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對灑當歌，人生幾何
侯嬴聽罷，哆哩哆嗦看向蕭飛逸幾人，滿臉的不可思議，顫聲問道：「你們……你們真的是中原武林盟主蕭飛逸、天馬鏢局少局主歐陽飛雨、森林王吳命刀、聚英幫幫主荀五以及冷凡冷公子嗎？真的是傳說中的幾大武神嗎？」
「武神？誰敢妄言自己是武神啊！我們可不是什麼武神，頂多算個降魔衛士，和武神可不沾邊！」荀五哈哈笑道。
侯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嘟囔道：「難怪你們能讓那些不可一世的傢伙們吃癟！原來如此！」
撲通一聲，侯嬴真的跪倒了，倪霧和魔琴老祖想攔都沒攔住。
「天外飛雲島，地獄幽靈門，神秘玄機洞，雪山霸王舟！我侯嬴沒想到在有生之年不但能遇見來自這幾個地方的高人，還遇見了其他最頂級勢力的大能，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啊！」說完，沖眾人咣咣磕了幾個頭。
曾經目空四海旁若無人的一代劍客，今天算是徹底折服！
關於中原武林爭霸的故事也早就傳遍南楚，所以他熟悉包括白雪在內的眾人的大名，而且他還知道白雪的武功和這些人比起來的確算不得什麼，所以才會真心跪拜。
另外，他剛才的確感受到很多無形的殺氣，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准錯不了。
眾人一見老劍客現在的態度和剛才迥然不同，簡直有洗心革面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資，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以前都是我去你那裡吃吃喝喝，今天也讓我做一回東，從此以後咱倆可就扯平了！我平生最怕欠別人人情！哈哈哈……」
反正他知道這些人極其特殊就好，盡好自己的職責就行，也不用非得知道這些人都有哪些輝煌戰績。
府門內的丫鬟婆子都傻在那裡！
老王爺開門接貴客不假，可也沒讓磕頭啊，侯老劍客這是做甚？難不成這些人還有特殊身份不成？
往臉上一看，老王爺面似金盤，五官端正，兩道八字利劍眉，一對大豹子眼，通關鼻樑，方海闊口，牙排碎玉，暗紫的嘴唇，留著燕尾黑胡，胡尖上翹，眉宇之間自帶威風，顯得傲骨錚錚，與眾不同。
她們可沒往武林上的事去想，只是覺得來者有可能是欽差大臣，否則侯嬴不可能跪拜的。
有些人猜測是北趙使團來了。
老王爺早就站在門口了，能讓他出來迎接的人可不多，所以王富貴大感榮幸。
就這樣，在一出鬧劇過後大家才來到王府會客廳。
府外四周曾經看熱鬧的人雖然被王富貴攆走七七八八，可仍有一些在遠處逡巡，如今一見王府府門大開，紅毯鋪地，侯嬴跪拜，頓時也猜想來王府的這些人都有著極其特殊的身份。
侯嬴剛才的跪拜是出自武者對武者的尊敬，可不是王府迎賓的禮數，所以眾人一見這些丫鬟婆子全都被侯嬴帶溝里跪倒迎接，連忙搶步上前將其拉起。
其實侯嬴只是高傲，心底不壞，否則老王爺怎麼可能讓他在帳前聽差？
他今天雖然霉運當頭，可也有吉星護佑，算是好壞參半，生死存亡全都在他一念之間！
關鍵一點還是，老王爺和秦嵐是一家人，他此時心胸不寬廣點，只能自取其辱，誰都救不了他。
這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北趙太子趙喆要在太后壽誕之日率領使團前來，一是為太后祝壽，二是求娶三公主。
老王爺喜歡自由自在，所以穿著非常隨便，僅僅穿個寬大的衣袍，只是左袖空空蕩蕩，頭髮用絲繩一系，腰中圍著蟒帶，往那一站顯得高大肥壯，平易近人，一點都沒有外人說的蠻橫霸道。
當顏如玉帶頭率領眾人魚貫而入時，那些不清楚情況的丫鬟婆子立刻也跪倒兩旁恭迎，可把顏如玉等人嚇壞了。
眾人一聽不禁莞爾！
大家現在已經知道這個老王爺隔三差五就往騰龍閣跑，可如今他只想用一頓酒就把那麼大的人情債抵消了，可真是太會算計了。
一見眾人來了，老王爺喜笑顏開道：「如果知道富貴你今天帶人要來，我昨晚就少喝兩碗了，也不至於讓你們在外面等候那麼長時間了！快進來！快進來！
「今天你必須陪我多喝兩杯！宮裡最近來了一批好酒，皇帝知道我這個王兄好飲，特意送來十壇，這回你有口福了！
所以他們看見王府如此陣仗就開始往那方面去想了，完全沒想到這些人都被晾在府外一上午了，而且還穿著破舊衣衫，哪有什麼使團的樣子。
可他這一心服口服，情況就發生了變化，至少這些人不會拿他當對手和敵人，否則哪有他好果子吃？
王富貴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倪霧和蕭飛逸等人真正的身份，可他不是武林中人，對中原武林之事知之甚少，所以反而沒有侯嬴來得那樣震撼。
還有，這個老王爺實在口不對心，說他平生最怕欠別人人情，這不是胡說八道嗎？他的借條都進了騰龍閣拍賣場了，如今寒山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也許老王爺覺得白吃白喝算是人情，借人家錢開了借條算是交易，彼此不欠，所以沒有人情一說。
王富貴可沒有因為老王爺如此熱情好客而失了禮數，搶步上前跪倒道：「小人給王爺您請安了！您老幾日沒去，富貴就像少了主心骨，賺錢的本領都退步了！」
老王爺哈哈一笑道：「就你會哄本王開心！趕緊起來，不用每次都跪拜！寒山城裡比你能賺錢的掌柜可不多，秦信算是撿到寶了！哈哈哈……」
王富貴一聽連忙搖頭道：「王爺您謬讚了！如果放在以前，我還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可僅僅這幾天可長了大見識！說起掙錢的速度，我就算八馬都難追上他們幾個啊！」
老王爺疑惑地道：「是嗎？還有比你賺錢厲害的？一會我可得好好問問！」
老王爺剛說完，突然皺了一下眉頭，因為來的這些人就王富貴一人跪倒見禮，其他人都是抱拳為禮，走的是江湖禮節而不是官家禮節。
老王爺倒沒有不痛快，因為他戎馬半生，也知道江湖裡的一些道道，更因為這些人都是秦嵐帶回來的，所以開口問道：「聽不輸說，你今天帶來的都是三公主的貴客，還給我帶來了一份禮物，是不是？」
不輸是侯嬴的小名，老王爺平時總是這麼稱呼他，王富貴自然知道。
只是侯嬴的「嬴」字本來就和「贏」字同音，如今還被稱為不輸，大家一聽這個樂就甭提了。
王富貴站起後立馬道：「王爺，他們的確給您帶來了禮物，只是此次前來實乃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向您匯報，希望能引起您的重視！」
老王爺哈哈一笑道：「有什麼事能比陪我喝酒還重要？！來，先隨我進廳，陪我喝幾碗再說！」
老王爺說完，也不徵求大家意見，轉身進了屋。
王富貴一見，只好領著大家跟了進來。
他知道老王爺很久不關心朝政了，只喜歡狂賭豪飲，對別的事根本不上心，所以一上來就和他談所謂的正事的話，十有八九談不成。
眾人進了大廳才發現，廳內居然有一個長條形桌案，上面已經擺好了食物和酒碗。
本來君臣不同座，父子不對飲，真想同慶的話，一般都是分桌而食，否則就有違禮制了。
老王爺和莫合野、秦嵐一樣，都是別人眼中的怪胎，根本就不講究那些，平時喝酒非得有人同桌陪著才痛快，所以廳里安放了一個很大的長條桌。
這也是他帶兵出征打仗時養成的習慣，到現在也改不了。
一個好的統領必須愛兵如子，得能和士兵同吃同住，否則很難得到大家的擁護。老王爺曾在這方面下過很多功夫，這才能把軍隊擰成一股繩，在一次次的戰鬥中以少勝多，轉危為安。
這可以老王爺御下的法寶，所以這麼多年仍然保持著這個習慣。
老王爺平時看似昏庸，可只限於他在借錢一事上，平時對手下人還是非常不錯的。
長桌兩邊擺著很多木凳，連個統一的樣式都沒有，好像東拼西湊出來的，看著挺寒酸。
好在長桌盡頭處老王爺的靠背椅還很不錯，多少能值幾兩銀子。
再看這長條桌，其實就是一棵古樹被剖開橫在這裡，底下加裝了很多腿，就像一年成精的千年蜈蚣，看起來隨時會跑掉一樣。
尤其這古樹的樹皮還保留著，粗糙黝暗，古樸蒼涼，一點都不氣派。
大夥是真沒想到老王爺平時就是在這裡用餐，有點出乎意料。
老王爺居首坐下後，示意大家圍在周圍，讓下人給大家倒滿酒，連龍翊和柳葉都不例外。
侯嬴雖然坐在老王爺旁邊，可他的碗裡卻沒有酒，顯然還得盡職盡責，肩負起護衛的任務。
老王爺端起酒碗道：「先喝酒再談事！之後我得好好摸摸你們的底！能讓富貴如此高看的人一定有常人不及的本領，我還真的挺好奇你們究竟是誰！
「不過，我可得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不把本王的酒陪好，什麼事都甭想談！想談事，先喝酒，這可是本王幾十年不變的規矩！
「你們初次見本王，一定很好奇本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矩吧？往大了說，對灑當歌，人生幾何？灑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往小了說，酒品即人品！酒桌上最能看出一個人是否坦蕩真誠，就如同真金不怕火煉一樣！心懷叵測的小人就算再謹慎，可在本王面前，三碗酒下去後也一定能被打回原形！
「所以，喝酒就是本王的試金石，可以讓魑魅魍魎無所遁形，也可以讓真英雄真好酒三碗能過崗，老虎都可打！哈哈哈……」
眾人早就從倪霧那裡知道了鐵帽子王爺的一些過往，如今一聽他這樣說，更加覺得這個老王爺還真是除了喝酒賭錢別的都不放在心上。
再進而一想也就明了，他連皇位都不要了，還在乎什麼？不整天吃喝玩樂又能幹啥？
至於說用酒識人認人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可也不盡然，因為醉酒的人千奇百怪，就像靈魂出竅一樣，醒後做了什麼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夢遊般的承諾根本就做不得數。
鐵帽子王爺發話後見眾人沒啥反應，還以為大家怕了，哈哈大笑道：「你們也不用太過害怕，本王爺雖然海量，可也不是不醉，只要你們能有一人把我陪好，什麼事都好商量！」
倪霧一聽，心中好笑，開口道：「王爺，我們今天來的人挺多，您就不怕把剩下的那些酒都喝光？」
秦由豐一聽樂了：「喝光？你小子一定是沒喝過什麼烈酒！不妨實話告訴你們，這次皇宮送來的好酒不但醇厚綿香，酒勁更是奇大，進口雖然不是很辣，可喝進肚子裡卻如同火炭一樣燙人，比燒刀子還烈！
「若非如此，我府內的那些護衛又怎能到現在還在趴窩？所以想要喝光剩下的酒簡直就是無稽之談！放心，酒管夠，你們真能喝就給我敞開肚皮喝，如果不夠，我讓宮裡再送幾壇來！」
倪霧聽罷立刻回道：「只要能讓王爺開心，我等必當捨命相陪！」
老王爺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吩咐一聲道：「再加兩道好菜！」
廚娘們答應一聲，立刻又去後廚準備了。
眾人都是第一次進王府，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大家東瞅瞅，西看看，發現鐵帽子王爺府非但不豪華，還有點寒酸，拿得出手的東西真沒幾件，連一般的地主家都趕不上。
神龍府和聚英幫總部都可以吊打王府十個來回了。
再看桌上的菜，盤數倒挺多，可肉類少，青菜多，甚至咸豆子都算一道，和饕餮大餐一點邊都不沾。
唯一看著比較不錯的就是一道麻婆豆腐，色澤鮮艷，散發著麻辣的味道，算是最惹眼的。
老王爺端起碗道：「我喝酒有個習慣，要喝就必須先干三碗，否則覺得特別不過癮，不知道你們能否接得下？如果接不下的話，趴到桌子下就可以退出了，我絕不勉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