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蛇王
蕭飛逸從沒有體驗過如此落寂難受的心情，這種感覺像無情的秋雨擊打著他那顆破碎的心，冷冷的，痛痛的，使他全身仿佛浸在冰窖中，直至把他全身的熱量耗盡，把他的思想抽空。
這種感覺豈不和那痴心的怨婦倚門期盼幾十載未歸的夫君一樣？
那種失落得使人慾瘋欲狂的感覺，像七月里發酵的酒麴，越來越強烈。
在蕭飛逸的眼前，到處都是水妙蘭和白雪的影子，一會兒是白雪天真無邪的笑臉，一會兒是水妙蘭不忍目睹的幽怨眼神。
兩人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出現在腦海里，似真似幻，一會兒清晰無比，一會兒又朦朧如夢。
幾次欲定神捕捉，可靚影又忽然隨風而去，消失在天涯。
蕭飛逸喃喃自語道：「今生能否再相見？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還會讓她們離去嗎？妙蘭，白雪，你們一定要珍重，對不起！」
就在蕭飛逸的思緒漫天遊蕩之際，從旁邊的山崗上，跌跌撞撞跑下一人。
蕭飛逸心中一驚，必須毫無閃失活下去的信念使他全神戒備起來。
踉蹌而至的是一個滿身血污的老者，衣衫已破碎多處，沾滿了烏黑的血跡。老者的右手此時正捂著左肩，而左肩處正有烏黑的鮮血汩汩流下。老者的臉已成黑色，但嘴唇卻白得嚇人。
看見蕭飛逸幾人的車馬，老者像看到了救星，挪開捂著傷口的右手，努力地揮動了幾下，之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救命！救命！這山上有……」
也許是陡遇生機而泄了元氣，老者只說完這些就仰天摔倒了。他的頭又努力地抬了抬，想說些什麼，可力不從心，暈死過去。
蕭飛逸和冷凡飛身下馬，搶步上前。
來到近前，兩人看見在老者的左肩上有一奇異的傷口，此時正流著烏黑的血，散發出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
老者顯然是被毒物所傷，只是不知道傷他的毒物是否就在山上。
老者已暈死過去，救人要緊，管不了那麼多了。
蕭飛逸身上備了很多靈丹妙藥，有的是水妙蘭為他準備的，有的則是唐和為他準備的。江湖上用毒高手太多，不能不防。
蕭飛逸迅速取出幾隻藥丸納入老者口中，之後扶起老者，將自己的內家真氣輸入到老者的體內，暫時護住他的心脈。
甫一輸入真氣，蕭飛逸就感覺出這老者原本就有很深厚的內力，其修為可能還遠在他之上，心中一驚，不覺又警惕起來。
老者在丹藥和外力的作用下又張開了眼，清醒後，點頭感謝，之後示意蕭飛逸和冷凡暫時為其護法，竟自己運起功來。
蕭飛逸收回手掌，沒有去驚擾老者。他心裡明白，以老者自身的功力，現在完全可以護住心脈了。若他能自己能把毒逼出來當然最好不過了，也省得自己勞神費力了。
扶危救難本是俠義當為，無可非議。但這老者是好是壞目前還不能確定，如果一不小心救下來一個魔頭，難免會遺患武林，那就助紂為虐了，弄不好還會惹火上身。所以，行俠仗義也得分清好壞，有所為，有所不為。
在不能確定這個老者是好是壞之前，蕭飛逸當然不能見死不救，力所能及的，他還是要做的。
污血仍從老者的左肩汩汩流出，惡臭味漸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味道。
老者頭上漸漸升起一團霧氣，顯然到了運功的關鍵時刻。
蕭飛逸和冷凡深知其要害，哪敢此時去驚擾老者，只是靜靜地為其護法。
漸漸地，老者臉上的黑色消隱下去，而那種古怪的味道卻更濃了。
這種味道雖不似最初的那種臭味兒令人作嘔，但卻讓人有一種眩暈欲狂的感覺。
最先生出警兆的是蕭飛逸，經歷過太多兇險的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天馬鏢局的血案和險些要了他的命的老太婆！
沒有什麼理由可言，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心裡一緊，蕭飛逸陡然吸了一口氣，之後想功行一周天，但怪事發生了，丹田內空空如也，真氣仿佛憑空消失了。
蕭飛逸一驚，三魂七魄險些出了竅，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又中計了！
蕭飛逸把眼睛望向冷凡，冷凡仍凝神靜立守衛，顯然並未覺察到已有異況發生。
心思電轉，蕭飛逸決定先發制人，攻敵不備。
意隨心動，龍天寶劍已出鞘，劍光一閃，寶劍已攻向老者後心。
只見人影一閃，老者已在五尺外站穩。
蕭飛逸感覺力氣在迅速消退，全身軟得似豆腐一樣，努力定了定心神，開口道：「你果然是有意而為！我本在猶豫，是你特意用這種方式下毒，還是排毒後產生的必然現象，現在看來，你本就是沖我們來的了！」
再看此時的那老者，滿臉的陰鷲，充滿了邪惡，狠毒地道：「為了讓你們上當，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你們有碧玉蟾蜍在身，普通之毒怎麼能傷得了你們？不用這苦肉計，你們會心甘情願地中毒嗎？
「告訴你們也無妨，我這左肩的傷口是我讓我的蛇寶貝咬的，流出的毒血和塗在我衣衫上的藥粉一經混合，就會成為另一種奇妙之毒，會使中者全身酥軟，無法提運真氣，只能能任人宰割！哈哈哈……」
老者說完，雙臂一揮，兩條怪異的毒蛇忽然分別出現在他的左右臂上。
兩條毒蛇花花綠綠，凹凸起伏的蛇頭醜陋不堪，蛇眼亂翻，蛇芯亂吐，令人不寒而慄。
冷凡此時也知道著了道，陡見老者臂纏毒蛇，失聲叫道：「蛇王費占！！」
老者陰惻惻地怪笑了一聲，之後再次惡狠狠地道：「能讓老夫用此下毒的人沒有幾個，今天為了碧玉蟾蜍實在是太抬舉你們了！
「若以老夫本意，直接就把你們幹掉了。可據內報，你們是年輕一代高手中的高手，我可不想有別的差錯，用個苦肉計總比丟腦袋好，老夫若拿不到碧玉蟾蜍可交不了差。
「算你們倒霉，遇見了我，不過死在我手裡，你們也算死得風光了！讓我想想，怎麼才能讓你們死得痛苦點，讓我心中平衡些，我總不能對不起傷自己一回吧？是把你們大卸八塊，還是給你們灌點兒毒藥讓你們腸穿肚爛呢？我得仔細想想。」
蕭飛逸忽然道：「你在施毒之時，真的不怕被識破而遭到攻擊嗎？」
蛇王得意地一笑道：「這是老夫獨創的秘籍，從未失手過，比你們強太多的高手都難逃此劫，更何況你們。
「你真以為老夫運氣排毒時，不能分心動彈嗎？哈哈，老夫自己下的毒怎麼會傷到自己？
「你們看我療毒之時，恰是我施毒之際。藉助我的運功，攻擊你們的毒會立即生效，等你們發覺時就已經晚了！」
冷凡啐了一口道：「卑鄙！為何要把這些毫不隱瞞地告訴我們？真不怕你的伎倆被公諸於眾嗎？」
蛇王饒有興趣地看了看冷凡，嘆了口氣道：「小子，你太天真了！死人會告訴別人我的秘密嗎？告訴你們的真相是想讓你們死得瞑目，這是我殺人的原則。我可不希望總有糊塗鬼追問我是怎麼中招的。」
冷凡揚了揚眉毛，不甘心似地說道：「這麼說，你要把這裡所有的人都殺死？」
蛇王點了點頭道：「這回你倒聰明了。看見了本王的奇技，我豈能還留下活口？」
冷凡望了望停在遠處的馬車，心中暗想，完了，如果自己的兄弟們不能及時趕到，這回他們死定了。
遠處，馬車上的車夫仍靜靜地坐著，顯然根本就不知道這裡已發生了變故。
冷凡暗嘆，就算他和小老頭知道了也沒有用啊！自己和大哥都著了道，一個車夫和一個糟老頭兒又如何能對抗得了蛇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