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幽冥三使走進來的時候，三大天王快速聚攏，擋在了財神的身前。
財神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這樣便退到了倪霧和魔琴老祖身前。
三個幽冥使者一進入屋內，立刻一字排開。
最中間的鬼面人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說完，他手中的彎刀點向屋內的每一個人，包括舟兒和靜兒兩個小童子。
兩個小童子在有人頭飛進來時就已經很怕了，如今一見鬼面人恐怖的面具更加害怕了，此時一聽他還要殺了屋內所有人，立刻嚇得大哭起來。
說話的鬼面人聲音嘶啞難聽，顯然就是最先出現的那個鬼面人。
財神英雄末路般的悲愴聲音響了起來：「幽冥鬼王，這是你我之間的事，還請不要遷怒他人！他們幾個只是醫館裡的醫者和患者，與我並無半分其他關係，他們只是受我連累了而已！」
中間那個鬼面人狀似癲狂地道：「財神，他們既然伸手幫了你們，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下場只能是死！
「為了一株小小的珊瑚，你竟然甘願死這麼多人，真是愚蠢至極！如今，我們十三使也只剩三個了，不把你們全部殺了，我們如何安慰死去的亡靈？
「財神，你如果現在跪下對他們進行懺悔，我們就給你們幾個一個痛快！否則，我會將你們每一個人都大卸八塊！」
聽鬼面人如此一說，魔琴老祖在心中一通罵娘，暗道：「他奶奶的，你們打你們的，我們看我們的，你直接把觀眾變成當事人算怎麼回事兒？
「我們做什麼了？我們只是象徵性地按了一下，扶了一下，連個馬路都沒過，怎麼就被訛上了？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還講不講道理，還有沒有天良？
「我們只是剛來盤龍島好不好？前腳剛逃離飛雲島，後腳就碰上這破事兒，真的是很無語！」
就在魔琴老祖心裡不斷嘀咕之際，他看見倪霧的眼睛瞟了過來。
魔琴老祖知道，剛才他倆用手勢商量的計劃不得不實施了。
看來雪崩之下真的是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就算二人真的只是一個旁觀者，可在鬼面人的眼中，二人早就淪為財神的幫凶了，沒什麼道理可講，直接判為斬立決了。
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和他們蒼白無力地去辯解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這些窮凶極惡的人，殺人不眨眼，視人命如草芥，就算怎麼苦苦哀求都不會引起他們的絲毫的憐憫。
兩個黑道霸主混江湖這麼多年，啥沒見過？
張扁鵲早就傻了眼，此時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是真沒想到今晚的本分行醫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財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這幾個人非常無辜，全受他所累，可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能怎樣呢？
財神扭頭向幾人道：「真的很抱歉，連累你們了！如果可能，一會兒我讓手下儘量拖住他們，你們五人找個機會趕緊逃命去吧！」
中間鬼面人一聽財神這樣說，如喪考妣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想拖住我們讓他們逃？你做夢去吧！今晚誰都走不了！！」
就在財神還要說話之際，一個聲音陡然響起：「別動！再動一下就要你的命！」
與此同時，財神的兩隻胳膊已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
更可怕的是，兩把殺豬刀，一把橫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把抵在了他的前心。
事出突然，財神和他的三大天王根本就沒想到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居然後院起火。
三大天王覺出不對，一下子就把倪霧和魔琴老祖包圍了起來。
就連本想發動攻擊的三個鬼面人也愣了一下，止不住好奇，也停住了腳步。
倪霧的聲音再次響起：「財神，你雖然很仗義，但如此草率地處理，我們就再劫難逃了！我們和你素昧平生，非親非故，可不想陪著你去死！
「我命由我不由天！誰都不能輕易地替我們的命運做主，就算財神你也不行！」
財神雖然經歷過無數次大風大浪，可如今突然被人挾持，有兩把利刃對準了他的要害，也不能不色變。
他現在終於感受到兩股極其特殊的氣場在他身邊了。
如果沒有極高的特殊身份，僅僅兩個普通人是不會充滿上位者的威嚴的，根本就不可能那麼強勢。
氣憤中又帶著一絲驚慌，財神連忙說道：「有話好好說，你們兩個到底想幹什麼？如果你倆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們一世榮華！」
倪霧淡淡地道：「不幹什麼，拿你保命而已！命如果都沒了，拿什麼去享受榮華？
「我們剛才受你脅迫，不得不幫一下忙，可卻給自己樹了敵，這可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你的命是命，我們的命也是命，幹嘛要陪著你死？把你抓住送給對面三位鬼面大王，我們就有可能活下去，不比你剛才的提議好得多嗎？」
財神的臉快成苦瓜了！
脅迫？
他什麼時候脅迫了？他連催促一句都沒有好不好！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懶得去分辯，覺得對方也許真的是懾於他的大名才不得不過來幫忙。
「豎子大膽！快放了大人！再不放人，我現在就把你們紮成馬蜂窩！」千手天王怒喝道。
笑面天王也呼喝道：「你們……你們竟敢對大人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快放了大人！否則我現在就取爾等狗命！」
「快放了大人，否則我現在就一劍劈死你們！」殭屍天王提劍在手，躍躍欲試，好像隨時都會衝過來。
魔琴老祖叫道：「你們三個都別動，趕緊把手中的傢伙扔掉，否則我們現在就宰了財神！」
殭屍天王舉劍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他本來還對眼前的這兩個人心存感激，可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竟然在關鍵的時候背後捅刀，說翻臉就翻臉。
殭屍天王聽魔琴老祖那樣一說，不敢再往前走，可仍心存一絲幻想地道：「放開大人，我看在剛才的情分上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勢必斬殺你們！」
倪霧和魔琴老祖二人不為所動，既沒放人，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把目光看向門口的三個鬼面人。
見三個鬼面人也有些呆愣，沒有進一步動作，倪霧再次開口說道：「三位鬼使大王，如果我們把財神送到你們手中，不知可否換回我們自己的命？
「再者說了，剛才救人的那個是張神醫，和我們也沒有半點關係，你們要殺就殺他好了！如果實在覺得還不過癮，那兩個小童子也是這個醫館的學徒，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們只是路過，不想惹麻煩，也不想丟了性命，所以你們能否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好不好？
沒等鬼面人回答，財神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爆發了心中的怒火，吼道：「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你的病難道不是這位先生看的嗎？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怎麼還把他們推出來作擋箭牌？你還有良心嗎？還有人性嗎？」
倪霧冷冷地道：「良心？！人性？！財神，你為了一株小小的珊瑚，為了還朋友的一個人情，犧牲了那麼多人，你有良心和人性嗎？
「你哪裡是為了朋友，哪裡是為了珊瑚，只不過是為了自身的權威不被挑釁而已！說到底，你才是自私自利之人！
「如果我們五個無辜的人因你而死，你可有感到內疚？如果以你的命就可以換回我們的命，你又能否心甘情願地去做？
「你的命是命，難道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就因為你有錢，別人就得心甘情願地為你去死嗎？
「你又可曾想過，有些東西根本就不是用錢可以替代的！金錢買不到兒子對父母的孝，買不到丈夫對妻子的情，買不到父親對子女的愛！
「為了你自己的那份虛榮，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你又可曾為死者的父母妻兒考慮過？一株小小的珊瑚真值得你付出一百多人的性命嗎？
「那麼多人為你而死，你可有傷心難過？一場本來就不應該發生的慘劇，為什麼就不能妥善地解決呢？
「我猜對面的鬼使大王要的也絕不是什麼珊瑚，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別的事情！你們本可好好商談一下，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
「如果只是為了這株珊瑚，他們完全可以等你歸還你的朋友之後再下手，沒有必要非要死磕你們這麼多人吧？
「道理你不是不懂，可你卻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又有五大高手護衛，根本就不會在乎來的人是誰，到底他要幹什麼，對不對？
「其實，他們就算不是為了這株珊瑚而來，而只想從你這裡拿走一兩銀子，我猜最後的結局也有可能會是這樣！因為四國之內，財神的聲望如日中天，怎麼可能允許有人冒犯你帝王般的天威呢？
「以你財神的大手筆，可以施捨一個跪著的人一萬兩銀子，但絕不能允許別人強行奪走你一兩！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你今晚寧可把所有人都拼光，也要維護自己的尊嚴，以此警示後來人，你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對嗎？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無辜之人也拖進來！誰給你的權力讓你這麼做的？你們要打要殺，何必連累他人？
「在你命人闖入醫館時，根本就沒有考慮會不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只想著自己能贏，這不是自私自利是什麼？！
「現在你卻來和我講良心和人性，你拍拍自己的心口，你有良心和人性嗎？！」
倪霧的話可謂句句誅心，一絲一毫的面子都沒給財神留。
財神豢養了那麼多死士，在心裡的確只把他們當成了工具人，平時根本就不會考慮他們的喜怒哀樂的。
這些死士和他買下的奴隸從本質上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只是他的私人財產而已，只不過這些人得隨時替他拼命，所以地位會高一些。
而且，他也會施展一些小恩小惠，算是籠絡人的一種手段，使得他們死心塌地為他效命。
為了能更有效地控制這些人，他甚至也動用過很多不太光彩的手段，例如一人背叛全家遭殃的連坐。
在富貴貧賤的吃人世界裡，財神從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所以當他的手下死了那麼多時，他是真的沒有覺得心疼。
如今，他被倪霧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居然一下子反駁不出聲。
倪霧今天說的這些話，也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因為他以前就是像財神一樣的人，並不怎麼在乎手下人的死活，所以才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很多問題的根本所在。
倪霧之所以能有這麼大的改變，還是因為若水深深地影響了他。若水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尊重，使得倪霧曾經重新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財神在四國里的確是一個風雲人物，可倪霧和魔琴老祖又是誰？
那可是攪動整個中原武林的黑道霸主，所以財神名氣再大又如何？兩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論武功，論財富，論勢力，論手段，財神在二人面前真的不算什麼。
幾個小島，彈丸之地，自稱為國，和中原相比差得太多了。
正因此，倪霧對財神是毫不留情面。
兩人的命怎麼可能受他的左右影響？絕不可能！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在這裡，倪霧和魔琴老祖兩人也得給自己做主，絕不會任他人擺布。
不止財神啞口無言，就連三大天王都有點懷疑人生了，因為他們從沒見過有人敢這麼對財神說話。
他們本來並不覺得為財神去死有什麼不妥，可倪霧剛才的話，真的是振聾發聵，不由得就讓他們開始浮想聯翩了。
要知道，歷朝歷代，有壓迫就有反抗，雖然大部分反抗失敗了，可改朝換代的大變動畢竟也有很多次了。
而在這數不勝數的反抗中，有很多思想和口號也留存於世，流傳甚廣。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等均之！」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
除了這些，古代先賢也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思想，例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這些口號和思想不是沒有，可在舉步維艱的苦難日子裡，大部分人也只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哪管自己開不開心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