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鸞翔鳳翥
倪霧走到蕭飛逸身邊道：「蕭盟主，一會我準備應戰畫聖華道子，所以這場比賽你看……」
倪霧倒不是想給蕭飛逸出難題，而是想趁著這個機會給太后畫一幅畫像，畢竟今天見到了太后本人，心中更有把握畫好。
他當然不能和蕭飛逸說如果不行就放棄，那樣的話就有點傷大家自尊了，反正如果蕭飛逸實在無人可派，那麼他就狂妄一次，一人戰二聖也不是不行。
如果不是他現在武功大打折扣，他連刀聖都想戰一戰，來個一人戰三聖，就像呂布戰三英一樣。
倪霧沒想到，當他說完時，蕭飛逸居然點頭答應下來：「也好，那這場還是由我派人吧！」
蕭飛逸的回答讓倪霧大感意外，因為他怎麼看也看不出蕭飛逸要派誰。
他雖然知道蕭飛逸和歐陽飛雨都極具文采，可從來沒聽說過兩人在書法上有獨到造詣，按理應該不會去打沒把握的仗。
至於冷凡和荀五，他也沒聽說這兩個傢伙在書法上有什麼驚人的成就。
不過，既然蕭飛逸已經答應下來，倪霧也就不再多想，反正馬上就會知道答案，沒必要瞎猜。
就在他看向蕭飛逸時，他卻發現大夥都看向白雪。
白雪現在心情大好，正偷吃甜點，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別人為了剛才的大戰提心弔膽，白雪倒好，就像早就知道了考試答案一樣，一點都不擔心。
魔琴老祖的琴和吳命刀的棋都被她當成高山仰止的存在，就算自己努力追一百年都未必追得上，所以怎麼可能會輸？
她心情大好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她現在可是高高在上的雪公主，其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以後在寒山城絕對可以橫著走。
一想到自己不但有戰神身份，還有公主身份，白雪可是偷偷高興了許久。
小丫頭本不愛慕虛榮，可誰讓她天天和一群大佬在一起了，總怕自己拖後腿，所以一旦有了這麼高的身份當然開心了。
人一旦高興了，胃口就會大開，所以她偷偷吃了幾口點心後立刻就被這甜品的鮮香征服，趁大夥關心棋局時偷吃起來，如同小老鼠偷油一樣。
就在這時，她猛然發現眾人的目光都盯著她看，立刻大窘，趕緊把手中的甜點藏在身後。
可是她嘴裡還有呢，於是立刻用另一隻袖子掩住嘴巴，假裝嗔怒地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麗的公主吃東西嗎？」
白雪這樣一說，把大夥逗得哈哈大笑，讓白雪立刻紅了臉，趕緊吞下糕點。
「美麗的雪公主，我想讓你應戰這一局如何？」蕭飛逸以調侃的語調對白雪說道。
白雪看了看周圍，見書聖那裡已經擺好了架勢，立刻搖頭道：「你們要逼宮造反嗎？那可是書聖！你們自己不出手，幹嘛捉弄我？我才不去呢！我好不容易當上公主，身份尊貴得很，如果一會輸了得多丟人啊！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白雪一改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居然推脫起來。
蕭飛逸拍了拍白雪的頭道：「小雪，你不去誰去？你看是讓我去呢，還是讓你二哥去？抑或是讓你另外倆哥去？你也知道，我們加在一起也比不了你，出去就是一個輸，所以只能讓你出戰了！」
白雪哭喪著臉道：「你還是不是我大哥啊？你咋就沒想到萬一我應戰輸了咋辦？那時候我豈不是更丟人？要知道，我可是一個漂亮的公主啊！這事我可不干！」
白雪現在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還真不想應戰，因為她也知道有倪霧和蕭飛逸他們在，就算棄掉這場南楚也能贏，所以以公主身份為由頭想棄掉此局。
不過，蕭飛逸卻不是這麼想的，開口道：「雪兒，你太低估自己了！其實你的書法是我見過最好的，就算和倪霧相比也不遑多讓，尤其你的絕活連他也未必會，所以非常有可能拿下此局。
「另外，你既然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公主身份，那麼為南楚而戰也是責無旁貸，不應該消極怠工任由對方摘得桂冠，你說大哥說得對不對？
「還有，剛才我觀楚皇臉色與神情，覺得他對書聖這套裝備也甚感震撼，所以你若能贏下來作為一個見面禮送給他，也定會成為一樁美談！」
眾人一聽這個樂啊，都覺得蕭飛逸不但給白雪戴了高帽子，還給她挖了坑，讓她進退兩難。
白雪聽完後還真的犯難了，因為她覺得蕭飛逸說得的確挺有道理的，而最關鍵一點就是，這是蕭飛逸提出來的，她根本就不會多想。
兩人如果不是因為水妙蘭沒恢復記憶早就拜堂成親了，所以白雪從來不會懷疑蕭飛逸別有用心，對他說的話向來都是深信不疑的。
其實蕭飛逸剛才真沒說錯，白雪本身就像一塊璞玉，對自己價值的認知嚴重不足，從來不覺得自己會的東西是一絕。
可是蕭飛逸見識過白雪的厲害，知道她是最有資格和書聖一戰的人，而且極有可能獲勝，所以才把她推出了，可不是害她。
蕭飛逸現在的心情和倪霧差不多，知道切磋結果的重要性，所以並不想輕易放過這局，否則他也就不會推出白雪了。
既然要戰，那就全力以赴拼下來，否則後面解決起秦嵐的事會有不少麻煩。
要想解決秦嵐之困，那就必須讓所有人知道九大戰神的厲害，這樣才能左右南楚君臣的決定，否則於事無補。
如果秦嵐真的遠嫁了，他們這個奇異的聯盟也就無疾而終了，就算不就地解散，可也沒有什麼活力了。
那時光靠一個顏如玉可不足以維繫眾人的關係，因為她的分量還是輕了點，所以蕭飛逸才推出白雪來。
見白雪還有些猶豫，蕭飛逸道：「為了妙蘭，為了秦嵐，我們就算不敵也要應戰！還有，你不逼自己一下，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出色！」
蕭飛逸這句話可是太有分量了，白雪立刻點頭。
只要是為了水妙蘭，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絕對不會退縮半分的！
這個世界上，蕭飛逸和水妙蘭可是她最在乎的人，如今要為他們而戰，白雪自然不會再推脫，於是果斷地走出，居然帶出一股無法匹敵的氣勢來。
「我，雪公主，應戰了！」白雪突然提高聲音道。
老太后高高坐在那裡，正沉浸在剛才的琴、棋比賽中，突然聽見白雪高聲應戰，立刻便把目光看向白雪，心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豐兒這是從哪裡撿來的寶啊，居然以碾壓之資贏下琴聖與棋聖，現在居然還派出我們的雪公主，了不得，真是了不得！都說巾幗不讓鬚眉，還真是，這孩子怎麼看都讓人歡喜無限啊！」
老太后心裡美滋滋地想著，也不管白雪能不能贏，反正心裡很痛快。
楚皇和老王爺也差不多，見白雪出來應戰，也是期待滿滿。
兩人和別人不一樣，早就知道南楚必勝了，否則心情能如此大好嗎？
一會就輪到倪霧和蕭飛逸他們出手了，北趙使團註定要鎩羽而歸，想贏根本就不可能！
北趙使團只有一個機會可贏，那就是書聖出場這局，因為兩人對這局的態度也是放。
局局都能贏當然最好，可凡事哪能盡按自己的意願來呢？
只要能贏下三局兩人就已經很滿意了！
楚皇和老王爺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了看出了笑意。
這局白雪就算輸了又何妨？她雖貴為公主，可畢竟是桃李年華，怎麼能和棋聖相提並論？所以楚皇和老王爺一點都不擔心這局的結果。
經歷了琴、棋兩道的比賽後，南楚群臣好像從夢中回魂，已經開始清醒了，覺得楚皇封下的九大戰神真的與眾不同，立馬謹言慎行起來，唯恐再次誤判而失了自己的身份，也惱了楚皇。
所以眾人聽白雪自己要應戰，其想法也差不多都一樣，覺得就算這局輸了也無所謂了，畢竟已經先下兩城了。
北趙使團眾人見這局應戰的人居然是白雪，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總算落地，認為可以扳回一局了。
書聖舒羲之也莫名其妙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壓力沒那麼大了。
在他眼裡，白雪也就是一個女娃子而已，雖然被封為戰神和雪公主，可如此嬌滴滴的樣子又怎麼能和他相比呢？他可是在書法一道浸淫了數十年，否則也不會成就書聖之名，怎能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子可比的呢？
白雪款步而行來到書聖前面，語出驚人，開口道：「我是南楚雪公主，由我來迎戰您，不會辱沒了您北趙書聖的名頭吧？」
書聖舒羲之只是在書法一道有驚人成就，和皇家公主身份還是比不了，畢竟任何一國都是皇家大於天，再牛逼的能人也只能稱臣。
所以聽白雪這樣一說，他立刻回道：「回公主殿下，在您跟前我哪敢以聖人自居，能和您切磋交流是老朽之幸！」
白雪點了點頭，比較滿意舒羲之的應答，同時對自己的身份也驕傲起來。
「既如此，如果……我說如果哈，如果我贏了，你能不能也像前面二聖一樣，把你這套裝備給我？不過，我可事先聲明，如果我輸了，我可沒有彩頭給你，你可千萬不要打剛才那三件寶貝的主意！」
舒羲之一聽有點蒙，合著這位看著人畜無害的雪公主也打起他裝備的主意，而且還附帶了霸王條款，她若輸了什麼都不用給，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不過，舒羲之轉念一想，南楚派出白雪也僅僅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他又怎麼可能會輸呢？
北趙使團太需要這場勝利了，如果惹得對方雪公主不高興另派高手出戰，那對他可就大為不利了。
楚皇雖然當時只讓九大戰神出手，可誰都記得當初趙喆要挑戰的可是整個南楚高人，否則至於帶出五聖人嗎？
一想到這裡，舒羲之故作大方地道：「只要雪公主高興，老朽答應下來又何妨？可！」
白雪一聽，立刻歡呼雀躍起來，仿佛天上掉下來金元寶一樣。
如此一來，書聖舒羲之心裡更加有底，覺得上天待他不薄，終於讓北趙使團在關鍵節點處能順利拿下一局。
一個如此天真爛漫的年輕公主又怎麼能在書法一道和他一較高下呢？也許比繡花還行。
正是因為他這麼想，所以放下了所有壓力，終於回到了最巔峰的狀態。
既然要贏，那就贏得漂亮點，也讓南蠻之人知道知道什麼叫書法！
這就是舒羲之現在的想法。
他現在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該有的亢奮狀態，決定筆出風雲，龍騰四海，以絕對優勢拿下此局，為使團爭光，也讓自己的地位更加鞏固。
同為聖人，戰敗的聖人和戰勝的聖人能一樣嗎？
他如果贏下此局，何愁以後不能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幸運的話，封公拜侯也未嘗不可！
一想到這裡，舒羲之更如紅日少年一樣意氣風發，提筆在手，笑道：「那我就獻醜了！」
書聖刷刷點點，一揮而就，一首《登高》躍然紙上：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杜甫晚年在夔門住了三年有餘，生活貧困，身體也非常不好。一天他獨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舉目遠眺，百感交集，引發了對自己身世飄零的感慨，滲入了年邁多病的悲哀，於是就有了這首被譽為「七律之冠」的《登高》問世。
書聖之所以被稱為書聖，乃是因為他獨創了「舒體」草書，別具一格，備受推崇。
這首《登高》被他獨有的草書寫出後，讓人眼前一亮，覺得仿佛看見了多病的杜甫登高時的那種寂寥。
整篇詩句連起來看，筆鋒雄勁渾厚處真有「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的既視感，而筆鋒連綿不絕處仿佛又讓人看見了「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絕美景色！
而書聖在寫後幾句時，鸞翔鳳翥，字體骨立，筆鋒收斂，似有搖曳之感，讓人仿佛看見了杜甫的步履蹣跚，神情憔悴，憂國憂民。
書聖就是書聖，在剛才十分複雜的心境下，把《登高》書寫得如同一幅畫卷，充分表達出來杜甫這首詩的悽美意境。
《登高》這首詩本就被譽為「七律之冠」，如今被書聖舒羲之傾情演繹出來後，真的是技驚四座。
無論是誰都不能否認書聖的功夫實在太高了，仿佛天下文人寫下《登高》時就是應該這樣寫才對，差一分都沒了意境一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