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四家書院,相繼出了事,百姓們連著議論了三四日,可謂是城裡奇聞。
韋院長被糯寶的本事驚到,沒想到,以鏡反煞竟這般立竿見影。
同時他也覺得暢快。
這就備下了謝禮,要去大柳村送給小糯寶。
只是事與願違,這會子韋院長壓根抽不開身。
因青川書院他們出事,不少學子沒了書讀,都踏破門檻想進韋氏書院。
韋氏書院更炙手可熱,可是讓他多了幸福的煩惱,日日忙到深夜,多收了不少束脩,不知要怎麼感激糯寶才好。
書院重新恢復了課業,還多了好些同窗,豐景連著給妹妹洗了幾天小襪子,也不得不作別家人,繼續進城念書去了。
姜家人日子照舊,天一亮,豐年和豐虎就去地里照看蘿蔔,澆澆水,耪耪草。
馮氏帶著倆兒媳,輪流去福善堂管事,或是去工匠們那邊監工,過得倒也忙碌又充實。
蕭蘭衣在姜家住了好些時日,也不好意思了,他想給馮氏些銀錢做生活費,可馮氏哪裡肯收。
蕭蘭衣每把銀票,偷摸放進糯寶被窩裡後,馮氏發現了,都要外偷摸塞回他行囊里。
倆人「博弈」了好幾回,最後蕭蘭衣只能「認輸」,一邊為馮氏待自己真誠而感動,另一邊,又琢磨著乾脆給姜家人買些東西,以作報答。
正好小糯寶也閒得發慌,於是這天上午,蕭蘭衣吃飽後,便提議帶小糯寶進城逛逛。
一聽可以出去玩,小糯寶立馬開心地直跺腳丫,小手一把推開飯碗,這就爬到衣箱子上,要換出門穿的新衣。
馮氏看閨女高興,也不好攔著,便道:「正好,昨天剛包了些粘豆包,我跟你們一起,順道去書院給豐景和韋院長送些。」
蕭蘭衣機靈得很,知道馮氏要是去了,哪裡能看著他為姜家破費。
於是他故意道:「馮大嫂,工地那邊今日可就要起大梁了,你不過去看著嗎,我怕短工們會糊弄。」
馮氏想想也是,只好把粘豆包裝了滿滿兩袋子,塞給姜豐年:「你李叔和村長叔他們雖然也在,但娘還是得過去看看,不然不放心,這個你拿過去吧,一包給豐景,另一包給韋院長,要是韋院長愛吃,下回娘再包些送去。」
蕭蘭衣滿意一笑。
這就抱起穿戴整齊的小糯寶,坐上姜豐年的驢車。
只是驢車顛簸,備好的墊子又都給了小糯寶一人。
蕭蘭衣一路被顛得七葷八素,等好不容易到了城裡,他覺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趕緊跳下驢車苦著臉直揉。
小糯寶看他難得狼狽,抱著小肚子,和姜豐年一起笑了個暢快。
蕭蘭衣報復地捏捏她小鼻子,氣道:「小壞蛋,還笑話我,我是想給你買好東西才甩開你娘帶你出來的,你有沒有良心!」
一聽這話,小糯寶立馬「叛變」,肉滾滾的胳膊摟住蕭蘭衣的脖頸,這就不值錢似的,笑出一嘴牙花子。
「嘿嘿,蕭鍋鍋最好啦,糯寶心疼蕭鍋鍋,等回去就把墊子分你幾個,不讓你屁股再受罪!」小糯寶亮著眼睛咯咯樂。
蕭蘭衣撇撇嘴,眼裡的笑意卻是藏不住。
他哪裡捨得分走糯寶的軟墊,於是這就趕緊找了個小攤,先買下四五個蒲團再說。
姜豐年想著要去書院,便道:「蕭公子,我去找我家老四了,你有啥要買的就去逛吧,到時候,咱們書院門口匯合。」
蕭蘭衣可是求之不得,嘴上直稱好。
等姜豐年一走,他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抱著小糯寶直朝街市奔去。
在村里憋了許久,蕭蘭衣已經好幾日沒花銀子了,早就渾身難受。
現下他可是揣足了銀票,只等著豪橫買一通了。
待到了西街,蕭蘭衣直接帶著小糯寶,從成衣鋪子,逛到首飾鋪。
又從城裡聞名的大酒樓,一直買到街頭巷尾的小販攤。
這一路上,但凡是能讓小糯寶多看兩眼的,蕭蘭衣都扯下荷包,統統收入囊中。
不知不覺,小糯寶已經抱了個滿懷,她恨不得長出四隻手來八條腿,不然實在拿不了這麼多。
蕭蘭衣生怕糯寶被人擠著碰著,一路上穩穩托著她,也騰不出兩隻手來拿東西。
於是乾脆當街雇了兩個跑腿腳夫,讓其跟在後頭,拎著這些大包小包。
雲城雖然不小,但終究比不得京城或是府城,像蕭蘭衣這般闊綽的公子哥,街上掌柜們也是難得一見。
生意人嗅覺敏銳,最是知道何人銀子好賺。
於是乎,一個個見了蕭蘭衣和糯寶,都像是蚊子見了血包,直把店裡的貴物往前推。
「這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花羅料子的百子衣!」
「此乃城中最時興的童子鎖,金鑲玉打造而成!」
「咱南紀國最大玉石礦產出的,羊脂白玉小福鐲,一百兩一對,童叟無欺啊!」
蕭蘭衣摩挲著下巴,見小糯寶滿眼直冒亮光,這就大手一揮,全部拿下!
小糯寶得了好多東西,興奮得小嘴就沒合上過,一直露著小白牙。
不過眼看著蕭蘭衣的腰包變癟,小傢伙又忍不住心疼,可是不敢再處亂看了,生怕他再破費。
察覺到懷裡的小奶崽忽然不吭聲了,蕭蘭衣垂眸一瞅,就見糯寶正拿小手捂著眼睛,只留了一條指縫在偷摸看路。
知道她是想給自己省錢,蕭蘭衣心裡一軟,笑吟吟的,這就又撇下一張銀票,拿下了一排小女娃戴的絨花頭飾!
小糯寶心裡歡喜又肉疼。
她糾結地咬著小牙,牙齒都快咬酸了。
蕭蘭衣戳戳她的肉臉,哈哈笑道:「心疼什麼,小丫頭就是要富養的,蕭哥哥家裡可是做生意的,銀子留著不花又哪來的賺。只是城裡的東西都太遜色了,等改日帶你進府城,再給你多置辦置辦。」
一聽要去府城,小糯寶又不爭氣地笑出哈喇子,臉蛋肉都顫了。
蕭蘭衣眯眯眼睛,騷包本色盡顯,覺得帶的衣裳穿膩歪了,這又去給自己添了幾身新行頭。
姜豐年在書院苦苦等著,陪著韋院長,茶水都喝空三壺了,才終於等來這倆活寶。
「怎麼去了這麼久。」姜豐年正想發問。
這時一回頭,就看見自己驢車上,已經堆滿了大包小包,和各種錦盒錦囊。
家裡的毛驢哀怨看他一眼,人還沒坐上去,光是這些東西,就累得它要塌腰。
蕭蘭衣還興沖沖問:「姜大哥,不知你和二哥穿多大的鞋子,所以方才就只給你們買了兩身衣裳。」
姜豐年可不敢再讓他買了,不然這驢車還真裝不下。
況且,等回了家,要是讓娘知道蕭公子這般破費,定要責怪他沒看住人家的。
好在這時,韋院長走了出來,姜豐年鬆了口氣,趕緊把買鞋的事給岔開。
韋院長正好也有東西要送糯寶,一看見驢車上那些,他先是被震了一下。
隨即又寵溺笑笑。
糯寶招人稀罕,有人給買買買再正常不過,若不是他銀錢不多,也非要把城裡的好東西,都送給這奶崽不可。
韋院長遞上一隻錦盒,裡面裝著一對綠翡鐲子,兩隻短釵,還有一袋他自己做的桂花糕點。
待進勤學殿看過豐景後,小糯寶這就揮揮小手,和韋院長作別,終於要坐驢車回家了。
只是剛一進村子,隔著老遠,他們仨就看見有個驛差站在門前,在和馮氏說話。
馮氏在聽到些什麼後,雙眼不由泛紅,接著便激動地直抹淚。
「娘,不哭哭!」小糯寶最心疼娘了,她急巴巴地跳下馬車,還摔了個趔趄,滾了一身泥。
姜豐年和蕭蘭衣趕緊給她抱起。
「娘,你這是咋的了,手上那又是誰的信。」姜豐年飛快跑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