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樂極生悲
就在這時，府門外當值的一個護衛來報，寒山寺統領鐵信帶人求見。
老王爺一聽鐵信來訪，皺了皺眉道：「這個傢伙幹啥來了？他平日只熱衷抓差辦案，可不喜歡巴結人，總不會是給我送禮吧？」
顏如玉聽老王爺這麼一叨咕，問道：「鐵信？他是個和尚嗎？寺廟裡怎麼還有統領？」
老王爺一聽笑道：「什麼和尚寺廟的，這裡的寒山寺可不是姑蘇城外寒山寺里說的那個寒山寺，而是隸屬兵部的衙門，專管皇城裡的治安，和開封大理寺類似。皇帝喜歡中原文化，所以在寒山城設立了寒山寺，而那裡的統領就是鐵信鐵無情！」
顏如玉還真知道開封府大理寺，所以聽老王爺這麼一解釋也就明白了。
「讓他進來吧！」老王爺對稟報的侍衛開口道。
「是！」侍衛答應一聲後退下。
功夫不大，鐵信鐵無情帶著二十幾個身穿紅衣外罩黑色大氅的捕快走了進來。
老王爺見官大三級，就算兵部尚書李道通來這裡也得跪拜，所以鐵信率人進入王府後先是大禮參拜老王爺和王妃，規規矩矩，不敢逾禮。
老王爺讓他們平身後問道：「鐵統領平日公務繁忙，今天怎麼得空跑到本王府內？難不成知道本王最近手頭有點緊，特來借錢給本王？」
顏如玉等人一見有點傻眼！
說老王爺索賄吧，他還真給人家出具書契，非常符合借錢流程，一點毛病沒有。
老王爺揣起銀票後道：「看在你姓鐵，和我帽子沾邊的份上我才照顧你，沒管你多借，你得知道感恩啊！否則，今天可就不是三百兩的事了！」
老王爺滿意地點了點頭後道：「說吧，來此做甚？」
鐵帽子王爺也不客氣，接過銀票後吩咐一聲：「筆墨伺候，本王要出具一份書契給鐵統領！」
老王爺刷刷點點寫下了借據，把數額三百兩填在留空處，簽上名字後又蓋上了大印。
所以鐵信平時出馬無往不利，到哪裡都是別人積極主動巴結他，他願意給個笑臉就給一個，不願意給的話就公事公辦，鐵面無私，和他的字無情真的太匹配了。
鐵信現在可不知道老王爺已經認了顏如玉為女兒，認了龍翊為孫子，還以為這些人只是普通的訪客。
可鐵信卻知道老王爺的脾氣秉性，覺得他們輕則碰一鼻子灰，重則被吃，骨頭渣子都未必能剩下。
可若說他是借錢吧，哪有隻借不還的？這不就是仗著自己帽子鐵耍無賴嗎？
鐵信躬身施禮道：「多謝王爺抬愛！能借給您錢是小的榮幸，只是無情今天實在有緊要之事要辦，只帶了這麼多，下次再來一定後補！」
他其實早就率人逡巡在府外了，只是他到府外時蕭飛逸等人已經進去了，之後王府府門緊閉，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清。
鐵信一見老王爺挺高興的樣子，站直身體後一指顏如玉等人道：「我奉兵部李大人之命前來抓人！」
鐵信聞聽立馬從懷裡掏出一張三百兩的銀票呈上，之後開口道：「王爺，卑職走得實在太匆忙，身上只帶了這麼多，您先用著，得空時我再給您送點。」
侯嬴早就對老王爺這樣行徑司空見慣了，一揮手讓下人拿來了筆墨紙硯與早就準備好的書契。
在門外徘徊之時，他又碰到了一些民眾正在談論顏如玉等人今早被晾在外面很長時間的事，更加肯定這些人就是打算投機取巧，想憑一張只花了五百兩的借據攀上高枝，來個野雞變鳳凰。
京城裡的人誰不知道這個地方是雁過拔毛的地方？所以鐵信最初並沒打算進府，只想等在外面抓人。
一聽鐵信說來此是為了抓人，老王爺的臉瞬時就冷了下來，眯起眼問道：「他們身犯何罪，法犯哪條？能讓你鐵統領親力親為地來到王府抓人，看來他們一定是做下了什麼驚天大案了！」
可他左等人不出來，右等人不出來，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干著急沒辦法。
可今天他來的地方是鐵帽子王爺府，可不是他能冒犯的，所以只能等。
寒山寺屬於特殊機構，隸屬兵部，比巡城兵馬司的地位高，平時專門負責大案要案，算是京城的定海神針，平時辦案，哪個衙門口都得積極配合，否則就有瀆職之罪，算是楚皇出鞘的利劍。
不過看鐵信的表情，他拿出錢後反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京城裡曾經發生一個人盡皆知的事，一個為富不仁的糧商非常尖酸刻薄，一日店內來了個瘸子買糧，因為價格、質量和稱重問題彼此發生了口角。
那糧商賺的可都是黑心錢，不但往米里摻砂粒，價格還高，秤還不准，可是業內出了名的活扒皮。
那個瘸子也做買做賣過，只是因為得罪了世家才被打折一條腿，對買賣上的勾當可是門清，於是被要求強買時不再忍氣吞聲，把店內的不良行為當眾進行揭露。
為富不仁的黑心糧商當場翻臉，不但口吐芬芳，還一口一個瘸子一口一個殘廢地罵他，還讓店奴把那人當場打出！
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拖著一條殘腿只能在地上爬行。
這事剛好被老王爺碰到了！
老王爺在南楚國運之戰中斷了一臂，皇位都捨棄了，最是見不得別人對殘疾人進行欺侮，一怒之下動用了正巧巡城的兵馬司的軍隊進行震懾。
當那個糧商得知自己竟得罪到老王爺頭上時，嚇得屎尿橫流，當場沒了命。
而他那個糧店最後直接被老爺充公了，把糧直接分給了窮苦百姓，成了寒山城一樁奇談。
從那以後，世家子弟均被告知，任何時候不准欺負殘疾人，甚至嘴上都不可以提殘疾、廢物這樣的字眼，否則家法伺候！
鐵信當然知道這些，所以覺得顏如玉等人自己沒事找事，妄想通過五百兩的代價就巴結老王爺，實乃自掘墳墓
伴君如伴虎！
和有權有勢的人交往可不是我今天給你一百兩，轉頭第二天就能賺回一千兩！哪有那樣的好事？如果沒有長投的打算，一切都是徒勞的！
等來等去，等去等來，顏如玉等人遲遲不出來，鐵信唯恐生出別的變故這才硬著頭皮來拜見老王爺。
他真沒猜錯，老王爺果然對他下了手！好在他還真有三百兩，否則惹老王爺生了氣，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聽老王爺問起他前來抓人的理由，鐵信不敢隱瞞，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在顏如玉等人前來拜訪老王爺之時，住在城北玄武街的白家經歷了一場劇變！
這天可是白家主白逍遙過六十大壽的特殊日子，卻沒成想出了大事情！
白家可是京城五大世家之一，雖然位次屬末，但地位也是超然的，所以前來祝壽的達官顯貴絡繹不絕。
兵部尚書李道通和白逍遙關係莫逆，所以在白逍遙六十壽誕之日特意派鐵信送來了賀禮。
今日的白家張燈結彩，高朋滿座，喜氣洋洋，充滿了一片祥和的氣氛！
尤其當血劍魔刀送來了李家珍藏了無數年的鳳目珍珠時，全場的氣氛更是熱烈到了極點。
鳳目珍珠渾然天成，圓潤光滑，泛著古樸的氣息，尤其表面天然形成一個看似鳳眼的圖紋，端得是奇珍異寶，富貴逼人！
白逍遙一見血劍魔刀親自送來李家傳家寶，其開心程度自是不用提，畢竟在這麼多人面前賺足了面子。
可往往有時天公不作美，經常讓人樂極生悲，把好好的歡慶場面變得如同喪葬現場！
白里杆和五個護衛慘遭橫禍的事終於傳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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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很多人都知道白里杆是白家的人，按理他出了事，早就應該有兵馬司的人前來報信。
但是昨晚死的人可不止白家的，白虎門慘遭滅門，足足死了四五十人，天亮後才有人敢向官家報案。
京城中很多地方好像也是一下子亂了套，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很多命案，其中當然也包括姚萬年和他的護衛！
很多血案都是天亮之後才被發現，一時間巡城兵馬司的人都快忙斷了腿，根本就來不及給白家送信，只能先勘察各個現場，安撫死者家屬，之後再層層上報，所以白家最初並不知道白里杆出了事。
白家一下子死了六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白里杆，白家一下子就炸鍋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當白勺子看見獨子白里杆死得那麼慘時，轟然倒地，一口氣沒上來，也去豐都報到了。
白勺子和白逍遙是兄弟，兩人關係很好，所以白勺子突然離世更讓白逍遙捶胸頓足，痛不欲生。
鐵信通過白家人的講述知道，昨晚白里杆是為了給白逍遙祝壽才去騰龍拍賣場的，可哪知，好玉沒拍來，卻遭遇橫禍，搭了性命進去。
難怪白勺子看見白里杆死狀後直接駕鶴而走，因為就算辦案無數的鐵信看見時都差點嘔吐出來。
白里杆的雙臂及胸背上的皮肉沒剩多少，幾乎成了骨架子，任由內臟耷拉在外面。
官差還把白里杆被削掉的皮肉用鍬鏟起來，足足能有幾十斤，裝了半竹筐。
本來這樣的場景就夠嚇人的了，差人還把另外五個被砍掉的人頭也放在了筐里，差點沒把那些女眷嚇死，整個現場尖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聽著毛骨悚然！
今天是白逍遙的壽誕之日，當然會殺豬宰羊，之後族人還把牛羊豬三牲的頭擺在祠堂的供桌上。
本來這些都是很常見的活動，因為大家族但凡有特殊的活動都必須得先祭祖，這可是規矩。
牛羊豬的頭被砍下沒幾個人害怕，可人的頭被砍下就不一樣了！
尤其推車上還摞著五具無頭屍體，鮮血一路滴過來，真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白氏家族雖然經歷過大風大浪，可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從屍山血海里走出，尤其女眷和孩童，所以現場那個亂就甭提了。
鐵信本就是寒山寺統領，遇見這樣的事自然首當其衝，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所以現場辦起案來。
首先引起他注意的當然是白里杆手裡的布條！
白里杆的雙臂的皮肉雖然快被剔光了，可手裡的布條倒沒掉下去，仿佛纏繞在手上一樣。
如果這是從兇手身上撕下的布條，那麼兇手對白里杆的雙臂進行斬削時不可能看不見，怎麼可能把它留下來呢？
鐵信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白家護衛又帶來一個叫王二麻子的人，還帶來兩塊玉石，一塊是個白頭翁，另一塊是個略有綠色的雜玉。
鐵信不知道這兩塊玉石的來歷，可白逍遙認得，因為正是姚萬年和白里杆拍得的那兩塊玉。
細問之下才知道，這兩塊玉是王二麻子在騰龍閣附近撿到的！
這種連很多精美河石都比不了的玉石如果被別人看到的話，根本就不會在意，可王二麻子卻如獲至寶，因為他認出這是從拍賣場剛高價流出的物件。
他昨晚也在拍賣場，所以全程目睹了白里杆和姚萬年拍買的過程，知道這兩塊看著不咋樣的石頭一個花了兩萬兩，一個花了一萬七。
王二麻子本想把這兩塊玉石拿出去賣了，可有人勸他最好別這樣，畢竟這可是兩個老闆花大價錢買來的，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真要被人說成是他偷的，那麼他的腦袋就得搬家！
圍著他的人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最後有高人給他出了主意，讓他來白府碰碰運氣，沒準能得到一筆賞錢。
王二麻子一想也對，這兩塊玉石並不值多少錢，萬一真被人誤會是他偷的，那可就麻煩透頂，所以他決定還是先來白府看下究竟。
萬一是白里杆和姚萬年一氣之下丟棄的，那他再出手也不遲。
而且他還知道白逍遙今天過六十大壽，趁著好日子沒準能賺一筆賞錢也說不準。
可哪知，他一進來就看見白里杆幾人的屍體，嚇得媽呀一聲就把兩塊玉石都扔了。
牽扯到人命案件可不是小事，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慫包蛋，絕對沒有殺人越貨的能力，可萬一官府找不到真兇的話，那他極有可能就是替罪羔羊，所以他才嚇得把兩塊玉石都脫了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