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這些人除了顏如玉和王富貴沒有練過武外，其他十一人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站姿挺拔，英姿勃發，器宇軒昂，可比普通的護院強多了，簡直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
天漸漸大亮，很快太陽就升起很高，路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
有好事者見老王爺府門前站了那麼多人，紛紛駐足觀望，開始品頭論足，議論紛紛起來。
「咦？這不是昨晚去騰龍拍賣場裝窮那些人嗎？他們怎麼跑這裡來了？」
「老兄，你咋那麼糊塗呢？他們昨晚拍的第一件物品就是老王爺的一張借條，所以一大早來這裡準是為了巴結人家，錯不了！」
「對！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這都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急功近利，一大早就候在門外，真是當孝子賢孫的好料！」
「可惜啊！鐵帽子王爺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哈哈，顯然他們吃了閉門羹，真是好笑得很啊！」
「年輕人總想走捷徑，怎麼就不能腳踏實地呢？僅憑五百兩拍得的借條就想攀上富貴，他們是不是想多了？」
「這年頭鋌而走險的人實在太多了！等他們被鐵帽子王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時就會明白今日此舉是多麼荒謬！」
……
尤其他天生脾氣就臭，很不懂變通，把別人對他的示好與尊重變成了理所應該，所以能靠近他的人實在不多。
他再次打開府門後沒去制止周遭人群的議論，卻對王富貴和眾人發怒道：「你們就不知道往遠站一站嗎？你們自己看看，這裡成了什麼了？比菜市場都鬧！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老王爺秦由豐的地位也的確非常特殊，就算楚皇秦由儉在他面前也很恭敬，所以侯老也跟著養成了一副凡人勿近的性格王富貴也能理解。
可儘管這樣還是引起了府門內侯老的不滿！
侯老原名侯嬴，是一名劍客，和信陵君「竊符救趙」裡面的侯嬴同名，可性格和處事就差得太遠了，所以也沒有朱亥那樣的朋友。
再說了，今天他的心情本就不是很好，這才導致脾氣格外差！
由於已經知道昨晚發生了很多血案，所以蕭飛逸等人雖然把那些不著邊際的議論聽在耳中，可每個人都以大局為重，並未出言反駁，仍靜靜站立。
圍觀之人剛開始還小聲談論，可隨著駐足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愈發放肆起來，仿佛在圍觀俳優一樣。
如今當著眾人的面被侯老怒斥，王富貴的臉實在掛不住，騰地一下就紅了！
不過，他的武功是真高，一把秋風落葉掃寶劍打敗了很多高手，雖不能說京城無敵，可能高過他的人的確不多。
老劍客仗著自己武功高，又是老王爺身邊的貼身護衛，平日裡養成目空四海的臭毛病也就不足怪了。
侯老此言一出，就連王富貴的臉都變色了。他再不濟也是三皇子秦信的人，是騰龍閣的大掌柜，帶領眾人拜見老王爺沒讓進也就算了，如今別人的吵嚷也算到他們頭上，這不是太沒把他當回事嗎？
王富貴平時處事圓滑，總是笑容可掬，可不代表沒有脾氣和傲氣！
侯老是老王爺手下武功最高的一個，平日裡出入各處時，誰都會對他畢恭畢敬，久而久之他就忘記狐假虎威的故事了。
干張嘴巴，可王富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但是考慮到老王爺難得高興一回，而且這樣的事也不是經常發生，所以侯嬴昨晚還真挺敬業，不敢絲毫大意，唯恐出現什麼差錯。
老王爺昨晚倒是喝高興了，可曾經戎馬倥傯的生活還是讓他還保持了王府巡夜和警戒的習慣。
老劍客嘴上不說，可心裡極其不痛快。
老王爺輸得連王府都經常更換，所以府內豢養的侍衛非常少，如此一來，巡夜苦差事就落在了侯嬴的身上。
老王爺昨晚逼著大家陪他喝酒，可唯獨要求他滴酒不沾，因為大家都醉了的話，王府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所以侯嬴只能幹看著，心裡其實非常不高興。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侯老和老王爺可沒少往騰龍閣跑，每次王富貴都是鞍前馬後，唯恐有一點招待不周，如今倒好，他第一次帶人登門就受到了這樣的待遇，真的太不對等了！
他是真沒想到侯老這麼不給他面子，讓他在眾人跟前下不來台，所以一時間有點蒙，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找回顏面。
眼看天快亮了，侯嬴困勁上涌，又考慮到王府地位的特殊性，猜想也沒人敢來這裡撒野，所以打算和衣而臥眯一會。
好巧不巧，幾個月都沒人登門的王府，今早卻趕上王富貴帶領眾人前來拜訪！
剛剛合眼的侯嬴聽見有人敲門本不想理會，可其他護衛睡得像死豬一樣，他不開也得開，這才有些氣不順。
侯嬴剛才聽到白雪埋怨府內規矩多時，本想沖她發火，可打開門一見是王富貴帶人前來，還真挺給面子，並沒有繼續責難白雪。
不過，他眼見王富貴領來一群像流民的人，打心眼裡往外瞧不起這些人，所以王富貴也跟著受了連累。
王富貴雖然表明這些人是三公主的貴客，可侯嬴根本就沒相信這是真的！
三公主秦嵐的菩薩心腸人盡皆知，經常視那些窮苦百姓如親人，所以王富貴說的貴客在侯嬴耳中無異就是耳旁風，根本就沒聽進去。
什麼是貴客？
具有萬中無一特殊身份的人才能稱之為貴客！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像要飯的人，這特麼能是貴客嗎？糊弄鬼呢？如果這些人也算貴客的話，那貴客也實在太多了！
這就是侯嬴最直接的想法。
也怪老王爺平時不怎麼參政議政，根本就沒有像千機密衛那樣的手下，所以王府消息滯後，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來的這些人已經在皇城掀起了狂瀾！
但凡侯嬴聽到一點消息他都不能表現得如此倨傲，也不會為後面的不愉快打下伏筆。
他剛才隨意地應對了幾句，本來是想把眾人打發了，因為他覺得這些人也不像有錢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給王府帶來什麼利益，所以就算是王富貴帶來的，他也沒讓大家進去，連王富貴也沒能例外。
老王爺脾氣的古怪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真沒必要為一群不認識的人擔風險。這些鄉野村民真要一不小心惹怒了王爺，他也得跟著吃鍋烙，犯不上！
關上門後，侯嬴打算繼續眯一會，可誰知人老覺不多，雖然感到很疲憊，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尤其外面還時不時傳來嬉笑聲，這讓他大為惱火。
外面的吵吵嚷嚷其實影響不到裡面熟睡的老王爺，可卻影響到他了，因為他此時休息的地方離門並不遠，所以這才又怒氣沖沖走出來，也沒管王富貴是誰，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
王富貴哪裡知道這些隱情，所以被侯嬴訓斥時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竟然呆愣在場忘記該如何回答了。
也是直到這時，周遭圍觀的人才看見王富貴也在這裡，更是驚訝與好奇參半，更加議論紛紛。
整個京城，敢這樣對待王富貴的人可不多！誰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秦信的心腹？
就算侯嬴身份特殊，可王富貴也不是尋常之輩，老劍客如此不給情面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王富貴畢竟「身經百戰」，人情世故非常練達，失態片刻後還是覺得應該以大局為重，不能給三皇子和貴客添亂，否則不好收場，所以決定還是忍一忍就算了。
在這裡惹麻煩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更不是他平時為人處世的作風。
就在他準備忍氣吞聲帶大家再離府門遠一點時，倪霧突然說話了：「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果真不假！」
此話一出，不僅王富貴愣住了，就連侯嬴也愣住了！
周邊的人一聽更是傻眼！
整個京城，有幾個人敢在鐵帽子王爺府門口和侯老劍客這麼說話？倪霧剛才那麼說，不但沒把侯嬴放在眼裡，捎帶著把老王爺也損了一遍。
王爺和閻王能是一回事嗎？
也不怪倪霧發火，他又何嘗遭遇過這樣的待遇？
他也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可對他來說，交好鐵帽子王爺只是備選方案，以備不時之需，不一定能用到，這是其一。
第二，王富貴和眾人可都是響應他的號召才來的，他此時就像一個東道主一樣，得照顧這些人的臉面和心情，尤其這些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都是一方霸主，怎麼能在這裡顏面掃地呢？
第三，倪霧從心底不喜歡朝廷里的等級制度，如果不是為了秦嵐，打死他他也不會來巴結這些權貴！正是因為本就有這些牴觸情緒在這裡，侯嬴剛才把大家拒之門外時他就有些不高興，可考慮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入鄉就得隨俗，所以他也就不去計較了。
可誰知，侯嬴再次出來之時非但沒請大家進去，還怪他們的拜訪引來嘈雜之聲，像攆狗一樣地讓大家再離遠點，這就太過分了。
如果倪霧是自己來的，他可以再忍，但今天不一樣，除了各個大佬在此外，水妙蘭和顏如玉也在場，他可忍受不了自己在意的人被如此呵斥，所以才回了那麼一句話。
一個小小的護衛而已，別人會怕，可倪霧是誰，怎麼可能慣著他？
就在很多人目瞪口呆之際，魔琴老祖慢悠悠地道：「什么小鬼難纏？你小子會不會說話？顯然用詞不當！那是小鬼嗎？明明就是一個老鬼！」
魔琴老祖的脾氣比倪霧只大不小，剛才他沒言語可不是給侯嬴和王府面子，而是給倪霧面子。
倪霧如果不出頭的話，這個老鬼頭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反正他是真不想在顏如玉面前惹事，也不想讓秦嵐難做。
可倪霧沒忍住先反擊了，魔琴老祖哪裡還會在乎侯嬴喜不喜歡？沒直接動手就已經不錯了。
如此一來，輪到侯嬴瞠目結舌了！他嘴巴張了幾張，愣是沒憋出話來。
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周邊的人都不禁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禍從口出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此時不知死活地亂說，那就是火上澆油了，沒準就會給自己招災惹禍！
圍觀的圈子在不知不覺中變大了，因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萬一雙方一會動起手來，迸上血它也不好不是？
老王爺的地位在南楚是超然的，這讓侯嬴久而久之也養成了高人一等的心理，總覺得自己身份特殊，誰都得給他面子，否則就是和鐵帽子王爺過不去，自欺欺人到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地步。
他這種驕奢淫逸習慣的養成可不是一天兩天，早就習慣了到哪都被恭維當爺的感覺，哪裡遭受倪霧這般的冒犯？
侯嬴心情本就不好，否則剛才也不會連王富貴的面子都不給，所以一聽倪霧和魔琴老祖如此的陰陽怪氣，那哪受得了，滔天怒火瞬間爆發，想都沒想就向兩人衝去！
而他的秋風落葉掃也隨著他的前衝出鞘了！
侯嬴雖然是成名多年的老劍客，可這些年過得實在太安逸了，安逸到他已經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了！
還有就是，他太無知無畏了！
但凡他還能保持一點清醒，都要考慮一下出手的代價！
這些人可是王富貴帶來的，就算禮數不周，甚至在言語上有所冒犯，可也不至於讓他出劍吧？
可他偏偏出劍了！
刀劍無眼！
像他這樣的劍客真要是對普通人動手，對方一定非死即傷，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對侯嬴而言，倪霧和魔琴老祖冒犯他就等於冒犯了王府，殺就殺了，算是維護王府尊嚴，誰都不會拿他怎樣！
可他哪裡知道他面對的都是什麼樣的存在！
王富貴一見，心裡大叫：「我滴個娘啊，侯嬴難道瘋了嗎？連蟄龍都對這些人畢恭畢敬，他怎麼敢出劍？」
王富貴沒練過武，干著急沒辦法，非但不知阻止，一著急連喊都忘記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