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重逢
車夫阿剛腰身筆挺,沿著馬路直直地向前走著,動作機械單調,好像前面有堵牆他都不會拐彎兒一樣。
他的頭上仍然戴著那遮了大半邊臉的斗笠,手裡仍持著那趕車用的長鞭。
此時既無落雨,又無驕陽,他這身打扮倒的確怪異乍眼,每每會引來行人駐足,對其說長道短,但阿剛眼角都不眨一下,仍我行我素。
還好,他手裡的長鞭使人知道他是一個車夫,否則沒準會有好事之徒來稱量稱量他是什麼樣的武林高手。
勸人莫要傷心的事兒他做不來,也輪不到他做,但買些路上的必備品還是可以的,此時他出來就是為了買些酒肉果脯之類的東西,準備路上用。
正走著,遠處傳來幾下馬嘶聲。
這馬嘶之聲並不太大,尤其是在喧嚷的馬路上,更顯得毫不起眼,但阿剛卻陡然停住了,辨了一下方向,快速向右側岔路走去。
在一家客棧的門口,阿剛停住了腳步。
店夥計一溜煙兒跑了出來,點頭哈腰地道:「這位爺,您可是要住店?本店尚有幾間上好的客房空著,窗明几亮,價格實惠,您要不要看看?」
阿剛很客氣地說道:「小哥,我此次前來是想找兩位朋友的。你家店裡是否住著兩位騎棗紅馬的姑娘?我是她倆的朋友,約好了在此見面的。」
小二哥聞言道:「哦,是那兩位仙女一樣的姑娘吧?您老兄可真有眼光,這樣的紅粉知己可是千載難逢啊!她們此時就在樓上,只是……」
小二忽然又打住了。
阿剛的臉一紅,問道:「怎麼了,小哥,只是什麼?」
小二哥道:「哦,只是您的一位朋友害起了大病,看樣子挺重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剛面露焦急之色,自語道:「怎麼這麼不巧啊,真是禍不單行!」
說話間,小二哥已引阿剛來到樓上水妙蘭居住的房門前。
小二哥高聲喊道:「姑娘,有朋友來找您了,您現在方便嗎?方便的話就打開房門吧。」
屋內一虛弱的聲音傳出:「誰呀?」
阿剛垂手而立,無比恭敬的應道:「是水姑娘吧?我是阿剛。」
像三九嚴寒乍見百花盛開似的驚喜聲音從屋內傳出:「原來是阿剛兄弟,快快請進!」
阿剛甫一推開房門就看見水木蘭正扶著桌子吃力地站起。
示意小二個離去後,阿剛道:「怎麼就您一個人?白雪呢?聽說您身染重病,還是坐下休息吧。」
阿剛話是說了不少,可卻未邁入房門半步。
水妙蘭見狀,吃力地道:「阿剛兄弟,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見外。哎,我……我全身絲毫力氣都沒有,想迎迎你都做不到,還望阿剛兄弟不要見外才是。」
阿剛心中一熱,急道:「水姑娘哪裡話,我一個下人怎擔得起。我本是出來購物,聽見您的坐騎發出嘶鳴才聞聲而來的。您的身體不要緊吧?」
水妙蘭站直了身體,理了理秀髮,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道:「我還可以。對了,表哥他現在何處,他還好嗎?」話語中充滿了關切之意。
阿剛嘆了一口氣,低下頭,沒有言語。
水妙蘭「哇」的一聲哭出來,自語似地道:「我真天真,表哥現在的心情還用問嗎?」聲調忽然提高,「他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他!」
話剛說完,水妙蘭已邁步向前,但離開桌子的支撐,一個踉蹌摔倒了。
阿剛再不顧及那些繁文縟節了,忙邁步進屋將水妙蘭攙起。
水妙蘭雙眼全是焦急之色,幾近哀求似地道:「阿剛兄弟,快帶我去見表哥,我真怕他撐不下去!」
阿剛道:「由水姑娘去安慰蕭少俠,自是強過他人甚多,可您現在站立尚且吃力,又怎麼能隨我同去呢?
「這樣吧,待我回去駕車接您吧,這樣您就不會很辛苦了。
「只是……只是您見到蕭少俠後,切莫太過傷心,因為這對您的病情很不利。」
水妙蘭到道:「謝謝阿剛兄弟的關心,但是我一刻都不能再等了,我想立刻就走,拜託阿剛兄弟一會兒扶我上馬,我想我坐在馬背上還不至於摔下來。」
阿剛又嘆了一口氣,道:「恭敬不如從命,我照辦就是!哦,對了,白雪姑娘呢?怎麼沒見她?」
水妙蘭剛才說了太多的話,已累得粉面泛白,無力地道:「我估計你們也應該進萬戶鎮了,所以讓她去打探你們的落腳點了。
「我們先走吧,待會兒拜託阿剛兄弟再過來接她一次,妙蘭我先行謝過了!」
說完飄飄拜了一拜。
阿剛受寵若驚,急道:「水姑娘,萬萬不可!些許小事兒,姑娘何必如此客氣?一會兒我定再來接白雪姑娘就是。」
結清了房資,阿剛扶水妙蘭上了馬,兩人直奔龍門客棧。
路程雖不甚遠,可水妙蘭卻辛苦萬分,幾次險些暈厥墜馬,全憑堅強意念撐住。
在她心裡,她寧可自己受萬分的苦,也不想讓表哥受一分的罪。若能分擔表哥心中的痛苦,她希望分擔的是全部。
龍門客棧。
歐陽飛雨兄弟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早就無計可施了。
此時,活著的蕭飛逸不見得比暈死時強。
他眼睛空洞得就似那天上的星星失去了光彩,天下萬物失去了陽光。
他全身都似被痛苦與絕望包圍,整個人都像被拋入到了千丈寒潭,萬丈黑淵,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甚至連過去都不曾擁有過一般。
一切皆空!
就在幾人一籌莫展之際,水妙蘭出現了。
她並沒有去理會幾人的驚喜,也沒有顧及幾人的在場,直接撲到蕭飛逸身前,抓起他的雙手,大聲叫道:「表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可別嚇我!你一定要堅強地的挺過來啊!」
蕭飛逸像一尊石佛,仿佛只有肉體,沒有靈魂,對水妙蘭的到來半點反應都沒有,兩眼只是直勾勾地大睜著。
水妙蘭本就是大病纏身,又經過剛才路上無比的辛勞,早已不堪負荷了,如今又看見表哥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一時心急當場就暈了過去。
她的身體像根木樁般倒下,落地有聲,而就在她暈死倒地之際,嘴裡仍清晰的吐出兩個字:「表哥……」
歐陽飛雨幾兄弟幾乎是同時大聲叫了起來!
幾人不知水妙蘭本正患病,所以乍見她剛到來就又暈倒難免驚懼,怕她也步了蕭飛逸後塵,是以都不由自主的大聲叫了出來。
幾人是如此的大聲,以至於蕭飛逸的身體都顫動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