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如臨大敵
能進入議事廳討論的事都是大事，無一例外。
正因為這個原因，李坎、李兌、李震三大掌柜才收起隨意的神情，一臉的嚴肅。
血劍魔刀兩人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個戴著牛頭面具，一個戴著馬面面具，平時並不言語，就像空氣一樣，可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絕對不能輕易招惹，否則非倒大霉不可。
在九閣二樓裡面，就連血劍魔刀也只能站在李無極的後面，就更別說南宮玉了。他這個族長老泰山的地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南宮菲兒在李無極這裡頂多就是一個高級點的玩物而已，算不得什麼。
要不是南宮菲兒肚子爭氣，給李無極生了兩個小少爺，估計早就被玩膩嫌棄掃地出門了。
所以南宮玉在李無極面前從來不敢以老泰山自居，唯恐給女兒招災，也給南宮家惹禍。
「你們詳詳細細地把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李無極沉著臉說道。
他這種冷酷無情的表情立刻讓屋內氣氛無比緊張起來。在李家，李無極就是皇，就是王，生殺予奪全在他一念之間。
張冠、李戴二人已經被李離授意過，立刻搶先回答，竟從多日前南宮錦託付出手破碎的玉鐲說起。
南宮錦紈絝無腦，倒也沒覺出有何不妥，因為張冠李戴兩人說的本就是事實，並沒有特意構陷，所以仍然渾渾噩噩在旁邊看熱鬧。
南宮玉可不是他，一聽兩個夥計從南宮錦的事說起就知道這兩人准沒安好心，是要把他兒子往死里坑的節奏。
本來，李戴貪財騙人在先，為南宮錦脫手玉鐲在後，現在他們這麼一顛倒順序，立馬變成了所有的事都是為了完成南宮錦所託才發生的，這性質可是大大的不同。
南宮玉雖然相對平庸，可畢竟也是一家之主，人老尖，馬老滑，哪能看不出這裡面的區別？
他見南宮錦坦然受之的樣子，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真想上前打他一頓，同時也埋怨自己養了這麼不爭氣的一個兒子。
李無極沒有說話打斷張冠李戴，南宮玉自然也不敢隨意開口，只能靜靜地聽下去，心裡這個急就甭提了。
張冠李戴從頭說到尾，最後又搬出想給李無極祝壽的託辭，算是把鍋甩得七七八八。
見二人說完了，李無極看向南宮錦，開口道：「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南宮錦這個紈絝根本就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口道：「沒了！他倆所說基本屬實，我沒啥可補充的了！」
南宮玉一聽，自己的傻兒子給他機會也不中用啊，氣得一巴掌將他打倒在地，之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族長，事實並非完全如他倆所述！我兒已經和我說過此事，實乃是張冠李戴二人貪財，先行不義之事，這才使我兒受到牽連，還請族長饒命啊！」南宮玉聲淚俱下，頓足捶胸，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樣子。
李無極冷哼了一聲道：「南宮家主，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退到一旁去吧！」
李離似乎有些於心不忍，站起身把南宮玉拉了起來。
南宮玉站起身看了看李離、張冠和李戴，就算肚子裡有千言萬語也倒不出來，只能期待李無極從輕發落。
「你們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一遍，尤其對那十二個人給我仔仔細細地進行描述，我要知道他們的相貌、特徵、衣著、打扮、動作，還有他們各自的站位，各自奇怪特殊的地方，以及自始至終說過的每一句話！記住，越詳盡越好！」
李無極神情一如既往地冰寒，再次進行了詢問。
張冠、李戴以及南宮錦把能記住的都說了一遍。
這還沒完，李無極在三人說完後又讓他們模仿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把顏如玉等人的站位和動作，以及說話的語氣聲調都學了一遍。
當然，這裡面也包含了在騰龍閣里發生的一切。
「去，把從頭到尾都在場的夥計都叫上來，一個都不能少！」李無極再次發出指令。
被張冠、李戴、南宮錦叫來的夥計不少，都在一樓外候著呢。原來這三個傢伙也怕自己擔不住責任，把大家都拉來充數，期待族長法不責眾。
功夫不大，全程目擊的夥計、打手們全都被叫上二樓，對整個事件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和補充，事無巨細，無甚遺漏。
每當這些人描述王富貴戰戰兢兢的時候，李無極的眼角都會跳動幾下。
李無極把冷凡的那把扇子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眼中都快冒出火來！他又不瞎，怎麼可能看不出這把扇子的價值？冷凡說得沒錯，光是這把扇子就不止三千兩！
李家經營珠寶首飾多年，但凡不瞎的夥計都能看出冷凡那把扇子的不凡，可張冠李戴這兩個二貨被豬油蒙了心，絲毫沒感到事情的蹊蹺，真是蠢到家了！
見問不出其他了，李無極把後上來的這些人都遣散了，坐在那裡沉思不語，臉上陰晴變幻，不知在想什麼。
屋內頓時又生出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南宮玉再次額頭冒汗。
李無極的眼神突然堅定起來，向南宮玉道：「南宮家主，我若給你幾個小妾，你能否再生幾個？」
南宮玉一聽這話，嚇得再次跪倒，連連搖頭道：「我都快七十了，哪裡還有那精力？族長，我老來得子，就錦兒一根獨苗，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菲兒的面子上饒了他吧！」
李無極的手指敲打了幾下跟前的案桌，眼睛微眯道：「菲兒給我誕下兩子，小兒取名李娃，現在他就叫南宮娃吧，算我過繼給你的，也免得南宮家斷子絕孫！」
南宮玉見南宮錦還是不知死活的樣子，立刻吼道：「孽障！還不快跪下求饒！真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南宮錦終於知道害怕了，撲通跪倒，大喊道：「姐夫饒命！不！族長饒命！族長饒命！」
南宮玉哭道：「李族長，只要這次你能饒過小兒，我南宮家的一半財產歸您！另外，我明天就把吉祥如意燈給您取來，算給菲兒補個嫁妝，您看可好？」
李離站了起來，開口道：「族長，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否則就算殺了他們三個事情也解決不了啊！如果我們處理不當，恐怕就會因小失大，得不償失，所以還請您三思而後行啊！」
張冠、李戴一聽，也知道李無極動了殺心，如果真殺了南宮錦，他們倆也跑不掉，於是也趕緊跪下磕頭。
「族長，阿離說得沒錯，你就算殺了他們幾個也於事無補，反而有可能引起對方警覺把事情鬧大，那樣我們就功虧一簣了！」說話的是李坎。
李坎的地位僅次於李無極，武功不但極高，心思更是細膩，平時表現得上善若水，實則心中海底萬丈深，是深藏不露的危險人物，所以他說的話非常有分量，絕對能引起李無極的重視。
「坎弟，你說得不無道理，我也很擔心，所以很是猶豫要不要殺了他們三個！可不殺他們又不足以泄憤！這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簡直罪該萬死，死有餘辜！」李無極怒罵道。
「族長，今天是您六十大壽，實在不宜見血光，還是從長計議為好！」李坎再次聲明了自己的立場。
南宮玉聞聽，立刻接著道：「我手上還有一批准備進貢到宮裡的寶物，明天一併送來，還請族長開恩饒了小兒一命啊！」
就在這時，外面的守衛來報，南宮菲兒攜兩個公子求見。
一聽兩個公子來了，李無極臉上神情稍有緩和，沖南宮玉一擺手道：「記住你的許諾！另外，下不為例，否則就算是你犯錯也定斬不饒！帶上他給我滾遠點！今天要不是看在兩個小公子的面上，非取了他的項上人頭不可！」
南宮玉一聽，如蒙大赦，連忙爬起，帶著南宮錦就往外跑，唯恐李無極變卦。
李離看向李無極，問道：「族長，那他們兩個呢？」
李無極怒極反笑：「阿離！他們都是你的人，你真是御下有方啊！你當真覺得我看不出你們耍的把戲？其實最該死的就是他倆！如果不是看在他倆與你的關係的份上，我早就讓血劍魔刀摘下他倆的腦袋了！」
李離臉上一紅，尷尬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族長您！不錯，是我管教不嚴，我甘願受罰！不過，念在他們平日忠心耿耿，還請族長饒他們二人一命！你如果饒了他們，我自願罰俸一年，如何？」
李無極擺了擺手道：「算了！討論罰你還言之過早！讓他們先滾吧，我們得好好討論一下該如何善後才是！哎，他們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三皇子頭上！」
李離朝李無極躬身施了一禮，之後沖張冠李戴道：「還不謝過族長不殺之恩？磕完頭趕緊給我滾！看著你們我就心煩！」
張冠李戴二人「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屁滾尿流地逃了出去，就像從鬼門關逃走一樣。
屋內只有五大掌柜和血劍魔刀了，一下子靜了下來。
「大家都說說吧！」李無極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兌開口道：「族長，我有點擔心，你說那些人是不是三皇子特意派來的呢？他難道聽到了什麼風聲不成？」
李無極面色無比凝重地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如果我們真的露出了什麼馬腳的話，一件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就足以導致我們徹底失敗！」
李震雖然在五人中年齡最小，可有大將之風，行事更有鐵血手段，平時做事雷厲風行，如今一見李無極面有難色，開口道：「族長，怕個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不了我們早些動手就是！」
李無極搖了搖頭道：「時機未到啊！這和我們最初的計劃相悖，我們絕對不能提前打草驚蛇！開弓沒有回頭箭，真提前動了手，我們那時只能一往無前，沒有回頭路了！」
李震有些不在乎地道：「沒有就沒有！四大家突然死了那麼多高手，這難道還不是我們最好的時機嗎？」
李無極再次搖了搖頭道：「阿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得到可靠消息，暗黑森林一戰極其蹊蹺，好像和三公主秦嵐有著莫大的關係，所以我們不能不防！萬一有一股我們看不見的強大力量存在，我們貿然起事豈不是自尋死路？南楚沒我們想得那麼弱！」
李震還是有些不服氣，再次開口道：「秦嵐身邊的二聖早就不在京城，三皇子依仗的也不過就是蟄龍幾人，何足掛齒？」
李無極面露不悅之色：「何足掛齒？你別忘了還有個財神！如果不是財神適時出現，那株珊瑚早就到了我們的手裡，幽冥十三使也就不會飲恨當場了！三皇子和財神的關係始終成謎，誰又敢說南楚有難他不會出手？」
「這個……」李震有些詞窮，而且看李無極臉色明顯不好，也就沒敢再往下繼續說。
「別的先不說了，大家還是想想怎麼處理今天這件事吧，畢竟人家就是沖我們而來！哼！他們定是瞅准了我的大壽之日，知道阿離絕對不在店裡，這才敢明目張胆地對我們出手，真是可惡至極！」
李無極還是有些壓不住火，因為今天畢竟是他六十大壽的日子，遇見這塞心的事的確不好受。
李坎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對方是有備而來，否則不能操著外地口音，還男女老幼一起上陣，把張冠李戴玩得團團轉！
「他們一定早就熟知李家老店的套路，這才賴著不走，花樣百出，千般誘騙，萬遍唆使，才使張冠李戴放鬆了警惕，實在忍不住才出了手，真是好手段啊！我們遇見高手了！」
李兌不住點頭，深表認可，開口道：「說什麼都晚了，我們該拿主意了！解決此事，宜早不宜遲，遲恐生變啊！」
李離一聽也是連連點頭，沖李無極道：「族長，我倒有個法子，不知道能否補救一下！」
李無極眼睛一瞪道：「有法子你不快說，還瞎磨蹭什麼，不知道下面還有很多人在等咱們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