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天下不如意,恆十居七八

  第502章 天下不如意,恆十居七八

  倪霧有些羞愧地道:「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剛才是我錯怪你了,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以後我願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凡事以誠相待,絕無異心!」

  魔琴老祖神色古怪地道:「你也先別忙著謝我,你身上那麼多穴道被我一通亂刺,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你留下什麼隱患?好在我還知道哪些穴道能碰,哪些不能碰,否則沒準就把你變成一個廢人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打鬥過程中若使用天魔解體大法,雖然可以快速激發人的潛能,使人的戰力瞬間提高很多,可它也特耗人的氣血與心神,會在戰後大傷元氣,非短時間可以復原的!

  「所以這次我雖用這種手法助你逼出蛇毒,可你的身體恐怕就會更加虛弱了,這對你恢復功力一事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對於這點,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倪霧嘆了一口氣道:「老祖,你不是說了嗎,死馬權當活馬醫!我現在能保住一條命已屬奇蹟,以後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顧不了那麼多了!」

  抬頭望了望魔琴老祖,倪霧又接著說道:「你的臉為何那麼蒼白?眼睛為何又血紅血紅的?」

  魔琴老祖鬍鬚翹得老高,氣呼呼地說道:「在你小子昏迷的這段時間裡,老子我吐了幾十次了,臉不白才怪!這臉在泛白,可我卻知道眼睛在充血!

  「我若再吐幾次,就算不把胃吐出來,也得把眼珠子憋出來!他奶奶的,坐船比坐牢難受多了!下次能選坐牢,我是絕不會選坐船的!」

  「哦!原來都是暈船惹的禍!老祖,你試著用鐵鉗刺一下內關穴、鳩尾穴、第二厲兌穴,之後手按太陽穴、風池穴,這樣會緩解不少!」倪霧說道。

  「是嗎?只要能不吐,就算割下老子二斤肉下來我也樂意!」魔琴老祖一邊說,一邊取過鐵簽,使勁刺在了自己的內關穴、鳩尾穴、第二厲兌穴上,之後雙手按在太陽穴與風池穴。

  過了一會兒,魔君老祖的神情有些舒展,顯然情況有所改善。

  倪霧眼見魔琴老祖舒服了不少,心中也甚感欣慰,開口道:「老祖你叫什麼名字?我也只知道你號稱魔琴老祖,卻不知道你真實的姓名,總老祖老祖地這麼叫著,也太吃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爺爺呢,我可不想讓你占這麼一個大便宜。」

  魔琴老祖的雙手並沒有停止按摩,只是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開口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你這個臭小子叫我老祖一點都沒叫錯,因為我本姓祖,祖典是我的名字。

  「你既然可以老張、老李地稱呼別人,管我叫老祖也就是合情合理了,哪有什麼虧可吃?」

  倪霧一絲恍然地說道:「原來你居然姓祖!看來你的姓挺長你的輩分的,這對別人可不公平!祖典,祖典……不會是數典忘祖吧?

  「這樣吧,以後我就叫你老典吧!如果你覺得老典這個名字不好聽,我就叫你老鬼如何?實在不行就叫老妖、老魔,只要不叫老祖就行!我實在不想在你跟前矮了輩分!」

  魔琴老祖並不著惱,又把眼睛閉起來,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典?哈哈,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其實從年齡上看,我做你爺爺真綽綽有餘,可誰讓咱倆以前是對手呢?

  「以前你我平分秋色,算是江湖中兩個最大的魔頭了,突然間冰釋前嫌,你欠了我救命之恩,是不是覺得已經低我一等了?

  「此時若再默認了我的輩分,怕以後在我面前沒有翻身之日,幹什麼都不硬氣了,對不?

  「幽靈門以前處處壓著大聯盟,你的武功也獨步天下,所以你無論何時都不想甘於人後,是也不是?」

  倪霧尷尬地笑了笑道:「大部分都被你說中了,不過,我是真覺得平等相交才輕鬆自在,對你我都好。我這個人,誰對我好一分,我會在心裡記得,找到機會會還他十分。

  「可若因為欠了別人的恩而低了自己的身份,我可不干,那絕對不是我的性格,所以才在如何對你稱呼上斤斤計較。」

  魔琴老祖停止了按摩,用手一指倪霧的鼻尖,神情嚴肅地道:「你這樣的性格早晚會害了你!以後我一定得教你學會忍辱負重,想做大事不會隱忍怎麼能行?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前鑒不遠,覆車繼軌!

  「若凡事都想出盡風頭,我敢保證,在你我武功未復之前,我們能死上八百回!信不信由你,你若不信,大難臨頭時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我倆已經不是以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魔王了,那種一擲千金、一呼百應的日子早就不復存在了,現在恐怕連兩個普通的漁民都不如!

  「所以當前你我最緊要的事就是要學會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開始打拼,知道嗎?」

  看著無比認真的魔琴老祖,倪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之後用力站了起來,一拍魔琴老祖的肩頭:「小鬼,哦,不,老鬼,你那麼緊張幹嘛?其實被囚飛雲島這麼多天,我已經想過這些事情,早就希望能有一個全新的開始了!

  「你應該相信,我絕對不會是一個莽夫混蛋就是!凡事若不能從大局考慮,我還會是倪霧嗎?

  「反倒是你,對我期望太高,唯恐我會犯什麼錯誤似的,現在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開始嚴格較真,這樣多累啊,其實大可不必!

  「每個人都會犯錯,以後我還要放縱自己去犯錯,只要不是大錯特錯就行!以前我做什麼事都追求完美到極致,可到最後我才發現錯了,因為我不是神,不可能讓所有的事都按自己的預期進行。

  「江湖充滿變數,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不願接受失敗的人註定要失敗,不想犯錯的人註定做什麼都會縮手縮腳,瞻前顧後!

  「在這點上,你我都犯過大錯!試想,以我們強強聯合的實力,若對中原武林各個擊破,早就一統江湖了!

  「可我們都想著漁翁得利,或者放長線釣大魚,甚至畢其功於一役,可結果呢?結果就是我們根本沒法一下子吃掉他們!

  「如果我們提前動了手,蕭小子他們怎麼可能會趕來?我們之間的互相拼鬥,反而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提升武功,去成長,真是大錯特錯!

  「而我當初若不是想把飛雲島的人也引出來,絕不會大張旗鼓地向天下武林宣戰!現在想來,我們當時錯就錯在太有實力,太過於自信了!

  「我現在雖然失去了武功和手下,反倒覺得自己視野更開闊了,內心也變得更強大了,覺得這次的大敗仿佛就是在激勵自己向更高的目標前行一般!

  「所以你儘管把心放回肚子中就好,不要為了我一句瘋言瘋語就神經兮兮的!你可別忘了,我可是倪霧!」

  魔琴老祖神色緩和下來,放下了手後道:「把你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不容易,所以我才很緊張!好不容易投資了你,你要是掛了,我可是血虧!

  「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自己很可笑了,你曾經的成就,中原武林誰人能比?就算老祖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是不是有點小家子氣了?」

  倪霧調皮地笑道:「在意才會緊張,你我明爭暗鬥那麼久,突然被你關心起來,我自己都覺得像是在做夢!

  「不會是你上輩子欠了我巨額財富沒還,這輩子又跑回來和我搗亂,突然神光照體,大徹大悟,才忽然大發善心開始還債吧?」

  「好你個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老夫又改變了主意,趁你不注意一刀取了你的小命!如果沒有你這攔路石,老夫我早就一統武林了!」魔琴老祖惡狠狠地說道。

  ……

  一場變故,一次逃亡,兩個中原武林的最大魔頭還真就開誠布公,準備新一輪的聯合,他們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小船上除了兩隻木桶,幾十根鐵釺外,還有一張漁網。

  船艙很小,上有涼棚,剛夠兩人遮陽避雨。

  小船還有風帆,已經升起,任由海風帶動而行。

  頭兩日兩人比較幸運,沒有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可第三天天氣驟變,海風突然加強,小船一會衝上如山的浪頭,一會兒又摔入深淵般的浪底。

  如果不是倪霧精通操舟之術,小船早就翻了幾十回了。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魔琴老祖一點忙都幫不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漁網把自己綁緊在船上,避免被一下子甩出船去。

  好在不是超級風暴,小船像衝浪般,最後有驚無險地逃了出去。

  倪霧的身體本就透支甚多,這次又和風暴苦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全身散了架一樣。

  風暴過後,倪霧躺在船上再也起不來了。

  船上本來還有一些清水和乾糧,這回也全都掉到海里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太難熬了!

  太陽毒辣,明晃晃刺眼,全都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連下一滴雨的意思都沒有。

  在海上若無淡水飲用,神仙也熬不過去。

  萬般無奈下,魔親老祖只能靠那張漁網補上一些魚,通過魚血來緩解乾渴。

  他倒還熬得住,可倪霧卻不行了。

  原來倪霧的傷口浸了水,又食用了魚腥之物,傷口開始潰爛發臭了。他高熱不退,完全陷入到了昏迷狀態。

  這次魔琴老祖可不敢再用天魔解體大法刺激倪霧了,知道他此時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若胡亂施為,必會加速他的死亡。

  萬般無奈下,魔琴老祖只能用海水一遍一遍地替倪霧降溫。

  就在魔琴老祖快要絕望的時候,遠處的一片陸地逐漸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隨著小船的不斷駛近,陸地上的一些建築也逐漸清晰起來。

  魔琴老祖一聲歡呼,極目遠眺,在確定了那的確是一塊有人居住的陸地後,發瘋似地舞動船槳,使小船像箭一樣地飛了起來。

  身邊的漁船逐漸多了起來,很多漁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魔琴老祖,不知他為何如此拼命地划船。

  魔琴老祖不管別人的驚詫,只是自顧自地橫衝直撞而過!

  一到碼頭,魔琴老祖立刻把纜繩套在一根木樁上,之後背起倪霧就向岸邊跑去。

  岸邊上的人很多,魔琴老祖一把扯住一個漁民問道:「請問小哥,最近的醫館怎麼走?」

  那漁民見魔琴老祖背著一個將死之人,知道他急著要找郎中救人,於是用手一指右前方道:「那個掛杏黃旗的地方就是一家醫館!」

  魔琴老祖說了聲謝後,風一樣向醫館跑去。

  醫館的門開著,一個仙風道骨般的郎中正在案後看書,兩個小童子無精打采地整理著藥材。

  「大夫,救命!快!我的這個小友快不行了!」

  魔琴老祖的人未到,聲音先遠遠地送入屋內。

  那郎中驀然一驚,趕緊起身離案,迎了出來。

  一見倪霧的臉色,郎中一皺眉,高聲叫道:「舟兒,靜兒,快去取來為師的百寶箱!」

  那郎中邊說邊幫忙,讓倪霧平躺在一個木製的床榻上。

  兩個小童子也精神起來,一改剛才萎靡不振的樣子,從裡面的房間裡搬出了七八個小藥箱。

  郎中伸手取過一個紅色的藥箱,從裡面取出一個紅色的瓷瓶,倒出兩粒紅色的丹藥,掰開倪霧的嘴巴,將藥丸投了進去。

  「水!」郎中叫道。

  一童子趕緊將已經準備好的水碗遞過來,老郎中立刻給倪霧灌了半碗水,之後才停了下來。

  「若再晚上一時半刻,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郎中一邊說,一邊用五指搭在了倪霧的腕部進行診脈,診了半天,本已舒展的眉頭再次擰巴到一起。

  「這小子不但中了毒,還受了嚴重的內傷外傷,脈象亂七八糟,就算死不了也是廢人一個了!哎,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魔琴老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