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狗眼看人低

  寒山皇城主要有兩縱兩橫馬路，兩縱為朱雀大街，玄武大街，都是南北向。兩橫則是青龍路和白虎路，都是東西向。

  南北街和東西路彼此相錯交匯，在中間留出極大的空間，那就是皇宮的位置。

  在中國古代，傳說中法力無邊的四大神獸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了，所以歷代王朝經常以這些神獸命名一些特殊的地方。

  一般按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進行命名。

  騰龍閣位於皇城的東方，屬青龍位，所以才會有騰龍一說，而它的對面就是朱雀大街。

  顏如玉帶隊，領著大家浩浩蕩蕩出發了，開啟了瘋狂的遊玩模式。

  顏如玉逛街真可怕，因為她不止看看看，有時也是買買買，而且為了幾十個銅錢能和商家吵得面紅耳赤。

  其實不止是她，水妙蘭和白雪也沒好到哪裡，有模學模，有樣學樣，一點都不遜色。

  幾個中原武林隻手遮天的武林傳奇人物此時只是小跟班，手裡拎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就屬柳葉這個女娃子安靜，只是看，從來不開口要東西。

  可龍翊這小子這會兒來了機靈，用自己偷偷攢下的銅錢給柳葉買了好幾個有趣的小物件，把柳葉哄得非常開心。

  柳山雖然平時非常心疼柳葉，可他自己以前就是在碼頭幹活的苦力，也沒什麼積蓄，所以養成柳葉平時花錢精打細算，從不大手大腳。

  龍翊也一樣。

  他很早就沒了爹，全靠顏如玉獨自一人支撐生活，家裡連個丫鬟婆子都沒有，整日裡風裡來雨里去，所以他這個當兒子的從小就知道心疼娘，自然也不會亂花錢。

  至於顏如玉，她當家知道柴米貴，所以平時特摳門，絕對不亂花一個銅板。

  她這輩子最大方的一次就是給倪霧買學子服那次。

  如果不是小財迷的性格，她也就不會在謝府向那些輸了的學子要錢時兇猛如虎了。

  顏如玉此次出門前，特意把余銀存入櫃檯，怕有什麼閃失，只帶了一百多兩。

  水妙蘭以前從來不愛揣錢，否則第一次來到聚英幫荀五家裡時，也不會那麼驚訝地看著蕭飛逸和歐陽飛雨「見錢眼開」了。

  她現在雖然失憶了，可不愛揣錢的習慣還保留著，懷中除了幾張銀票外，也沒多少散碎銀兩。

  她從中原能堅持來到四國之地，靠的是節衣縮食，否則早就沒錢了。

  白雪也沒什麼錢！

  在中原地帶，哪裡用得著她操心那些花錢的事，所以揣錢對她而言就是負擔，因為帶著銀口袋沉重不說，還鼓鼓囊囊，特別難看，著對於愛美的她來講是忍受不了的，所以甚至連銀票都懶得拿。

  她們仨沒錢還能理解，可事情有時非常具有戲劇性，因為就連叱吒風雲的幾個大神也都沒有多少錢在身上！

  倪霧和魔琴老祖在豐都衣食無憂，平時用錢的地方少，根本就沒想著要帶很錢出門。

  他們此次可是跟著秦嵐混的，哪能短了吃的穿的？

  尤其倪霧，他幾乎把所有的銀兩都拿出來支持山雨堂和軍隊的建設，真的沒什麼錢可帶，所以兩手空空，算是一窮二白。

  蕭飛逸幾兄弟都有錢，把所有的錢加在一起要說富可敵國略有誇張，但也差不多了。

  玄機洞和白骨森林裡都有巨大的寶藏，聚英幫日進斗金，富得流油，天馬鏢局也是底蘊深厚，家藏頗豐，就連冷凡現在也執掌半個霹靂堂，大權在握！

  所以這些人哪個缺錢？

  但是有一樣，有錢並不代表喜歡帶錢。

  歐陽飛雨幾人再次相聚是因為蕭飛逸被推選為武林盟主，所以才紛紛前來祝賀，可沒一個想給他帶點值錢的物件。

  玄機洞裡奇珍異寶數不勝數，蕭飛逸能喜歡那些東西嗎？

  就這樣，兄弟幾個去看蕭飛逸時就是簡單準備了一下而已。

  就拿吳命刀來說，他只是給蕭飛逸帶了一車風乾的臘雞而已。

  白骨森林裡的野雞滿地跑，上次大家吃得讚不絕口，意猶未盡，所以龍珠出主意，要趁看大哥之際，多帶些野味。就這樣，夫妻二人一個打獵，一個風乾、烘製，忙了整整半個多月才湊夠一車臘雞。

  荀五更誇張，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門泡菜的手藝，認為自己做的泡菜天下無雙，居然給蕭飛逸帶去滿滿十壇，還美其名曰吃泡菜生兒子。

  歐陽飛雨送的禮物挺上心，把無名老人留下的刀譜謄抄了一份給蕭飛逸，之後便從蕭飛逸這堂而皇之地要去三份差不多的刀譜，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屬冷凡講義氣，不但帶去了幾十枚雷震子，還搜羅了很多能工巧匠，幫蕭飛逸重建神龍府。

  蕭飛逸雖然名義上是玄機洞的主人，卻沒從裡面拿出什麼珍寶，所以在到處用錢時可真是捉襟見肘，並沒大家想像那樣腰纏萬貫。

  尤其大家當時著急去找水妙蘭，說走就走，根本就顧不上川資路費一事，導致現在銀兩告急。

  還有一點，中原的銀票在四國內等於廢紙一張，根本就不能進行通兌，這也是導致幾人手頭很緊的原因。

  本來眾人住在騰龍閣有吃有喝，也不需要額外花費什麼，所以有錢沒錢照樣過年，可今天不行，出來買東西是需要銀子的，沒它可什麼都買不了。

  秦嵐和蟄龍他們就沒往銀子這塊想，畢竟倪霧和蕭飛逸這些人都是江湖最頂級的大佬，每個人都是一擲千金的主，所以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缺錢。

  另外，三公主秦嵐就算有多少錢也留不住，一路走來，不是救這個，就是幫那個，自己能有飯吃就不錯了。

  就這樣，諸多巧合碰到一起，讓尷尬的事發生了。

  原來，顏如玉帶領大家進了「百年李家」珠寶首飾店，上演了一場鄉下人進城的奇葩場面。

  店裡的商品琳琅滿目，品種繁多，讓人目不暇接，把幾個女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女人逛街是可以做到只逛不買的，而且她們似乎天生又對漂亮衣服和首飾沒有抵抗力，於是這幾個女人在李家老店足足待了大半個時辰，挑來挑去，愣是一件沒有入手。

  本來顏如玉幾人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富貴逼人，所以夥計們都以為來了大金主，最初忙前忙後，就差叫奶奶了，一點都沒敢怠慢。

  可幾個大美女試了一件又一件，就是不買，讓這些夥計們著急起來。

  明明看她們都很喜歡，可這幾大美女一問價格後，立馬就會拿出很多理由搪塞，主打一個只看不買，差點沒把夥計氣死。

  倪霧看著他認的這個便宜姐姐如此摳門，幾次上前告訴她該出手時就出手，可顏如玉哪能聽得進去，仍然我行我素。

  顏如玉賺錢不容易，以前只是靠賣豆腐和經營小店為生，初到皇城真的是看啥喜歡啥，可也看啥啥都貴，非必要絕不買。

  水妙蘭是因為沒錢才不買的。

  水妙蘭現在是不可能亂花別人錢的，自己有多少用多少，朝誰開口要錢都是很尷尬的一事。

  白雪倒沒這些顧慮，可她看顏如玉和水妙蘭遲遲不下手，不好亂開頭，也只好裝模作樣，幹著渾水摸魚的事。

  時間一長，店內的夥計們可就不耐煩起來。本來他們以為今天來了財神奶奶和財神爺爺，可誰知和設想的不一樣，逐漸就轉變了態度。

  其實，店夥計們的眼睛還是挺毒的，知道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可他們聽了半天，左看右看，發現這些人都是外地人，就像鄉下人進城一樣，於是便收起了原來的嘴臉。

  他們算看出來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否則不會對幾十兩銀子的首飾還討價還價，斤斤計較。

  尤其蕭飛逸幾人的低調也助長了他們囂張的氣焰。

  京城裡最是狗眼看人低，一見從這幾個女人身上榨不出什麼油水來，這些夥計們立馬轉變態度，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顏如玉幾人也有點心虛，知道這麼長時間光看不買的確有些不地道，所以聽著夥計們話風漸變，也只能裝出充耳不聞的樣子。

  就這樣，夥計們更加跋扈起來，言語之間充滿了不屑和蔑視。

  顏如玉一見這些夥計們開始放肆起來，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她不是很了解蕭飛逸幾人，可太清楚倪霧和魔琴老祖這兩個傢伙的德行了，知道他倆可是翻臉不認人，殺人不眨眼的。

  剛來到寒山皇城，她這個當姐的當然不想惹事，否則就有可能給大家添麻煩。

  另外她也的確覺得有點理虧，於是痛定思痛，終於決定出手一次，把看中的一支珠花買下。

  這支珠花非常漂亮，翠綠色的珠子點綴在金銀之間，製作精良，色彩艷麗，簡約中透露著富貴之氣，讓她有點愛不釋手。

  「這枝珠花多少錢？」顏如玉開口問道。

  一個頭戴青紗小帽的夥計斜著眼看著顏如玉，伸出手掌晃了晃，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顏如玉大喜，自言自語地嘟噥道：「五兩還不算多，終於挑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隨後，她見水妙蘭和白雪似乎也對挑中的金釵很感興趣，立馬又向夥計問道：「那兩支金釵每支多少錢？」

  戴青紗小帽的夥計再次伸出手掌晃了晃，之後又像很忙一般扭過臉，整理起手邊的首飾。

  顏如玉一見，心下大喜，對水妙蘭和白雪道：「我看這兩隻金釵都很好，姐姐替你倆做主了，就買了吧！讓我看看你倆戴上它有多漂亮！」

  顏如玉邊說邊拿過兩人手中的金釵，幫二人插在頭髮上。

  別說，還真不錯，好看得很。

  水妙蘭和白雪本來就是「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的絕色美人，略作打扮後更是風情萬種，美艷不可方物。

  店門一開，一個穿著非常富貴的公子帶著十多個家丁走了進來，剛好把這一幕看見，眼睛裡頓時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水妙蘭和白雪本來就很喜歡所選的金釵，如今一見顏如玉也很看好，欣然應允，決定買下。

  不就是五兩銀子嗎？

  顏如玉一見二人都挺滿意，也把自己挑選的珠花別在耳鬢旁，開口問道：「怎麼樣？我戴這支珠花好看嗎？」

  白雪笑道：「顏姐，這枝珠花非你莫屬！你戴上它真的太好看了，比那西施還西施！」

  顏如玉一聽，心中甜蜜，巧笑嫣然，柳腰微旋，又笑問倪霧道：「這枝珠花真的很配你姐我嗎？」

  雖向倪霧發問，可她的眼角卻瞟向魔琴老祖，差點沒把這個老魔頭的魂勾出來。

  不止魔琴老祖，剛進門的公子又是一呆！

  這四國天下，能碰到一個像三公主秦嵐那樣的人都少，可他今天一下子碰到仨！

  對他而言，這簡直不可思議！

  倪霧都快站著睡著了，一見這個挑貨狂魔可算住手了，忙不迭地應道：「好看！好看！不但我喜歡，老祖也喜歡！我看他剛才魂都快飛走，眼珠子也快掉出來了！」

  顏如玉臉一紅，笑道：「貧嘴！討打！」

  嘴上雖那麼說，可眼角還是向魔琴老祖瞟去，來了個風含情，水含笑。

  那進門的錦衣公子渾身一顫，心差點跳出來。

  不怕美人嬌，不怕美人俏，就怕美人含羞抿嘴笑！

  還沒完，水妙蘭和白雪一見顏如玉用眼角挑逗魔琴老祖，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三大美人那可真是微微一笑很傾城，再笑能傾國，三笑傾天下！

  簡直比地動火山都有殺傷力！

  那錦衣公子一動不動，都看傻了！

  顏如玉可不管那個公子傻不傻，掏出十五兩銀子拍在櫃檯上，豪爽地說道：「今天姐姐請客了！難得兩個妹妹有如此高的興致陪我逛街，這兩支釵就當姐姐送你們的見面禮了！

  「前段時間姐姐就想送你們點東西了，可咱那小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可送，所以一直拖著！哈，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顏如玉快人快語，做起事來風風火火，絕不拖泥帶水。

  水妙蘭和白雪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五兩銀子的事，如果真的駁了顏如玉的面子，那就真的有點不會做人了。

  顏如玉待她們不錯，尤其水妙蘭生病這段時間沒少操勞，是實心實意和她們好，真的不收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另外，水妙蘭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顏如玉若和大家打得火熱，對緩和倪霧與蕭飛逸兩撥人的矛盾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更是表現得很喜歡。

  白雪冰雪聰明，也高興得跳了起來。

  多好的事！

  可惜，遇見小人了！

  就在大家都很高興的時候，只聽那個頭戴青紗小帽的夥計連連高聲叫道：「不！不！不！不是十五兩！我剛才伸手說的可不是五兩啊！各位怕是會錯意了！」

  顏如玉一下子僵在那裡，有些結巴地道：「不是五兩一支？難道是……是……五……五十兩？」

  顏如玉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如果知道要花一百五十兩，打死她也不會買啊！要知道一百五十兩幾乎就是她現在全部的身家了。

  可她剛才說好要買給兩個妹妹的，就算花掉所有也不能不買了，否則面子得多過不去啊！

  好在她在謝府也算見了大世面，雖說心頭滴血，說話結巴，底氣不足，可非一百五十兩才能拿下的話，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咬牙買下了。

  如果因為百八十兩銀子丟了臉面可真的是大大不值得，尤其她現在也知道倪霧、祖典和蕭飛逸等人以前可是冤家對頭。

  哪知，那個夥計壞壞地笑道：「也不是五十兩，而是每支五百兩！」

  「什麼？！每支五……五五五……五百兩？」

  顏如玉一個高蹦起來，差點沒竄到半空中。

  「你咋不去搶呢？！就這麼幾個小東西，你每件居然要價五百兩！你……你你你……」

  顏如玉「你」了半天，後面愣是沒說出來。

  這要是在豐都，她非得和夥計幹起來不可！開玩笑，他也不打聽打聽顏如玉是誰，居然敢訛到她頭上，這不是找死嗎？

  考慮大夥都看著呢，又是頭一次來寒山皇城，顏如玉把要脫口的讚美之詞又咽了回去，把自己還憋得夠嗆。

  水妙蘭和白雪也吃了一驚，眼見那個夥計不懷好意，伸手拔下金釵扔在櫃檯上。

  白雪氣道：「就這麼個釵子也要五百兩？你可真敢要！你咋不要五千兩呢？！」

  水妙蘭也點頭道：「就是！就是！難不成他們要玩黑的？想強買強賣不成？」

  顏如玉一見水妙蘭和白雪都扔了金釵，也隨手拔下珠花扔在櫃檯上：「哼！本還想著這幾件東西不夠看，湊合著用，沒成想，還碰到黑店了！算了！我們不要了！」

  「不要了？！哈哈哈……現在可由不得你們了！你們想不要就不要嗎？」那夥計突然放聲狂笑起來。

  那夥計笑聲未落，已從內堂竄出十多個彪形大漢，各個虎背熊腰，手裡提著各式傢伙，凶神惡煞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