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真情所至,金石為開

  第566章 真情所至,金石為開

  上官雲仙后面又說了些什麼,顏如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感覺自己的精氣神一下子全被抽空了,頹然地坐在那裡,雙眼無神,似乎丟失了自己最心愛之物一樣。

  怎麼就沒獲獎呢?

  那麼好的作品,就算莫道子都未必能畫出,竟然落選了,顏如玉真的是無法接受。

  所有的期盼都似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有的努力全成了笑話!

  自己的弟弟一表人才,玉樹臨風,怎麼作品就不如那侯八賴的百龜圖呢?

  烏龜現在都這麼霸道了嗎?

  就算不能得第一,得個第十也行啊!

  顏如玉心中真的是五味雜陳,翻江倒海一樣。

  她現在都不敢去看倪霧幾人,唯恐從對方眼中看出失望和不甘,那樣她就更有負罪感了。

  在顏如玉神情恍惚之際,兩隻手伸過來。

  倪霧和魔琴老祖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

  古代男女,如果非親非故,不認不識,那可是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

  所以顏如玉乍一被兩個男子同時握住雙手,渾身一震,就像有閃電通過全身,差點沒驚叫出聲。

  「姐!不要自責,沒事的!沒獲獎倒真是我心所願,因為我並不希望那件作品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

  是倪霧在安慰她。

  「小玉,你弟說得沒錯,他並沒有騙你!倪少這個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小家子氣,再說了,他真不差那點虛名和獎金!」

  是魔琴老祖在安慰她。

  這兩個曾經的武林霸主,經歷過大風大浪,可卻從沒體會過來自顏如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知道算是親情,還是算友情的熱情!

  剛才陡見她如坐針氈,神情劇變,自是能想到她的心情,於是不約而同拉住她,給予情感上的安慰。

  都說發乎於情,止乎於理,對這兩個以前不知世間情為何物的怪物,如今能如此貼心,還真是大姑娘上轎,破天荒頭一回。

  去拉顏如玉的手,一個是真把她當姐了,一個是真沒把她當外人,算成內部之人了。

  當然了,內部之人是同盟的意思,和內人可不一樣。

  柳山坐在魔琴老祖旁邊,沒挨著顏如玉坐,如今一見她的兩隻手被一左一右握住,頓時急了,也把爪子伸過來想湊湊熱鬧,可卻被魔琴老祖另一隻手抓住了。

  「小玉又沒有三隻手,你瞎湊什麼熱鬧?」魔琴老祖義正辭嚴地說道。

  柳山欲哭無淚:「我……」

  柳山心裡苦啊!

  這叫什麼事兒?

  你們難道不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嗎?我可是先認識小玉的!

  現在倒好,人家是後來者居上,先下手為強了!

  顏如玉感受著手心中的熱度與溫柔,心頭廘撞,騰地一下紅了臉,居然更不敢看三人了。

  不過,心中的電流化為暖流,讓她如沐春風,竟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那感覺,似醇酒清香,似蜂蜜甘甜,又似呵護寵愛,像極了久違的那種親情和戀情……

  此時的顏如玉就像一隻乖巧極了的小野貓,往日霸王龍一樣的野蠻蕩然無存。

  她剛開始時,還下意識地往回抽了一下手,可力氣真的是太小太小了,仿佛使出了洪荒之力都沒抽出來。

  可她自己卻清楚得很,她用力只是用在了表情上,因為用這種力恐怕連一隻蚊子都拍不死。

  此時此刻,如此溫馨幸福,她幹嘛非要使出推磨的力氣呢?

  又不是柳山握住她的手……

  就在她似一臉無奈,無力抽出雙手時,那兩個討厭的傢伙竟同時鬆了手,愣是讓她的雙手像蝴蝶的翅膀停留在空中一樣。

  好尷尬啊!

  顏如玉在尷尬之餘還挺氣憤,撅起小嘴,抬起雙腳,狠狠地跺了下去,算是給倪霧和魔琴老祖狠狠地來了一個教訓。

  兩人「嗷」的一下叫出聲。

  疼不疼不說,既然唐突了人家大美人,不賣一下慘也是不行的。

  「姐!你是我姐啊!我哪得罪你了?」

  「小玉!那個……我剛才不是怕你難過嗎?所以才……一時情急抓住了你的手!」

  兩人趕緊賠罪。

  「怪你們抓我手了嗎?!怪你們抓我手了嗎?!我不是……不是那個……」

  顏如玉臉更紅了,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她總不能說,你看我使勁往回抽手了嗎?不往回主動抽,誰讓你們放開的?弄得我好像上趕子似的,兩手愣是停在那兒,連個支撐都沒有!

  就在顏如玉不知如何措辭之際,柳山如同鬼爪子一樣的手也伸了過來。

  「小玉,我也來安慰一下你哈!」

  顏如玉這時可逮住機會了,一個巴掌呼過去,把推磨的力氣全使了出來,一下子就把柳山的鬼爪子打飛!

  「啊!」

  柳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顏如玉瞪向魔琴老祖和倪霧,仿佛在說:「看!這才是本美女該有的力氣!剛才我要是真想抽回自己的手,你們還抓得住嗎?!」

  可她哪裡知道,為了避免尷尬,倪霧和魔琴老祖已經戰略性轉移話題,開始對獲得第一名的吳崖子評頭論足起來。

  「這個人不得了,英華內斂,不驕不躁,很有大將之風,難怪會得第一!」

  「吳崖子,逍遙子,怎麼聽著這麼耳熟?不會吳崖子還有兩個小師妹,一個叫天山童姥,一個叫李秋水吧?」

  「難說,也許真是,那我們還真得低調一點,否則就算惹出一個虛竹咱倆也打不過呀!」

  ……

  見這兩個傢伙現在裝瘋賣傻起來,顏如玉既好氣,又好笑。

  以後可真不能輕易和這幾個傢伙出門了,一準沒啥好事。

  就在四人嬉笑怒罵之際,謝隱和玄房又重新從座位上走了下來,和上官雲仙並肩而立。

  台下眾人一見三位大師站在一起,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有所交代,立刻又停止了喧譁。

  謝隱大師開口道:「諸位學子,我首先代表三人評審團,對獲獎學子表示衷心的祝賀,希望你們以後在丹青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成就越來越高!

  「同時也希望沒獲獎的選手不要失望與氣餒,因為無限風光在險峰!還望大家砥礪前行,不畏艱難,勇攀高峰!」

  聽謝隱大師如此一說,獲獎與不獲獎的學子都報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比賽本就如此,不可能人人獲獎,所以沒獲獎的在失望過後,很快也就釋然了。

  如今一聽謝隱大師如此情真意切的勉勵,心中自是感動,那種對前輩的熱情與尊重完全發自肺腑,並非做作。

  謝隱大師接著又道:「我剛才已經說過,沒獲獎的作品未必代表水平不行,而真有可能是我們欣賞角度的問題!獲獎的作品當然也不代表沒有瑕疵,因為我們幾人真的為每一幅作品都爭執不下!」

  謝隱大師說到這裡又停了下來,明顯是想看眾學子的反應。

  眾位學子聽完無不點頭稱讚。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各花入各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所以謝隱大師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見眾人頻頻點頭,謝隱大師卻話鋒一轉道:「今年是我的封筆之年,和武林前輩的金盆洗手類似,倒不是自己真的想完全放下丹青之術,而是有感才思與身體逐漸走下坡路,想真正地放空自己,從而看看還能不能有所突破!

  「其實不止我,我的兩個老朋友亦有此意,所以我們三個本相約一起歸隱,遍訪名山大川,看還能不能再找到讓我們內心再次升華的感動,從而使自己的筆下再能傳神!」

  眾人聽到這裡才豁然明白為何謝隱大師突然宣布封筆,原來他也到了一個瓶頸期。

  習文也好,練武也罷,都想心有所往,終至所歸,可靈光未現之時,也許就差一層窗紙沒被捅破。

  這就像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一樣。

  而人在靈光乍現之時,往往困擾一生的問題一下子就解開了。

  很多人看懂了,想明了,會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就像魔術戲法,不明白時覺得玄異無比,可真被破解之後,又會讓人有恍然大悟之感。

  像謝隱、玄房、上官雲仙這樣的大師,對作品可以說精益求精,但凡能避免的瑕疵都儘可能去避免,所以其畫作才千金難求。

  但人力終有窮,天道終有定,達到一定高度後再想進步一點都非常困難。

  無論何種技能,從零到入門容易,可從登堂入室到登峰造極就很難。

  眾人再想到謝隱大師說的,人要活到老學到老,自然更加欽佩幾人追求極致與突破的雄心。

  年輕人雖如同紅日出升,其道大光,讓人感嘆其前途似錦,來日方長。

  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不也同樣讓人能感受到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嗎?

  在有限的生命中去追求無限的可能,永遠都是最令人感到熱血的!

  見下面學子議論紛紛,謝隱大師話鋒再轉道:「可今年有一件作品真的震撼到了我們!可以說,這件作品仿佛打破了丹青藝術上的枷鎖,橫空出世,其精美,其玄異,其靈感,雖不能說後無來者,但絕對是前無古人!

  「這是一件讓我們三人都為之崇拜不已的作品,讓我們也只能仰視,而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以我們三人現有的水平實在是不敢對其妄加點評,因為這是一種全新的丹青畫作形式!

  「這是一件開創先河之例,可以載入史冊的鼻祖之作!在這幅作品跟前,我們不是大師,只是學徒!」

  謝隱大師此言一出,全場學子立刻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是真的。

  按謝隱大師剛才所說,還有一件連他們都不敢點評的作品面世了。

  所以一時間全體譁然。

  台上,玄房和上官雲仙也頻頻點頭對,顯然對謝隱大師所說的也極為贊同,等於默認了這幅作品的地位。

  能讓三位大師一起恭恭敬敬地站在台前,只敢用學徒身份觀摩的作品,那得有多神奇?

  四國之內,這三位大師在丹青技藝上已達頂峰,可若連他們都自嘆弗如,只能去仰視,那這樣的作品得該多麼震撼人心?

  難不成是畫聖復活了,抑或是仙人留下的墨寶?

  如果達不到出神入化,三位大師不可能會是這種態度。

  一時間,台下眾人議論紛紛。

  「大家一定很好奇這是一件什麼樣的作品吧?告訴你們,除了神奇還是神奇,神奇得不得了!」

  「正是因為這件作品的出現,使得我們三人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決定以餘生所有時間努力研究它的原理,從而為後世打開新的創作大門!」

  謝隱大師聲音高亢,充滿了激情!

  一聽謝隱大師對這幅作品推崇備至,更加引起眾人的好奇,紛紛出聲發問,到底是什麼畫作能得到如此高的讚譽?

  見下面一眾學子急不可耐的神情,謝隱大師接著道:「我們三人之所以說它開創了繪畫界的先河,是因為該作品能讓靜止的畫面動起來!

  「畫作裡面的人是動態的,蝴蝶是飛舞的,花草樹木也是隨風而動,簡直讓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在繪畫界絕對屬於開天闢地的大事件,是值得我們所有人深入學習和研究的!」

  一眾學子一聽全都蒙了!哪幅畫作不是靜止的,怎麼可能是動的呢?

  「動的?不會是皮影戲吧?」

  「皮影戲是戲,不是畫,能一樣嗎?」

  「那它怎麼會動?」

  「難不成不是畫的,而是用東西擺出來的,之後再引入水流或風力讓其動起來?」

  「那是景物,也不是畫作啊!」

  「既然如此,那怎麼會動?」

  「你問我,我又問誰去?我哪知道啊!」

  ……

  台下的顏如玉,剛才本就古怪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其誇張起來,左右雙手分別抓起倪霧和魔琴老祖的手,大叫道:「是我弟的作品!是我弟的作品!哈哈!我弟的作品終於中了!而且還藝壓群雄!我……我太高興了!」

  一激動,顏如玉的眼淚竟掉了下來,居然哽咽得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倪霧和魔琴老祖一見顏如玉把中獎之事看得如此之重,知道她真是想讓自己在意的親人獲獎,心中也甚是感慨。

  對倪霧和魔琴老祖二人而言,獲不獲獎並不重要。

  兩人曾經風光無限,根本就不需要一個小小的畫作獲獎來抬高身份,有它也行,無它亦可,根本就無所謂。

  可對顏如玉不一樣,自從她意識到犯錯後,最希望倪霧的作品獲獎,否則於心不安。

  只是她沒想到,在剛才失望至極之際,謝隱大師卻突然給予了倪霧的作品這麼高的評價,這是以前根本就不敢想的。

  正因為這樣,顏如玉真的是喜極而泣,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淚水湧出。

  一見顏如玉哭了,倪霧和魔琴老祖立刻又變成了護花使者,急忙用衣袖替她擦去淚水。

  柳山眼巴巴地望著顏如玉緊緊抓著倪霧和魔琴老祖的手,也很自覺地把手伸了過去,可怎麼看他這隻手都比較多餘!

  柳山鬱悶得要死,也假意大哭道:「我也好傷心,好難過,我也要尋求安慰!」

  魔琴老祖把他的手推回去,說道:「你自己擦擦沒有的眼淚吧,我們現在很忙!」

  柳山:「……」

  同在一個屋檐下,這人和人的待遇咋就這麼千差萬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