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觸類旁通,相輔相成
白衣女子不可能知道倪霧會有這麼複雜的心理歷程,所以她剛才看見倪霧的面容時,看見的正是他準備誓死保護心中所愛之人時的堅毅,沒有一絲一毫的猥瑣。
所以三公主才會出現一絲恍惚,把心中的無名之火散去。
倪霧做夢都不會想到,他今天救的這個人竟然是整個四國之內都是聲名顯赫的秦嵐!
倪霧雖然氣竭,可仍死死地護著三公主秦嵐,讓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倪霧作為幽靈門門主,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手成立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可他本身卻極其潔身自好,生活起居連個婢女都沒用過。
最初他是為了照顧若水,才把玉晴調到身邊。
在別人眼中,他是不想讓任何人接近,怕被刺殺,並不知道他只是不習慣被人伺候而已。
而在若水沒出現在他的生活里之前,他對男女一視同仁,還真沒有太多的性別概念。
在幽靈門和離別園裡,女殺手不在少數,殺起人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所以倪霧用人全看能力,不分男女。
正因為這樣,他抱住三公主秦嵐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真的只是想徹底地救下她而已。
小青外加十一個高手,此時全都傻眼了!
事關公主聲譽,他們迅速圍成了一圈,不想讓任何其他人看見公主此時的窘態。
好在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巷道,此時剛好沒什麼人,倒也免得了一些麻煩。
至於倪霧該怎麼處理,這些人顯然得聽公主的意見,不敢擅自作主。
誰都能看出,如果不是倪霧挺身一撲,三公主今天就有可能罹難了,所以此時的倪霧應算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了。
三公主之所以能在四國之內大名鼎鼎,是因為她特別親民,有很多人在背後稱她為活菩薩。
就從她剛才能俯身去拾銀兩,可以說在整個四國無人能及。
她現在雖然是便服出行,可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就算再愛民如子,也用不著做到這種地步!
可她偏偏就做了!
這就是三公主秦嵐,一個與這個世道好像完全格格不入的人,如果不是她身份高貴的話,恐怕早就被視為洪荒異類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跟在她身邊的這些高手,也不是什麼嗜殺之輩,沒有輕易出手。
否則按慣例,就算救了公主,都有可能被當場擊殺!
天家顏面不容褻瀆,公主清譽不容受損,殺了是最直接的辦法,否則萬一傳出去,公主被一男子壓在身下,這還了得?
所有護衛都得死!
就在倪霧還準備硬扛幾箭時,三公主秦嵐的聲音響起:「你……你還不鬆手?你還想……還想抱到什麼時候?」
說這話時,三公主早已緋雲滿面了,只是倪霧看不見而已。
這麼多年,她是頭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用這樣的方式緊緊抱住,而且這姿勢……讓她簡直羞得快要鑽進地縫裡去了。
本以為對方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可誰知卻有一張只見一面卻會終生難忘的臉!
那頂沾滿灰塵的蓑帽,那破舊的衣衫,那流血的傷口,那絕世的軒昂,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呢?
太不可思議了!
見十一名護衛高手已經圍了一圈,倪霧這才鬆了手,站了起來。
由於他剛才用力過猛,腿上的傷口再次迸裂,血流如注,順著傷口淌了下來,很快腿上和地上殷紅一片。
倪霧雖對男女之別看得極淡,可也知道剛才之舉會讓對方尷尬,於是一抱拳,道:「剛才事態緊急,情非得已,冒犯了,望請恕罪!」
三公主站起身,尷尬得不行,慌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隨口應道:「本……是我剛才誤會公子了,公子也勿怪!」
小青作為公主的貼身侍女,心直口快,有啥說啥,叫道:「小姐,他……他剛才……剛才竟那樣,要不要……把他殺了滅口啊?」
倪霧一聽,心中一激靈,嚇了一大跳!
什麼世道啊?救人還得被滅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抱了一下嗎?至於嗎?不抱怎麼救人呢?
好在白衣女子並不像小青那樣刁蠻,只聽她道:「小青,莫要胡說!這位公子剛才是在救我,怎麼可能想得了那麼周全?如果沒有他,我……我現在恐怕……」
小青粉面通紅,有些嗔怒,一指倪霧道:「他完全可以一把將小姐推開,之後擋下那幾箭!可他卻沒有那麼做,這不就是以下犯上嗎?」
倪霧一聽,心中又是一抽,合著自己救人還必須得搭上小命才行,我又不是來草船借箭的,至於讓人家當箭靶子嗎?
只聽白衣女子再次說道:「小青,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你怎麼能視人命如草芥呢?」
小青仍氣呼呼地道:「我不管!我不管!他就是不能那樣對小姐!」
白衣女子,也就是倪霧不知道的三公主秦嵐,打斷了小青繼續說下去,道:「這位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你等不可無禮!」
說完又對倪霧道:「大恩不言謝,今日我等有要務在身,不便停留,日後必有重謝!」
倪霧淡淡地道:「謝就不必了,只要不殺,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小青:「小姐,你看他……」
秦嵐瞪了一眼小青,再次開口道:「請問公子高姓大名?」
倪霧怎麼可能告訴她真名實姓,很是敷衍地道:「倪少!日後重謝就不必了,如果有,現在就給最好!沒準過幾天,我又要去別的地方要飯了!」
秦嵐心中一愣,這才突然想起,原來眼前這個人是個乞丐!
倪霧這幾天幹了不少苦力活,身上帶著傷又不方便天天洗澡,更是懶得洗衣服,身上的味道也只是比魔琴老祖強點而已。
秦嵐心中一緊,心中默默地想著:「我竟忘了他只是一個乞丐!」
一念之此,心中竟像突然丟失了什麼,莫名其妙地不好起來。
公主!
乞丐!
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身份的差距太大了!
小青的聲音再次響起:「真是鼠目寸光的傢伙!如果小姐日後派人送來禮物,定是豐厚得不得了!你……你居然現在就要!」
倪霧打趣地道:「萬一你們以後不來呢?今天跑了後,我還上哪去找你們?能給當然現在就給了!」
小青翻了翻白眼,從身上摸出幾張銀票,發現最小的是個二百兩的,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拿去!這可是整整二百兩,夠你要十年飯了!」
倪霧小跑過去,點頭哈腰地道:「何止十年,我二十年都要不到啊!哈哈,有了這麼多錢,我回頭就把小綠娶了,我可是惦記她好多年了!」
「小綠?小綠是誰?」小青隨口問道。
「小綠就是怡紅院的小綠啊!」倪霧胡謅八扯地道。
「怡紅院又是什麼地方?」小青再次問道。
「好地方!男人的天堂!那裡的剩菜剩飯可香了!我沒飯吃的時候就去那邊要!」倪霧睜眼說瞎話地答道。
秦嵐一聽倪霧如此一說,心中更煩,頭也不回地走了……
乞丐就是乞丐,爛泥扶不上牆,就算想給他謀個差事恐怕都不行。
十一名緊張的護衛,一邊跟隨,一邊不斷請罪,漸行漸遠。
看著手中嶄新的銀票,倪霧不斷搖頭,自己捨命相救,只換回了二百兩的報酬,太廉價了。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真不能隨便出手了,殺不殺的不說,好歹你也給個萬八千兩啊,只給二百兩,你打發要飯的呢?
回頭一想,自己還真特麼的像個要飯的,難怪人家給的這麼少。
至於他救的是誰,對方沒說,他也不想知道,反正有權有勢就是,和現在的他八竿子打不著,沒必要放在心上。
剛才救人的時候用力過猛,腿上的傷再次被撕裂,疼得倪霧呲牙咧嘴,險些叫出聲,只好又迴轉屋內。
臨回之時他也沒忘記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把那隻破碗和幾塊碎銀子也帶了回來。
碗不碗的沒啥,銀子可不能不要!粗略地估計了一下,這幾塊碎銀子能有四五兩,夠他在碼頭干很多天了。
一晃又過去了三天!
倪霧已經把救人的事徹底忘了,也沒和魔琴老祖說,怕他再後悔失去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這幾天,由於腿上的傷比較嚴重,倪霧也就安靜地待在屋內或者院中,也不去門口坐著吃飯了,覺得有點丟人。
無聊之下,他坐在那裡東瞅西看,居然有了意外的發現!
原來,他竟覺察到顏如玉會時不時地向他們住的地方瞄幾眼,雖然看著很不經意,可一次兩次是不經意,次數多了就是別有用心了。
倪霧是誰?
說他是千眼天王都不過分,對很多事情都是明察秋毫!
這一發現,讓倪霧不禁暗暗驚疑是不是顏如玉對二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再一想,除了自己和遊學的身份不太相符,也沒露出太多的其他破綻。
難不成自己干苦力這事兒和少爺的身份不相符嗎?還是自己長得太惹人注目了?
不過,倪霧很快就有些明白了。
這一天,魔琴老祖幫顏如玉磨完豆腐後,顏如玉居然特意給他倆送來了兩碗麵條。
兩碗麵條而已!
以前倪霧也會沾光喝點豆漿,吃點豆花,所以能跟著吃碗麵條也算很正常,畢竟他是名義上的少爺。
但不正常的是,魔琴老祖的面裡面居然藏著一個荷包蛋!
魔琴老祖自是像往常一樣地對倪霧炫耀自己的人格魅力,卻被倪霧以他只是出了驢的力氣為由懟了回去。
有了第一個荷包蛋出現後,魔琴老祖的碗中時不時就會多出一點好東西,雞塊、肉塊、魚塊……
甚至好幾次,顏如玉以東西做多了為由,從前堂端過來很多精美的小菜。
更離譜的是,魔琴老祖和倪霧的髒衣服也被她拿去洗了,而為了能顯得一視同仁,柳山的衣服居然也被拿去洗了。
看著柳山快驚掉了的下巴,倪霧一問才知道,他在這住了幾年,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倪霧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問魔琴老祖,這個傢伙壓根什麼就沒想。
對魔琴老祖而言,有吃有喝有住,這就挺好的!
自己不就是幫推個磨嗎?
多少年養成的練武習慣,不動一下是真的很難受。
倪霧也是閒不下來的人,見柳山無活可干,天天像沒頭的蒼蠅在他跟前亂轉,就更加煩躁。
尤其柳山那把掛著幾個鐵環的生鏽大刀一被他舞起來,簡直快讓倪霧崩潰。
盤龍島習武成風不假,可真要是練,你倒是訪個名師學習一下呀,拿個生鏽的大刀東劈一下,西砍一下,你當練武是劈柴嗎?
龍翊和柳葉早出晚歸,在附近的學堂習文練武,至於到底學了些什麼,倪霧也沒興趣過問。
一想起自己是出來遊學和歷練的身份,倪霧心血來潮,買來了筆墨紙硯和各種顏料,準備寫寫畫畫。
其實,倪霧早有這想法了,可作為武林中最頂尖的高手,他一直以武為尊,所以很少去想文人墨客的這些事。
但是他的書法和繪畫造詣絕對可以算得上舉世無雙,只是沒有太多的展示機會而已。
他的鋒芒已經夠露的了,實在不需要其他方面錦上添花。
倪霧和蕭飛逸一樣,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做什麼事都能做到極致,達到很多人窮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別人認為的巔峰,對他而言可能僅僅只是一個起點而已。
這像極了很多窮人家的孩子奮鬥一生達到的終點,還沒有富人家的孩子起點高一樣。
術業有專攻不假,但很多時候絕對是觸類旁通,甚至一通百通。
倪霧就是這樣,正因為他武功高絕,內力無雙,所以他在書法與繪畫上的成就真的可以用登峰造極來形容,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以為僅僅入門而已,頂多也就是登堂入室。
內力高深,就可以更好地感受外境,更好地運用力量。
而武技的變化多樣,也能讓他感受到功夫的磅礴震撼和前後連貫的攻防之美。
而他能達到這樣的高度,除了和三長老的指導有關外,還和他平時練習書法和繪畫息息相關,可以說本就是相輔相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