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倪霧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司語嫣合上書籍後，見三人神情各異，開口問道：「三位高人，武林譜已經給你們驗看過了，不知你們給出的結論如何？」
李無極和雲中鶴正在努力記憶武林譜裡面的內容，聽司語嫣發問，皆猶豫了一下。
他倆哪裡知道這書是真是假？
武林譜是神級傳說一樣的書籍，如果看一眼就能讓兩人心領神會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兩人此時就如同那初入學堂的孩童，仍然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從書里還沒走出來，哪敢輕易給出判斷？
倪霧則不然，早就打定主意，一聽司語嫣發問，立刻反問道：「語嫣姑娘，我冒昧地問一句，如果這書是贗品的話，咱們拍賣場該如何處理？
「我可聽說很多拍賣場拍賣的東西如果有人能證明是贗品的話，那麼這個東西就歸甄別的人所有，不知咱們騰龍拍賣場是否也有這樣的規定？！」
司語嫣被倪霧問得一愣，疑惑地道：「贗品？這……這從何談起？不過，騰龍拍賣場也的確有這樣的規定，那就是誰能甄別出上場的東西是贗品的話，那麼這件東西就歸誰處理！」
倪霧呵呵一笑道：「語嫣姑娘，那我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如何？」
包含李無極和雲中鶴在內，很多人都被倪霧的這番操作弄蒙了，現在是討論這本武林譜真偽的時刻，誰想聽故事呢？
司語嫣畢竟不同凡響，知道倪霧此舉定有深意，於是開口道：「公子你要講的這個故事難道和這本武林譜有關？」
「儘管她很低調，可同行是冤家，還是有很多郎中向她發難，甚至不惜對她開出的藥方進行掉包，使得白子葉攤上人命官司！可憐她醫者父母心，可最後卻鋃鐺入獄，差點被秋後問斬！
「有了前車之鑑，尤其把白子葉當成了半個恩師，張子乾一氣之下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還秘密收了十幾個門徒，專門和那些不良醫師作對，專門去砸他們的飯碗，一時間惹得天怒人怨！
「正因為這樣，九龍島曾經一度打出『滅子乾，得盛世』的口號！甚至有些醫者不惜雇用殺手，對張子乾師徒進行剿殺，一度造成了多起血案！至此，養生內經也就逐漸銷聲匿跡了，很少有人會提及它！
「養生內經雖然沒怎麼流出市面，但不代表沒有，因為張子乾後收的門徒舉步維艱，很難通過正常行醫活命，所以便私自把書籍複製，偷偷變賣，使得這本被業內稱之為禁書的書也流出一些。
何止司語嫣有這疑惑，就連李無極和雲中鶴也同樣有。
倪霧面不改色地道：「不錯！其實今晚拍賣的根本就不是武林譜，而是一本養生內經，只是被人換了封面而已！」
眾人一聽倪霧要講的故事和這本武林譜有關，立刻把喧囂之聲壓低，都豎起耳朵準備聽講了。
司語嫣連忙問道：「公子如何證明？」
倪霧點了點頭道：「的確！」
「其中有一些就是被那些高喊口號的人買了去！他們自己偷學可以，可從不承認養生內經的存在，經常改圖換面，混淆視聽，使得養生內經一度消失在歷史中！」
「好在有心人天不負，好人自有好報，她憑藉高超的醫術在牢獄裡治好了看押她的獄頭，使得她沒有遭受太多的折磨！最後在那個獄頭的幫助下，她還被免去死刑，改為終生監禁！雖然保住了命，可她還是失去自由，不能完全豁免，只能在牢中服刑！
倪霧不慌不忙地道：「你們不能證明它是武林譜，但我卻能證明它是養生內經，這很容易！」
倪霧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和他的功夫都差不多，根本就不用打草稿，開口瞎編起來。
司語嫣知道大家所想，開口道：「公子，您說的養生內經難道和今晚拍賣的武林譜有關？」
「留下這部醫書也耗盡了白子葉的精氣神，不久後她就撒手人寰了。那獄頭受了她的恩惠，倒真替這本醫書找了個好主人，那就是盤龍島醫界新秀妙手回春張子乾，算是完成了白子葉所託。
「這……這不可能吧？！這位公子，你可知信口開河的後果？如果您不能給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恐怕會給自己招災的！」司語嫣有些著急地道。
「妙手回春張子乾可是識貨之人，一翻看書中所著內容，自然是欣喜若狂，如同碰到了饕餮大餐一樣，愛不釋手！可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張子乾得到了白子葉所著醫書之事終有一天傳開了！
「那些曾經迫害過白子葉的人都怕妙手回春張子乾醫術再上一層樓，力壓群醫，那時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於是又故技重施，開始陷害張子乾！
「白神醫自知能活命已屬不易，心灰意冷下也就不再與命運抗爭！可她太愛醫術了，在監獄裡也是日夜苦讀，熟讀天下醫書，再結合自己多年的經驗，最後編撰了一部名叫《養生內經》的醫書，留給了對她不錯的那個獄頭。
眾人本正聽得過癮，見倪霧停下後，更加雲山霧罩，不明所以。
「離這裡很遠的地方有個島嶼名叫九龍島，裡面有個神醫叫白子葉，是個女大夫，醫術精通，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症！可惜，她是女兒身，很不受主流社會認同，所以只能在市井行醫，所得醫資也只能勉強餬口而已！
司語嫣雖然大致能猜測倪霧要說什麼，可真等倪霧說出口後還是大吃一驚，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倪霧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倪霧淡定地道：「如果我證明這本書不是武林譜，那麼請問，這本書是不是就歸我所有？如果姑娘你能給我確定答覆，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司語嫣想了一下道：「騰龍拍賣場第二十條卻有這樣的規定，那就是如果哪位金主能證明拿來本場拍賣的東西是贗品，那麼本場就有權利進行處置，完全不用和貨主溝通！出了什麼事，都由拍賣場承擔！」
倪霧笑道：「騰龍拍賣場還真有這樣的規定，很好！不過，有了這樣的規定，難道貨主就不怕拍賣場聯合買家做扣黑吃黑嗎？有沒有可能兩家聯合把真品硬說成贗品呢？如此一來，你們的第二十條豈不就是霸王條款？」
司語嫣一臉嚴肅地道：「不會！拍賣場講究的就是一個信譽，絕對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再說了，貨物是真是假需要當眾甄別，可不是任何人一面之詞就能決定的！還有，送來拍賣場的東西極少有不確定的，所以我們也不屑玩這種套路！」
倪霧聽完點了點頭：「如此就好！其實也是巧了，我之所以能確定這本武林譜是假的，是因為我看過真正的養生內經！」
司語嫣再次動容，驚訝地道：「公子您居然知道養生內經？」
倪霧故意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我是局外人，又怎麼能知道那些關於養生內經的秘辛呢？其實我也算白神醫的後世傳人！只是，我在醫術上也只是半吊子，沒啥成就而已！」
司語嫣奇怪地看著倪霧，真想不到這場壓軸的拍賣居然又殺出他這麼一個程咬金！
如果倪霧所說為真，那麼這壓軸的寶貝也不能給拍賣場帶來任何收益了！
合著她忙了一晚上，光練嫁衣神功了，如果不是蕭飛逸給了她一些賞賜的話，那麼拍賣場前期所做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了！
強裝笑臉，司語嫣再次展顏道：「那公子您又怎麼能證明剛才所說呢？」
倪霧擺了擺手道：「不急！我想問下語嫣姑娘，您心中的神醫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也覺得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
司語嫣搖了搖頭道：「語嫣雖然愚鈍，但《扁鵲見蔡桓公》裡面講的道理還是知道的！不知公子何故發問？」
倪霧故作神秘道：「語嫣姑娘既然知曉《扁鵲見蔡桓公》裡面的故事，那麼一定也知曉扁鵲評價他大哥、二哥醫術的故事吧？」
司語嫣還真沒聽說過，於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倪霧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魏文王問扁鵲，你們家兄弟三人都精於醫術，可到底哪一位才是最好呢？扁鵲答道，長兄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於家。仲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於閭。若扁鵲者，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故名聞於諸侯！
「扁鵲的意思是說，他大哥給人治病總能防患於未然，在疾病還沒有明顯的徵兆時，就把病根除掉了。人們不知道他給病人除去了未發的病，還以為病人根本就沒病，所以他大哥就沒什麼名氣。
「他二哥治病，總能在疾病初起的時候，把大病給壓下去，所以大家總認為他能治的只是小病，所以名聲也就只能傳於鄉里。
「而扁鵲談到自己時卻說，他只能在疾病已經發展到危及病人生命的時候才開始治療，人們卻認為他能起死回生，所以他的名聲就傳遍天下了！
「語嫣姑娘，您能聽懂我說的意思嗎？知道扁鵲三兄弟誰的醫術最高了吧？」
司語嫣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倪霧不管她的反應，接著道：「我剛才說的白子葉神醫其實就像扁鵲的大哥一樣，秉承的最高理念就是天下無醫！為什麼會天下無醫呢？因為如果人人強身健體，人如虎，馬如龍，哪裡還需要醫者？
「正是有了這樣的理念，白神醫留下的養生內經就是專門用來調理人的四肢與五臟六腑的！她從皇帝內經裡面引入經絡，從太極里引入了練氣，從傷寒論里引入六經分證法，強調三陰三陽內連臟腑，外屬經絡，闡明陰陽調和，否極泰來！
「也正是因為她有著高瞻遠矚的目光，所以養生內經一經推出就成了很多養生大家首選藏書！可由於我剛才闡述的事情，這本書就算極具價值，可還是逐漸消失了，流出來的數量少之又少，這就導致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本神書曾經面世！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也不能成為白神醫的半個後世傳人，也就不會說出剛才的那些話了！所以，真的很抱歉，我可以十分肯定，這本武林譜是假的！」
司語嫣開口道：「這位公子，雖然您的故事挺打動人，可僅憑一個故事還不足以對這本書的真偽做最後的定論吧？」
倪霧笑道：「當然！剛才我只是想讓大家了解一下這本書的來龍去脈而已，想要證明我剛才是否說謊其實很簡單，只要我能說出這本書里剩下的內容不就行了嗎？」
「什麼？你能說出剩下的內容？這……這怎麼可能？」司語嫣驚叫道。
倪霧好整以暇地道：「語嫣姑娘，你剛才是不是只給我們三人看了十頁？」
司語嫣立刻點頭道：「當然！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這假不了！」
倪霧笑道：「這不就得了！我現在當著眾人的面就可以說出十頁之後的內容，甚至還可以畫出裡面的圖案，你信不信？」
司語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更加不敢相信現在聽到的！
如果倪霧真的做到了，那豈不就說明這本書真的是贗品？如此一來，騰龍拍賣場的鑒寶師豈不要落下笑柄？
騰龍拍賣場之所以在南楚很有名氣，除了是三皇子秦信開的外，還因為這裡有很多鑒寶高手，平時都是在宮裡當差，各個都是了不起的大師，在很多領域都是頂峰的存在。
可如果倪霧今晚贏了，那麼騰龍拍賣場的臉就會被打，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只是，倪霧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司語嫣就是想終止遊戲也不行了，否則難以服眾。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司語嫣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想停下來根本不可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此，小女子就得罪了！還請公子當著眾人的面進行驗證！」司語嫣說完，再次翻開武林譜，把書打到第十一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