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
倪霧看向黑臉夥計道：「小哥，這裡有沒有特別的料子，就是看著也挺豪氣的那種？」
一聽倪霧這樣問，黑臉夥計立刻道：「這位公子您早說啊，還真有！不過，那些期望值特高的料子都在珍寶賭石場，要通過賭石競拍才能拿到！」
「珍寶賭石場？在哪？快帶我們去！」倪霧有些迫不及待。
「好嘞！我這就帶各位前往！」夥計答應一聲立刻帶領眾人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來到西北方向的盡頭時，這裡面出現了兩扇對開的寬大厚重木門，就像城牆上的門一樣，上面居然有很多塗成金色的門釘，顯得莊嚴厚重。
門口居然有著多達十名帶刀護衛持刀而立，各個威武不凡，顯得這裡更加與眾不同。
進得門來，只見一座紅氈鋪成的台面里早就擺上了一些高大的石料，在日光下顯得熠熠生輝，明顯比外面那些散碎的石料好得多。
台下有很多座位，影影綽綽坐著不少人，都保持著安靜，並沒有人在這裡大聲喧譁。
台上主持賭石的是一個刀客，滿臉絡腮鬍，一臉的兇相，一點都不討喜。
但是，如果花了很少的錢卻能開出綠，那就賺了！
有人在奇石館曾經只花一百兩就開出了價值幾萬兩的極品帝王綠，算是給這裡打響了名氣，所以附近三家就屬這裡最火。
一聽眾人問起那個刀客，黑臉夥計明顯感到意外，驚愕地道：「眾位居然不知道碎龍刀石大人？」
蕭飛逸趁著賭石還沒開始，舉目四望，但見來的這些人可不簡單，絕對是非富即貴，一眼就看得出。
倪霧破天荒頭一次挨著蕭飛逸坐下，和他商量道：「蕭盟主，也不知道這裡賭石讓不讓觸摸，我們只能隨機應變了，一會可就看你的了！」
黑臉夥計點了點頭道：「他以前在寒山寺做過統領，所以我們都叫他大人，他的原名叫石天破！」
這件房子四周雖然有窗戶，可有很多垂地的厚重窗簾擋住了陽光，顯得台下座位的地方比較昏暗，遠不如台上明亮。
倪霧點了點頭，隨口又問了一句道：「在寒山城當統領可見其武功一定很高，可為什麼會來到這裡當場司？」
賭石雖然得有運氣，但是也必須有財力才行，否則就算看上了也未必能得到。
由於是給太后辦壽禮，所以顏如玉這次帶出了將近二十萬兩的銀票，也算大手筆了。
能擺到這裡來的石料都是千挑萬選過來的，無論從形狀還是個頭看著都非常順眼，不像外面那些蝦兵蟹將一個比一個差。
賭石過程和拍賣場拍賣差不多，大家如果看中了某一塊，那就以競價的形式來決定到底歸誰所有。
眾人找了一個比較肅靜的地方就座後，那黑臉夥計就退了出去。
倪霧想了想，覺得蕭飛逸所言有理，這才把心放在肚子裡。
石天破不像司語嫣那樣能言善辯，在台上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不停地觀看放在台上的各種石料。
蕭飛逸點了點頭道：「按理，賭石也要接受檢查的，否則萬一有人開過窗卻通過技術作假，把開窗的地方重新進行遮掩的話，那就屬於欺詐了，所以我覺得沒有問題！」
大夥初入這裡，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於是小聲問那個夥計。
黑臉夥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之後小聲道：「石大人號稱碎龍刀，出手非常狠辣，抓賊辦案時但凡遇到抵抗的，刀不留情，有時候能將疑犯斬成數段，所以犯了眾怒，被幾大家族聯名告到兵部，最後不得不引咎辭職！」
現場大約有二百左右人，但是並沒有把整場座位坐滿。
倪霧很好奇，於是接著問道：「碎龍刀石大人？他是官員？」
倪霧明白了，石天破這個傢伙一點都不圓滑，出馬一條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在官場當官，難怪會流落在這裡。
既然叫賭石，那麼不管花多少錢，如果開出來的料子不行，那只能自認倒霉。
蕭飛逸再次向台上觀看，但見巨大的賭檯上面擺出的石料共有十二塊，最大的一個恐怕得有幾千斤，也不知道是怎麼運進來的。
在賭檯後面有一個巨大的石屏，上面鬼斧神工般刻著三個大字「奇石館」，鐵畫銀鉤，筆走龍蛇，龍飛鳳舞，氣勢非凡，比外面那塊可大得多得多。
石屏上還刻著一些傳記，大抵記錄了奇石館的一些神奇歷史。
就在蕭飛逸四下觀看時，台上的石天破開口了：「吉時已到，賭神降臨，賭石開始！場上各個石料都有編號，只要大家看中的都可以自由競價！
「不過，大家可看清楚了，每塊原石都有底價，出價時不能低於這個！還有，每個原石旁邊都有一卷書冊，記錄了原石產地等信息，誰有興趣都可以翻閱參考。
「現在我們就從最後十二號原石開始！這塊原石是從飛雲島紅玉礦場運來，重量為八十斤，底價為兩千兩！如果有喜歡紅玉的，那麼這塊就是您最佳的選擇！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一把富，一把窮，大家最好量力而行！我當然希望大家都能滿載而歸，但是以我在這裡的三年經驗之談看，十個人裡面能有一個人大賺特賺就算不錯，所以請記住，小賭怡情，大賭傷心，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和氏璧！」
石天破的聲音瓮聲瓮氣，但是話糙理不糙，還挺為大夥著想的。
別說，第一塊石料就引起了十幾個競爭者競價，最後成交價居然達到了五千兩。
這種賭石都在現場開石，和蕭飛逸在拍賣場競拍和田玉一樣。
由於受當時生產力制約，像這種原石可沒有太好的工具一下子直接打開，只能讓工匠們一點一點地鑿開，有點愚公移山的味道。
鑿石時最常用的工具就是錛鑿斧鋸錘，和開採石料時差不多。
這裡運來的原石四周都沒開採過的痕跡，真想出好肉只能憑運氣。
讓人沒料到的是，第一塊原石真的開出了不錯的紅玉，無論從色澤還是水頭看都很不錯。
石天破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在賭石這行里，第一塊就能開出好玉時，我們稱之為開門紅！沒成想，今天開門紅的還是紅玉，真的是錦上添花，大吉大利之兆！今天諸位有可能會開出極品玉石，讓我們拭目以待！」
石天破話不多，但是煽動性極強，短短几句話就把現場賭石人的熱情點燃，讓很多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以五千兩拿到如此好玉的那個人一看就是一個超級富商，居然非常淡定，並沒有表現出欣喜若狂的樣子。
他買的這塊原石按石天破估計，最少能出十萬兩的利潤，可不是一般的多，而是賺飛了，足足翻了二十倍！
賭石場有個規矩，來這裡的人如果不想報字號，那麼場司一般就不會問，因為這涉及安全和隱私問題。
所以很少有人特意去向別人打聽是誰誰誰賭了什麼，容易引起誤會，會被人誤以為別有用心。
正因為有了這不成文的規定，所以蕭飛逸等人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是幹什麼的。
常來這裡賭石的大多也都面熟，彼此抱抱拳也就過去了。
萬一碰到熟人，大家心照不宣地打個招呼也就算了，並不會主動暴露什麼。
換言之，在這裡就算碰上頂頭上司，做個特殊的手勢以示尊敬就好。
蕭飛逸仔細觀看，發現參與賭石的人的確可以上前檢查原石，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的紅玉雖然不錯，但是並不在大家的計劃之內，因為除非是最頂級的紅玉，否則意義不大。
能被稱之為頂級的紅玉必須晶瑩剔透，有水頭，油糯性也好才行。
如果紅玉中雜質太多的話，就會形成視覺上的錯位感，總覺得這是血玉，有血光之災的感覺，所以並不適合祝壽場合。
玉本天生麗質，君子攸珍，色相宜辨其高下。玉有五色，白黃碧三色俱貴。
赤玉者，紅如雞冠，允稱最貴之品，無他，此種美玉，世不多觀。
所以曾幾何時紅玉被列為沒有可與之比肩的最高貴的玉石品種倒也無可厚非。
奇石館珍寶賭石場今天開局順利，讓石天破來了精神。
「我，人送外號碎龍刀，意思是執刀可斬龍！可遺憾的是，人爭不過天，算不過命！我本想馳騁疆場，殺敵報國，可最後卻當了捕快！
「本以為當個捕快也挺好，至少可以抓差辦案，保一方平安，哪知現在卻成了賭石場的場司，天天得和這些石頭打交道。思來想去，這事全賴俺娘，非得給我找個姓石的爹！
「如果我爹不姓石，如果我不叫石天破，我也就不會整天在這裡破石頭了！哎，這就是命啊！如果俺娘當時嫁個姓金的生了我，我就叫金不換，金不破，才不會叫石天破！
「那樣的話，我一定有很多金！可惜，我叫石天破，所以我只能天天在這裡看著工匠破石頭！石天破，石天破，天天破石頭，還不如叫石破天了，那樣至少威武霸氣，把天都能斬破！」
大夥一聽這個滿臉絡腮鬍的石天破竟然大發感慨，都被他逗得樂哈哈。
沒聽說換爹還能生出自己的！
碎龍刀石天破看著挺凶的，可自嘲的本領還挺高，通過貶低自己這樣的方式愉悅了眾人，看來也不是沒有謀略。
無論幹什麼行業，熱身與暖場都是必要的，否則參與的人熱情不高的話，那就很難形成巨額交易。
石天破趁熱打鐵，立刻開啟了第二塊賭石。
蕭飛逸既然知道了規則，也裝模做樣湊到台前，假裝驗貨，暗地裡卻開始用自己獨特的功夫開始作弊。
如果不是為了完成水妙蘭指派的任務，蕭飛逸實在不屑這麼幹，因為他又不缺錢，實在沒有必要貪這裡的便宜。
不過，蕭飛逸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對每一個原石都進行探測，那樣太過明目張胆，他只是探測了十一號和相鄰的十號原石，並沒感覺出這兩塊原石有何特異之處。
蕭飛逸搖了搖頭，再次歸座，只能等第九號開始後才準備上去。
蕭飛逸果然沒有猜錯，第十一號和第十號原石雖然借剛才紅玉之勢拍出不少錢，但是開出來的東西卻不盡人意，裡面雜七雜八，怎麼看都是血虧。
願賭服輸，一手交錢一手開貨，原石都被打開了，想不要都不行了。
那兩個出了高價的人只能自認倒霉，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和第一個就賭出紅玉的那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石天破簡單安慰了一下兩位苦主，緊接著就開始賭第九號原石。他的任務是主持賭石，可不是情感管家，管不了那些賭輸的人。
蕭飛逸這次又趁機上了台，把第九號和第八號探測了一下，覺得這兩塊原石應該能有東西，但是和自己的期望值比還是太低，於是又果斷放棄。
蕭飛逸再次猜對了，第九號居然開出了「福祿壽」，第八號居然開出了「白加黑」。
白地上有二色者叫「福祿壽」，有三色者叫「福祿壽喜」。
黑色主要指墨綠色，白加黑是指白地中帶有少許墨綠，也很少見。
連續開出兩款還算不錯的玉石，剛才有些沉悶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石天破剛才說過，十個人裡面能有一個人大賺特賺就算不錯，可今晚頭五塊原石就開出三塊不錯的料子，已經很了不得了，這樣的運氣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趕上。
賭場最講究順勢跟進，因為這裡面和風水、命運、迷信等有關，就像人們一出門就看見喜鵲一樣，認為這是開門見喜，定會有好的事情降臨。
剛才既然有了紅玉的開門紅，又有了「福祿壽」和「白加黑」，誰都想乘勝追擊，一舉奪魁，拿下最好的料子。
賭石場裡面石料的編號也是有講究的，越靠前的越容易出好料，所以底價也越貴。
前面幾塊開了好頭，後面也許還能開出帝王綠，所以大家都有著強烈的期待。
編號靠前的這些原石相對而言個頭更大一些，都排在台上靠後的位置，屬於壓軸壓陣的存在。
越到後面，蕭飛逸越加小心，對玉石的探測更加仔細了，唯恐一不小心出錯。
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凡事多用點心准沒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