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楚皇的算計
楚皇聽到這裡算是徹底明白了，難怪穆可罕要在太后賀壽之際提出這件事，因為無論怎麼看北趙都是誠意滿滿，而且南楚此時的確有求於北趙，否則就有滅國的危險，所以按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此事。
回頭再看趙喆的態度前倨後恭，顯然也是別有用心，明顯有恩威並施的味道在裡面。
他在太后和楚皇跟前當然不能太囂張，可難為難為秦堅、張罕等人還是可以的，知道他們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能暗氣暗憋，忍氣吞聲。
如此一來，趙喆囂張跋扈的行為一定就會傳到他這裡，實際上暗裡在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北趙使團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換句話說，如果此次使團提出的要求如果南楚做不到，後面的結果可能會有變化。
這就是典型的敲山震虎，殺雞駭猴！
但是，楚皇能答應嗎？
這次穆可罕雖然提出用清水河南岸的三座城池進行交換，可是楚皇太清楚這三座城池的無關緊要了。
這三座城池很小不說，和南楚也不接壤，南面還隔著一條赤水河，屬於夾在兩河之間，沿東西走向排開，雖然整體面積不小，可是經常受到水患之苦，而且也不是戰略要塞。
可以說，十座這樣的城池也趕不上蛇頭山和蛇身谷的重要！
蛇頭山事實上已經是南楚北面的門戶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直有南楚精銳在那裡駐紮的。
蛇身谷狹長，最寬處也僅容兩架戰車並行，大部分都只能單架而行，可謂是天險之地。
南楚在蛇身谷兩側的半山腰設了三處兵營，雖然駐軍不多，可真有強敵入侵的話，居高臨下，滾木礌石落下來，定可造成巨大殺傷。
穆可罕說的那三座城池從地理位置也算深入南楚境內，但是想從那裡進攻南楚勢必登天，因為有懸崖阻隔，只有吊橋可以通行，根本就無法大量運兵，除非從海路進攻南楚。
所以當穆可罕再次舊事重提後，楚皇心中很是不悅，臉色明顯陰沉下來。
穆可罕就像沒有看見一樣，接著道：「我主萬歲知道南楚近段時間國庫空虛，處處用錢，尤其近些日子更是舉步維艱，所以三公主下嫁過來時不需要十里紅妝陪嫁！
「另外，北趙將以最隆重的國禮迎娶三公主！北趙的聘禮現在都在騰龍閣，只要此事商談妥當，我們擇日就會送來。尊敬的楚皇陛下，我們只有剛才那一個要求，還請成全！
「本來就沒什麼人氣，還有那麼多偷偷過來起-點-中-文-網扒文的，弄得到處都是盜版，真是寫的心酸！」
穆可罕說完再次深施一禮，態度極其恭敬。
不止穆可罕，包括北趙太子趙喆在內的其他人也一起施禮，明顯有逼楚皇就範的意味。
楚皇心中大難！
在太后的賀壽大典上如果兩國鬧掰，於皇家臉面可是極其不好看。而且從穆可罕的言外之意能聽出，如果此事談不成的話，兩國的聯姻與結盟恐怕會有變數發生。
事情談妥才有聘禮，若談不妥呢？是不是就此作罷呢？
楚皇感到腦仁都疼！
楚皇畢竟城府極深，沉思了一下後道：「茲事體大，容後再議吧！畢竟這事關南楚門戶之事，孤還是準備朝堂商議後再做決斷！」
穆可罕似乎也早就料到楚皇會是這種處理方式，倒也沒再糾纏這個話題，又開口道：「楚皇陛下，本使團是由太子為首，他初次來到寒山城，還有一些心愿想要達成！」
楚皇心裡暗暗道：「穆可罕和趙喆都不是太好相處的人，為了蛇頭山和蛇身谷，他們不會又玩什麼花樣吧？」
楚皇心裡雖然這樣想，可臉上卻帶著微笑，淡淡地道：「北趙太子不必拘謹，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趙喆恂恂而動，面上帶著神秘之色，未曾說話先施禮，態度甚恭。
「尊敬的楚皇陛下，我經常聽父皇提起南楚的改革，知道南楚目前除了軍力相對落後外，在其他方方面面都有了長足的發展，所以此次不想錯過盛況，故而特意帶來了五人前來交流切磋，以增見識，望陛下恩准！」
「五人？哪五人！？怎麼切磋交流？」楚皇秦由儉心中狐疑，忍不住問道。
太子趙喆似笑非笑道：「這個交流也是我父皇的意思，一來是給太后助興，二來增進兩國交流，三來也通過交流相互成長，所以我帶來了琴、棋、書、畫、刀五聖，想進行一個全面交流切磋！」
楚皇聞聽大驚！
按他最初的想法，北趙戰力空前發展，如果想有意力壓南楚為此次結盟創造更好的條件的話，以武會友倒是不二選擇，沒成想他卻帶來了天下聞名的五聖人。
沒錯，北趙有五聖，就是趙喆剛才說的琴、棋、書、畫、刀五聖人，各個都被傳成陸地神仙一樣，實乃是北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屬於定海神針一樣的存在！
當然，這五聖人也是北趙特意營造出來的，為的就是激勵各行各業，讓大家有追求，有信仰，使全體民眾更有凝聚力。
這五個聖人的產生可不是矬子裡面拔大個，而是經過千錘百鍊、千挑百選，經過層層考核才從萬眾中脫穎而出的，經過近些年不斷擴大影響，其聖名更是如日中天，不可直視。
這就是楚皇大驚的原因！
「琴聖秦伯牙……」
「棋聖齊龍士……」
「書聖舒羲之……」
「畫聖華道子……」
「刀聖刀劍笑……」
「拜見楚皇陛下！」
五聖人在楚皇面前還是非常懂禮數的，分別報號後，又一起施禮拜見楚皇。
楚皇定睛觀瞧，見五人都是氅帽罩頭，看不清真實面目，於是道：「還請眾聖人摘下氅帽，讓孤仔細看看各位聖人的風采！」
五聖人一聽楚皇開始注意他們了，立刻把氅帽推到後面，露出了真容。
只見這五人都是六十左右的年齡，各個龐眉皓髮，仙風道骨，精神矍鑠，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似乎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非常的超然與灑脫。
「原來你們就是鼎鼎大名的北趙五聖人！孤有幸一見尊榮，甚感榮幸！幸會！幸會！」楚皇秦由儉居然對著五人抱了抱拳，給與了他們非常大的尊重。
楚皇心思電轉，知道趙喆此時推出五聖人出來，實在是一種無形的炫耀，南楚一不小心就接不下。
本來兩國私下已就聯姻和結盟早有多次商談，一切事宜早就商談妥當，可沒有五聖人出場切磋交流這個環節，沒成想，趙喆不按常理出牌，隨心所欲，這不就是想給南楚一個下馬威嗎？
在太后大壽之日，在群臣面前，如果南楚接不下北趙五聖人的切磋，到那時可就不是交流了，而是被赤裸裸地打臉了。
而這一切，恐怕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蛇頭山和蛇身谷！
一想到這裡，楚皇心中非常不悅，因為趙喆雖然嘴上說得好，可想力壓南楚的用心如司馬昭一樣，昭然若揭，再明顯不過。
這和先禮後兵有什麼區別呢？其實都是一個套路！
前面賀壽環節恭恭敬敬，這算是禮。
後面步步緊逼，笑裡藏刀，這算是兵，其目的還不是想讓南楚君臣乖乖就範嗎？
所以這種兵不血刃的較量並不比戰場真正的廝殺差，有時候可能會更加慘烈，因為一不小心就會國體盡失，被天下恥笑，嚴重時甚至會導致軍心渙散，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在此賀壽的特殊場合，楚皇本不想應下這場切磋，可轉念一想，北趙太子既然已經當眾提出來了，如果他不接下來，實在有失體面，所以略一沉吟後道：「不知太子想怎樣切磋？如果真能給太后助興的話，簡單的切磋也未嘗不可！」
楚皇畢竟是國君，既然趙喆先推出為太后助興的由頭，那麼就順著他的話提出了上面的條件，言外之意是，如果你們的舉動不能讓太后高興，那就是你們失禮了。
趙喆如何聽不出楚皇的言外之意，可他毫不在意，呵呵一笑道：「剛才本太子在外面見到鐵帽子王爺了，他特意給我介紹了幾個人，說他們是武功第一，智謀第一，詩詞第一，書畫第一，內功第一，霸道第一！
「我當時非常好奇南楚為何會有這麼多第一，可老王爺告訴我，是我膚淺了，說他們本就是伯仲之間，很難分出真正的第一，所以索性都給了第一。既然如此，那五聖人豈不就是有了最好的切磋對象？
「既然他們是南楚的第一……不對，老王爺的神情好像說他們是天下第一，那麼在太后的壽禮上過過手，那就等於天下高人過招，一定會讓人大開眼界的，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了，如果那些人僅僅徒有其表也無所謂，我就當是老王爺和我開玩笑了，讓其他人出手也可以，只要是南楚的，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只要能接得下五聖人的出手，本太子就算不虛此行，否則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趙喆說這些話時，囂張的狐狸尾巴再也掩飾不住，差點翹到天上去。
他說話的語聲、語調，以及說話的神情，充滿了蔑視，仿佛南楚只有沽名釣譽之人，否則不可能到處都是第一！
趙喆不提這些人倒好，一提起這些人，楚皇心裡似乎突然間有一道閃電划過，居然一下子和老王爺想到一起去了。
「對啊！我怎麼在關鍵的時候把這些人忘記了！就算阿嵐嫁給趙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可這並不耽誤我讓他們出戰啊！這些人也不算南楚的，勝了固然是好，敗了也不丟南楚的臉，反正是趙喆指名道姓要五聖人挑戰他們，把這些大佬順便推出來也就無可厚非了！」
一想到這裡，楚皇哈哈大笑道：「喆子，你的提議很好嗎！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沒有傷害就沒有進步！都說知恥而後勇，咱們親上加親，友好切磋一下的確很好，畢竟無論哪方敗了也無傷大雅，都只是為了以後的進步嗎！不錯！不錯！非常好！」
趙喆一聽楚皇也喊他「喆子」，心裡暗道：「老王爺喊他喆子，楚皇也喊他喆子，聽起來非常親切熱情，可怎麼有一種被喊小名的感覺呢？如果他小名叫狗娃子，今天當著大夥的面，這兩個人是不是也會這麼叫出來呢？」
想歸想，趙喆見楚皇居然答應了，心裡升起了得意之情，暗暗地想：「哼，一會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北趙的厲害！還有那個臭小子，竟敢和本太子頂嘴，我就算不能當場殺了你，也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楚皇陛下，既然您同意了這場交流切磋，我建議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在座的諸位如果自認能在琴、棋、書、畫、刀方面有獨特造詣的，都可以過來友好比試一番，我方五位聖人定當全力以赴，會讓大家盡興而歸的！」
趙喆唯恐楚皇一會改變主意，乘勝追擊，立刻下了「戰書」，其志在必得的心態暴露無遺。
「好！那就以安寧宮為擂台，諸位愛卿但凡有意切磋的盡可踴躍參與，就當給太后表演了！不過，王爺還沒進來賀壽呢，為了不耽誤時間，兩件事同時進行！」楚皇面帶微笑地道。
很多人一聽紛紛叫好。
既然楚皇已經答應了交流切磋，總有一些人想看看熱鬧，反正又不需要自己下場，所以才熱烈響應。
和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比，宰相王羨等人卻是心情沉重！說的好聽點是兩國交流切磋，說得不好聽點，那就是北趙給南楚下了戰書！
在如此特殊重要的場合，如果北趙群臣接不下這場挑戰，被人家殺得片甲不留，那樂子可就大了！
對方目前只出了五個人，可要挑戰的卻是整個南楚，如果朝廷里真沒有人能壓其一頭的話，那麼南楚的地位和聲望更是一落千丈，於國於民都不是好事！
正因為這關乎國之體面，所以以王羨為首的眾大臣心裡可犯了難！
交流切磋總不能讓楚皇上吧？既然楚皇不能上，那麼這些大臣們必將為主分憂，總得找出最強高手應對吧？
可大夥想來想去，想去想來，就算想破腦袋好像也找不出能與琴、棋、書、畫、刀五聖抗衡的人！
如果明知道不敵還派出去，丟臉不說，弄不好還犯下欺君之罪！
六部尚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伱，之後又都看向宰相王羨。
王羨可不知道楚皇剛才怎麼想的，心裡叫苦不迭，一直暗暗埋怨楚皇貿然應允切磋，這不是等於給太后添堵嗎？
北趙五聖人可不是浪得虛名，而是有真材實料的，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了的嗎？本書起‖點‖中‖文‖網首發，請大家支持正版，謝謝！
就在王羨等人正在糾結之際，趙喆的開口倒是讓他們先鬆了一口氣。
「既然楚皇陛下已經應允，那麼我們也就不捨近求遠了，直接和外面的那些第一先切磋一下也好！哈哈哈……如果他們各個被殺得屁滾尿流的話，我倒是覺得一定非常精彩，定會讓太后開心！」
楚皇一聽，臉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大喜，暗道：「趙喆啊趙喆，這可是你自己把頭往人家刀上撞的，可怪不得別人了！」
楚皇之所以這樣有底氣，其實是源自他對這些大佬的情報搜集。
遠的不說，倪霧的《青玉案·今夕》已經風靡南楚，而且在謝府大殺四方，差點沒把「八斗才」李一雲和「小畫聖」莫道子逼瘋，沖這點，讓倪霧對戰書聖、畫聖最不濟也半斤八兩吧？
再說魔琴老祖，楚皇並不知道他的琴技如何，但他現在可是知道這個老魔頭差點通過一把魔琴團滅了中原白道英雄，想來琴技也不會太差，由他對付琴聖非常合適。
至於對付刀聖，楚皇最初想到的是荀五，因為荀五這兩天風頭很盛，曾一招擊敗神槍尤勇。可再一轉念，蕭飛逸、歐陽飛雨、吳命刀都是使刀的，剛剛斬殺了金刀將徐帥、鬼面將軍武色，其戰力不想都知道，一定非常恐怖！讓他們和刀聖過兩招也不是不行！
有了這麼多候選人，楚皇心裡當然不怕，畢竟這些大佬各個叱吒風雲，未必會輸。
退一萬步講，就算輸幾場也無所謂，只要贏上一兩場就可以，畢竟在北趙使團眾人看來，外面的那些人只不過是隨便選出的而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