻這個孩子,就算聰明懂事,也還太小了,今天被嚇得不輕。

  回去後晚上就有些發燒,好在侯府有常駐的大夫住在府上,及時給顧正鴻把脈,開了藥方子。

  顧文景守在兒子的床前,看著程玉華小心翼翼的給燒得滿臉通紅的兒子餵藥,他就在旁邊哄兒子:「鴻兒乖,把藥喝了就不難受了。喝完就吃甜甜的蜜餞。」

  顧正鴻很懂事的喝完黑乎乎的藥汁,顧文景連忙塞了一顆蜜餞到他嘴裡,讓他去去苦味。

  湯藥里有安神的藥,所以沒一會兒顧正鴻就睡了過去。

  顧文景用毛巾擦了擦兒子發紅的面部,才用眼神示意一下程玉華,兩人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顧文景壓低聲音道:「這些天我會很忙,沒法陪著鴻兒,就勞你多費心了。」

  程玉華也知道剛剛發生這種大事,朝堂上肯定有很大的變故,這關乎到家族,她很識大體的道:「夫君放心,鴻兒是我親子,我自會好好照顧他的。」

  顧文景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隔著紗幔的床上躺著的小小身影,轉身離開了。

  來到前院大書房,寧遠侯已經在等著他了。

  看到顧文景進來,寧遠侯關心的問道:「鴻兒怎麼樣了?」

  顧文景答道:「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寧遠侯心中擔憂孫子,但這個關鍵時刻也沒法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守著孫子,於是他換了個話題:「今日逼宮,大皇子刺殺陛下,三皇子和六皇子收買御林軍逼宮,就算陛下念著父子之情,他們也翻不了身了。好在四皇子沒摻和進去。」

  侯府的二姑娘可是嫁給四皇子做了側妃,若是他摻和進去了,指不定寧遠侯府都要受牽連。

  「文景,你覺得如今四皇子是不是有機會……」哪怕寧遠侯府一直堅持中立,但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勢力最大的四個皇子,折了三個進去,就剩下一個四皇子,而這個四皇子還和侯府有姻親關係。便是寧遠侯府也忍不住有點動心,他可是知道皇帝身子骨已經很不好了,否則那三個皇子怎麼會急著在皇帝壽宴上動手。

  顧文景道:「父親您不是說顧家要保持中立嗎?」

  寧遠侯有點尷尬的笑道:「這不是看四皇子機會最大嗎……」

  顧文景淡淡一笑:「四皇子機會最大?那可不一定。」

  四皇子今日壽宴上沒動手,估計是因為他沒有其他三位皇子膽子大,有魄力,敢孤注一擲。所以面對皇帝的魚餌,他不敢咬上去,陰差陽錯的躲過一劫。

  只是四皇子的母家可是勛貴,還是手裡有兵權的勛貴。雖然那點兵權不算什麼,卻也惹了皇帝忌諱,若是讓四皇子上位,難免要顧忌外戚坐大。

  「兒子倒是覺得,七皇子的機會最大。七皇子母家衰敗,不必擔心外戚問題。而且七皇子母妃早逝,皇后膝下無子,雙方大概是聯盟了,否則承恩公府不會盯著戶部尚書不放。」

  承恩公府就算頂著國公府的名頭,實際上過得不算顯赫,實權並沒有多少,皇后又無子無女,宮中還有個備受皇帝寵愛的貴妃,皇后日子並不好過。

  之前為了對付戶部尚書,給七皇子做投名狀,承恩公府可謂是傾盡全力的與六皇子一脈死磕,將祖上的人情都消耗了。

  而七皇子看中的也是承恩公府有人脈關係卻難以坐大,還有皇后嫡子的身份。

  在這個看重嫡庶的社會,若是七皇子你被皇后記在名下,成了記名嫡子,那些支持立嫡立長傳統的朝臣們都會投入七皇子麾下。

  可惜皇后無嫡子,否則她生的嫡子註定會被冊封為太子,到時候哪還有那麼多皇子黨派,只有太子一派和眾皇子一派,身為嫡子的太子就是他們難以逾越的高山。

  可想而知嫡子這個身份有多麼重要。但沒有嫡子的皇后也就是空有名頭,皇后也希望能讓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沒有了生母的七皇子也是最好的選擇,她可不想日後做了母后皇太后,還有一個聖母皇太后膈應她。

  寧遠侯沉吟了一會兒,道:「不管是四皇子還是七皇子,我們還是不站隊了,跟著陛下走罷。」

  顧文景點了點頭。

  於是父子倆最終還是決定在奪嫡風波中從頭到尾保持低調不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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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上早朝時,顧文景發現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沒有來。

  昨晚發生了很多事情,看來這些沒有來的人,昨晚應該是栽了。

  皇帝是被扶著來上朝的,看著他那略蹣跚的腳步,眾朝臣都對皇帝的身體健康心裡有了數。

  皇帝坐上龍椅,只冷漠的說了兩個字:「宣旨!」

  然後站在龍椅旁的太監總管就拿著一摞聖旨開始宣讀起來。

  大皇子刺殺君父,大逆不道,賜死!

  三皇子六皇子帶兵逼宮,謀逆大罪,剝奪皇子身份,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

  四皇子知情不報,暗中襄助逆賊,剝奪王爵,圈禁。

  四個以前奪嫡希望最大的皇子全部倒台,其黨羽也在接下來的一道道聖旨中被或抄家,或貶謫,或流放。

  不光是今日早朝沒來的官員倒了霉,今日來上早朝本以為能逃過一劫的官員,也有很多人都被當場拖了下去。

  顧文景提著心聽著一道道聖旨的宣布,沒想到皇帝還真能狠得下心來,大皇子賜死,三皇子六皇子嬌生慣養的,被流放三千里差不多也是死路一條,四皇子稍微好點,只是圈禁,但被囚禁一生也是生不如死。

  接下來又是一道聖旨宣讀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登基以來已有三十又一年……朕之七子,天資聰穎……今立七皇子為皇太子……」

  顧文景低著頭聽著聖旨冊封七皇子為太子,心裡並不奇怪,畢竟他早就知曉七皇子將成為最終贏家。只是沒想到皇帝在立七皇子為太子之前,並沒有將七皇子記在皇后名下成為嫡子。

  他回想了一下究竟是哪裡偏離了原本的軌道,明明承恩公府命人彈劾戶部尚書一事中就可看出皇后與七皇子聯盟了,難道是皇帝不願讓未來太子與皇后關係太過緊密?

  七皇子是庶子,他日登基也得尊皇后這個嫡母為太后,但承恩公府卻算不得新帝的真正母家,雙方隔著一層。可若是七皇子被記在皇后名下,哪怕皇后沒生他沒養他,也是他唯一的母親,承恩公府也是七皇子名正言順的母家了。

  皇帝顧慮外戚勢力,所以沒有將七皇子記為嫡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顧文景奇怪的是,原劇情中七皇子為什麼會被皇帝記為嫡子呢?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大眼珠子系統才知道,顧文景也懶得去猜,反正一切都基本塵埃落定了。

  因為立太子之後就是讓太子代皇帝監國的聖旨,這已經代表著皇帝開始放權給太子了。

  文武百官基本都是跪著渡過這次早朝的,因為一直在宣讀聖旨,最後太監總管的嗓子都喊啞了,才終於宣讀完畢。

  皇帝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上,說了今日早朝的第三個字和第四個字:「退朝!」

  之後皇帝就極少上早朝了,時常罷朝,或者讓太子代他出面處理政務。

  顧文景也發現奏摺上批改的字跡,越來越多的是太子殿下批改的,而皇帝批改的字跡不如以往那般有風骨,顯然是病痛影響了皇帝的寫字狀態。

  顧文景知道皇帝大概時日不久了。

  戶部尚書跟著六皇子一起倒了霉,被抄家流放了,顧文景這個暫代尚書工作的右侍郎順勢上位了。

  升任戶部尚書的顧文景官居正二品,不過忙碌程度還是和之前一樣,畢竟他早就開始暫代尚書處理工作了,一切有條不紊。

  緊張局勢過去後,顧文景也有心關注土豆的種植情況了。

  他名下的莊子上,土豆已經種植下去了,漲勢良好,差不多快要到收成的時候。

  雖然只是第一次種植土豆,但顧文景相信產量不會低。

  六月份的時候,顧文景親自去了一趟京城外的莊子,親自動手挖了一窩土豆,他擦著汗看著田地里其他忙碌著挖土豆的人,還有田埂旁堆得越來越多的土豆,他也不禁喜笑顏開。

  一直很關注土豆種植情況的青硯也意識到土豆如此盛產的意義,湊到顧文景面前恭賀道:「恭喜世子爺,賀喜世子爺!」

  顧文景笑著指著自己挖出來那一窩土豆,道:「把我挖的這些土豆都帶回府,讓府上大廚做些好吃的菜色或者做成粉條之類的,讓府里也都嘗嘗味道。」

  之前李昌帶回來的那兩筐土豆都是要留著做種的,顧文景根本捨不得拿來吃,現在收穫這麼多土豆,他就想念醋溜土豆絲、牛肉土豆粉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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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景將土豆帶回了侯府,還親自告訴大廚做法,大廚雖然沒見過土豆,但被稍微提點一下就明白該怎麼做了,還發揮想像力變著花樣多做了幾道以土豆為原材料的菜餚。

  於是侯府午膳就多了幾道陌生的菜餚,顧文景給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船隊從海外帶回來的新品種食物,味道很不錯,大家嘗嘗。」

  顧文景名下有船隊出海,侯府的主子基本都知道,因為侯府每年多出那麼一大筆收入瞞不了有心人。

  寧遠侯和袁氏是不過問顧文景自己私產的,反正在他們看來將來整個侯府都是他的,何必惦記兒子的私產。就是顧少平心中有羨慕嫉妒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顧文景現在說這土豆做的菜是來自海外的特產,眾人都好奇的嘗了嘗。

  「味道確實不錯,挺好吃的。」

  顧文景知道他們這稱讚的話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土豆的味道在這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嘴裡嘗來,也就是吃個新奇,要說多美味還不至於。而且廚子第一次用土豆做菜,就算在顧文景吃起來,也覺得和記憶中穿越前吃到的不一樣。

  不過最後那幾盤子土豆做的菜大部分還都是顧文景吃的,因為在場的人只有他知道這些土豆能給侯府帶來多大的利益,想到這些,別說土豆味道不錯,就算很難吃,他也能全部吃完。

  午膳後,顧文景私底下拜見寧遠侯,跟他商量土豆的事兒。

  關於土豆,顧文景已經下了禁口令,相關知情人都被監控起來了,就連袁氏程玉華等人他都沒告訴。

  「父親,今日午膳那幾道菜餚,原材料就是來自海外的農作物,名為土豆。您可知土豆產量有多少?」

  寧遠侯本來沒在意那土豆,只以為是兒子孝順,得了海外特產就送給他們嘗嘗,現在聽兒子賣關子似的問起產量,他頓時意識到隱藏的含義:「莫非產量很高?」

  顧文景笑了笑,沒有繼續賣關子下去:「沒錯,畝產千斤!」

  他去莊子上挖土豆,親眼看到佃戶將地里的土豆全都挖了出來。因為土豆種太少了,兩筐土豆全部做種也只種了不到半畝地,但就算這麼幾分地,竟然收穫了好幾百斤土豆,可想而知種滿一畝地產量絕對能過千斤!

  寧遠侯震驚得手中的茶杯都給摔了,他卻顧不上自己摔的是最喜歡的那個青瓷茶杯,連忙追問道:「文景,你確定?真是畝產千斤?!」

  顧文景點頭道:「兒子已經派人在莊子上試種了,三月種下,六月收成,土豆種不夠,只種了不到半畝地,卻收了四百多斤,要是種滿一畝地絕對能收一千多斤。」

  寧遠侯激動的來回踱步:「好!太好了!文景,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功勞啊!你馬上報上去,萬萬不能泄露消息被人搶先了!」

  顧文景微笑道:「父親,暫時不用那麼急,不如再試種幾次,擴大產量,起碼也要種滿一畝地看看收成再上報。而且也要挑個好時機報上去。」

  寧遠侯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顧文景說的好時機是太子登基的時候。此時皇帝病重,太子只是監國,現在報上去確實沒有太子登基時報上去時機恰當。

  寧遠侯遲疑一下,道:「那會不會耽誤土豆的推廣。」這一等,就不知要等多久,早一刻報上去推廣土豆種植,就能早一步讓百姓填飽肚子。

  寧遠侯雖然看重家族利益,但也不是不心懷百姓的。

  顧文景當然也不是那種為了自己利益不顧天下百姓死活的黑心腸的人,他說道:「就算現在報上去,也不可能馬上進行推廣的,土豆數量還是太少,就算這四百多斤土豆全部留著做種,連我莊子上的幾畝地都種不滿,更不提推廣到全國各地了。」

  土豆想擴大產量,起碼得再收穫幾波,有足夠的土豆種才能正式開始推廣。而這個時間並不短,說不定等到太子登基,還不到可以全面推廣的時機。

  顧文景說的有理有據,寧遠侯就點頭道:「此事你看著辦,為父在背後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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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後,京城敲響了喪鐘,纏綿病榻的皇帝駕崩了。

  太子登基為新帝。

  在新帝登基後,已經放下權力只掛著虛職和侯爵的寧遠侯上書將爵位傳給兒子顧文景,自己退休。

  寧遠侯這個爵位是從顧文景曾祖父那一代開始傳下來的,當時的皇帝恩典世襲三代始降,正好傳到寧遠侯身上就是第三代,到了顧文景這一代,繼承的就不是侯爵之位,而只是伯爵,顧文景繼承爵位後也只能被稱為寧遠伯了。

  於是寧遠侯和顧文景就計劃著在獻上土豆之前,寧遠侯上摺子請求將爵位傳給兒子。

  然後不等新帝下旨恩准,顧文景就在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個早朝上,第一個上前稟報:「啟稟陛下,微臣有一利國利民之物要獻給陛下!」

  新帝在還是七皇子時就對顧文景很欣賞,後來做了太子監國,也是他將顧文景升任戶部尚書。

  如今他剛剛登基,顧文景就說有利國利民之物要進獻給他,頓時就很期待:「顧愛卿所獻何物?」

  然後顧文景就讓人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呈上來。

  獻給皇帝的土豆,當然不能像李昌當初那樣弄兩個大筐子裝滿土豆就完事兒了,顧文景做得很細緻,命人將兩個品相好的土豆洗乾淨放在盤子裡,又命人做了一道醋溜土豆絲和一碗羊肉土豆粉,還有量大管飽的土豆餅。

  四個盤碗端進來,眾人都愣住了,不知顧文景這是什麼意思,給皇帝進獻美食?

  顧文景上前指著第一個盤子裡的兩顆土豆介紹道:「啟稟陛下,此乃微臣出海的船隊從海外得來的土特產,名為土豆。其他的是土豆做成的食物。而這土豆,易飽腹,營養豐富,老少皆宜,且能畝產千斤!」

  皇帝霍然起身,迫不及待的上面走下來,仔細打量著顧文景口中的土豆。

  他伸手拿起一雙銀筷子,夾起一筷子醋溜土豆絲,又吃了一口土豆粉,再看看最後那個盤子裡厚實的土豆餅,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文景:「顧愛卿所言可為真?這土豆真能畝產千斤?」

  顧文景微笑道:「陛下,若非微臣已經試驗種植過,確定能畝產千斤,微臣豈敢輕易說出這種話?」

  皇帝驚喜得哈哈大笑:「好!真是好極了!愛卿這是功在千秋啊!愛卿快跟朕說說這土豆!」

  皇帝此時心中的激動欣喜簡直無法言表,他覺得這就是天意助他,註定要他成為一個盛世明君,不光送他顧文景這樣的肱股之臣,還送來了能畝產千斤令天下百姓吃飽肚子的神物!

  顧文景微笑著詳細介紹道:「陛下,這土豆在濕潤環境中會發芽,土豆種植就是將長芽的土豆按芽切塊,分開埋入土中,溫度不宜太高,適宜在低溫環境下種植。不過發芽的土豆有毒不能吃,沒有發芽的土豆就沒有問題。土豆對種植環境不挑剔,在三月種植,六月即可收成,一年能種兩次,第二次八月中旬也適合種植土豆……」

  聽著顧文景的解說,不光是皇帝越聽越驚喜,就連其他文武百官也意識到土豆簡直就是國之利器。

  皇帝追問道:「顧愛卿,土豆有多少,什麼時候能推廣下去?」

  顧文景答道:「微臣莊子上有近萬斤土豆,只是這些土豆即使全部發芽做種,暫時也沒法全面推廣,只能先選擇試點種植,增加土豆的數量。」

  顧文景在這一年來也一直全力擴大土豆種植,但限於土豆種太少,收穫並不多,僅僅一萬斤土豆,哪怕全部做土豆種,也得過幾年才能推廣全國。

  皇帝也明白這一點強求不來,他立刻下旨:「推廣土豆種植,就交給顧愛卿你來負責!」然後他就提前結束了早朝,催著顧文景要去莊子上看土豆,看長在地里的土豆。

  許多朝廷重臣也跟著一起,於是寧遠侯和顧文景就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往侯府最近的一個莊子上去。

  在皇帝帶著朝臣們親手隨機挖了幾窩土豆,見識到了土豆的產量後,當即激動的要在莊子上吃自己挖出來的土豆。

  然而這個莊子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廚,顧文景想了想,直接自己擼袖子上了:「微臣研究過土豆的吃法,所以微臣別的菜不會做,但炒個土豆絲還是沒問題的。」

  有迂腐的朝臣覺得顧文景這是有辱斯文,但皇帝卻贊道:「顧愛卿果然心繫百姓,做事認真!」

  從顧文景那與別人與眾不同的數據流奏摺就看得出來,他是個認真辦事的人。

  而作為皇帝,都會喜歡這樣有能力又認真還忠心的臣子。

  皇帝從莊子上回去之後,很快就下旨表彰了顧文景一番,並且將顧文景即將繼承的伯爵爵位換成了國公,他不光不會降爵為寧遠伯,反而升為寧國公,世襲三代始降。

  也就是說顧文景獻上土豆,換來了自己和兒子孫子的國公之位,將來曾孫也能繼承一個侯爵,顧家只要不行差踏錯,起碼還有好幾代的富貴。

  看著禮部的人把侯府的牌匾拆下來換成寧國公府的御賜牌匾,顧文景回去就抱起長大許多的胖兒子顧正鴻:「鴻兒,往後爹也不用擔心你的前程了。」不管怎麼樣,做父親的給兒子孫子掙了個國公爵位,他覺得也對得起子孫了。

  顧正鴻已經十歲了,隱約明白自家成了國公府意味著什麼,但卻明白得不是那麼清楚。

  他笑嘻嘻的問顧文景:「爹,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念書了?」

  顧文景溫柔一笑:「鴻兒,你說呢?」

  顧正鴻臉上笑容一僵,從顧文景身上跳下來一溜煙就跑了:「爹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愛念書,誰不讓我念書我就跟誰急!爹我現在就回去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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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顧文景休沐日,在已經擴建成國公府的家中大花園裡扶著挺著大肚子的程玉華散步。

  走著走著,程玉華就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結果跟兒媳婦一塊懷孕,真是羞死人了!」

  距離當年顧文景升為寧國公已經過去了六年多,這六年裡,顧文景也進入了內閣,成了本朝最年輕的首輔。因為他很懂分寸,也知道怎麼取得上位者的信任,所以皇帝一直很信重他。

  顧文景位高權重,可以說是走上了人生巔峰,唯一能讓外人說道的就是他妻子程玉華只給他生了一子。

  雖然唯一的兒子顧正鴻聰明伶俐,但比起庶弟顧少平如今膝下五子四女,他的子嗣真的很單薄了。

  只是現在顧家當家做主的是顧文景,寧遠侯和袁氏早已搬出正院養老去了,也管不了顧文景房中事。程玉華現在也是超品國公夫人,丈夫位高權重,沒有誰不長眼在她面前胡說八道,所以她也沒糾結子嗣不豐這個問題,畢竟又不是沒兒子。

  顧正鴻雖然不如曾經的顧文景那般優秀,但年僅十七歲的顧正鴻,如今也考上了舉人,將來還能繼承國公爵位,不比別家十個八個的兒子強多了?

  顧文景和程玉華夫妻倆看得開,但沒想到顧正鴻娶的妻子張氏懷孕後,程玉華竟然也被診出有孕。

  這麼多年程玉華都沒懷上孩子,她都以為自己已經不能生了,現在突然又懷上了,程玉華簡直高興得不行。

  就是跟兒媳婦同時懷上,連月份都只差了兩個月,將來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比他/她的侄子侄女還要小兩個月,這就很尷尬了。

  程玉華私底下就忍不住總跟顧文景念叨幾句。

  顧文景不以為意的道:「你還年輕得很,跟鴻兒媳婦站在一起,誰不覺得是姐妹花?」程玉華現在才三十四歲,在現代這個年齡的女人很多還在享受單身貴族的生活,或者剛結婚生子。所以顧文景一點兒也不覺得程玉華年紀大了。

  程玉華忍不住紅了臉,心裡美滋滋的。女人就是這樣,嘴上自己說自己老了一大把年紀了,但實際上還是想聽男人夸自己年輕的。

  走到涼亭處,程玉華就不想走了,兩人坐在涼亭里休息。

  程玉華跟顧文景說起了兒子顧正鴻:「鴻兒今年剛考中舉人,三年後考會試,你覺得鴻兒能一次得中嗎?」

  顧正鴻今年十七,考中舉人的年紀比顧文景當年要大一些,所以程玉華就擔心自己兒子會和她二哥程珩那般在科舉上蹉跎幾年,拖到年紀大了才入翰林院做個小官,後來還是顧文景幫了程珩一把才升了一品。

  顧文景道:「放心好了,就算他科舉考不上,我也能想辦法讓他立功升職。」科舉雖然是正途,但不代表不走科舉就不能做官了。

  更何況顧正鴻已經考中了舉人,舉人是可以做官的,有他這個父親在背後幫忙鋪路,顧正鴻怎麼會仕途不順?

  顧文景在政事上極少徇私,但不代表他會沒有私心,他不是聖人,手裡有權力,在允許的範圍內他自然想要幫助兒子,這是人之常情。

  兩人正聊著天,忽然有丫鬟跑來稟報:「老爺!夫人!少夫人要生了!」

  程玉華一驚:「不是離預產期還有幾日嗎?」

  顧文景扶住她:「你別慌,鴻兒媳婦只是提前幾天生產,是正常情況。」太醫說的預產期也不是絕對準的。

  那稟報的丫鬟也連忙道:「少夫人是正常生產,並沒有什麼事,世子爺派奴婢來告訴老爺與夫人。」

  既然張氏是正常生產,程玉華也不急了,跟顧文景一起慢悠悠的走過去。

  等他們走到產房外時,就已經看到顧正鴻抱著一個襁褓滿臉傻笑的樂呵。

  顧文景道:「鴻兒,快把孩子抱來給為父和你娘看看!」

  顧正鴻這時才從初為人父的狂喜中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父母來了,連忙抱著孩子湊過來:「爹,娘,你們看,這是你們大孫子!就是有點丑……」

  顧文景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跟你長得真像,為父記得當年你出生時,你祖母將你從產房裡抱出來,也是這麼丑的。」

  顧正鴻如遭雷劈:「不可能!我小時候怎麼可能那麼丑?」

  程玉華哭笑不得的道:「孩子出生時都這樣,等過幾日張開了就好,我孫兒俊得很。」

  在顧文景的大孫子出生兩個月後,程玉華也順利生下了一個兒子。

  對於程玉華生了個兒子,顧文景心裡是鬆了口氣的,他內心中實在不願程玉華生個女兒,這世道女人太難了。

  就連他親自教養大的兒子顧正鴻,他不允許顧正鴻納妾,覺得小妾太多是亂家之源,但顧正鴻依舊有通房丫鬟,還是張氏主動給納的,只要顧正鴻不把通房丫鬟抬成姨娘,張氏就很滿足了。

  因為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的,身為女人,在自己不方便的日子裡就該給丈夫安排通房伺候。顧文景不願意讓自己女兒將來也過這種有苦說不出的日子。哪怕他位高權重,也沒法強硬的插手管到女兒女婿房裡去。

  對於這個比孫子年紀還小的幼子,顧文景是滿心寵溺的,比起曾經寄予厚望的長子顧正鴻,幼子就可以更寵愛一些。

  程玉華也是如此,就連顧正鴻這個大哥都把弟弟當成兒子寵了。

  顧文景看著全家把幼子幾乎寵上了天,只能無奈的忍痛選擇做一個嚴父,以免幼子將來真的長成一個敗家紈絝子弟。

  時間慢慢流逝,又仿佛過得很快。

  眨眼間孫子和幼子都長大了,開始成家立業了,妻子程玉華的眼角也出現了淡淡細紋。

  顧文景有些恍惚,幾十年下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穿越的了,好像他就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在這裡娶妻生子紮根了。

  他也快把那個大眼珠子系統忘了,幾乎以為那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寧遠侯和袁氏年紀大了,相繼去世。

  正好孝期趕上了皇子們爭奪皇位正激烈的時候,顧文景不顧皇帝的奪情,執意要請辭回家閉門守孝。

  守孝三年,顧家正好避開皇子奪嫡最激烈的那段時期,三年後,顧正鴻重新復出,顧文景卻以身體不適為由辭官了,掛著國公爵位和太子太傅的虛職在家裡養花養鳥過退休生活。

  漸漸的程玉華也老了,一場風寒奪去了她的性命。

  程玉華死後,顧文景心中難受得仿佛喘不過氣,哪怕他對程玉華沒有愛情,但這麼多年的相伴到老,夫妻兩人就是最親的人。父母會離開他,子女會各自成家也離開他,真正陪伴他的只有妻子。而如今妻子也比他走得早。

  顧文景沉浸在悲傷之中,心情也不好,精力不濟,將爵位讓給兒子顧正鴻,叮囑顧正鴻好好照顧弟弟,他就搬去了溫泉莊子上生活了。

  顧家有太多程玉華生活的痕跡,他住在府上睹物思人,心裡受不了。

  顧文景沒想到自己會很長壽,身子骨硬朗到長子顧正鴻都老得走不動路了,他還能每天起床打個拳。現在他的玄孫都長大了。

  顧正鴻在換季的時候病倒了,顧文景從莊子上回府來看望他,看著床上躺著的糟老頭子,他嘆了口氣:「兒子啊,你怎麼就把自己糟蹋成這副模樣?現在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你才是我爹。」

  顧正鴻因為生病胸悶氣短,聽到自己爹這句話,再看看自己爹那精神抖擻的樣子,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被親爹給氣得蹬腿了。

  一旁的顧文景孫子曾孫玄孫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禁無言以對,覺得老祖宗說得還真的好有道理。

  顧文景又放軟了聲音,安慰了顧正鴻幾句,勸他乖乖喝藥:「等你好起來了,陪爹去釣魚。」

  然而顧正鴻卻再也沒有好起來,在一天夜裡,無聲無息的就去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經歷生離死別,可長子的死亡,還是讓顧文景備受打擊。

  活了一百多歲都活成本朝吉祥物的顧文景,在送走父母,送走妻子後又送走兒子,他受不了這樣一次次送走身邊人。

  精氣神沒了,人的身體也會變差。顧文景就在一日睡夢中,無疾而終。

  顧文景死後的葬禮極為盛大,文武百官都來參加他的葬禮,甚至連當今皇帝都帶著皇后和皇子們親自來祭奠。顧家後人扶靈回鄉時,無數百姓沿街披麻戴孝,為他哭喪。

  然而死後再怎麼風光無限,顧文景也不在意。

  他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大眼珠子系統所在空間裡。

  在古代生活那麼多年的記憶全部被消除了感情,顧文景再回憶起自己跟程玉華的一生,回憶起兩個兒子和孫子曾孫們,就好像在看一部別人主演的電影,哪怕主角與他長得一模一樣,他都毫無代入感的那種電影。

  但顧文景心中還是殘留著一份悵然:「系統,你這情感消除功能還真強大。」雖然他對系統剝奪自己情感的行為有些不滿,說話語氣帶著諷刺,但他的理智告訴他,要是不這麼做,他遲早會被逼瘋的。

  大眼珠子系統說道:「謝謝宿主誇獎!」它壓根就沒聽出顧文景話里隱含的諷刺之意,還真以為顧文景是在夸它功能強大。

  不過顧文景也沒心思與一個不是很智能的系統計較,他揉了揉太陽穴,緩和了一下情緒,看了看空蕩蕩的系統空間,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於是他對大眼珠子道:「送我去下一個世界吧!」

  大眼珠子系統當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然後顧文景只覺得一個晃神,他就換了地方。

  他坐在一個餐桌旁邊,面前擺放著吃完的菜盤子和碗筷。

  身邊有人在顧文景剛剛穿越過來時起身離開了,他沒看到是誰,現在只有一個女人還坐在他旁邊,顧文景下意識朝她看過去。

  只見是個素麵朝天長相還不錯但有些蒼老的中年女人,她正快速的解決著飯碗裡的飯菜。

  中年女人迅速扒拉完碗裡的最後一口米飯,將碗筷放在桌子上,對顧文景丟下一句:「文景,你把碗洗了!」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顧文景看著面前一桌子的菜盤子和碗筷,沒有動作,而是坐在這裡接收起了原主記憶和系統傳輸給他的大概劇情。

  這次顧文景穿越後的年齡比上次穿成寧遠侯府世子的年齡還要小。

  他穿成了一個剛剛小學畢業的十二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