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湛與蕭承玉在姜家待了兩天。
到了第三日,崔兆臣準備帶他們回去。
魏湛還好,知道自己再不回去的話,有可能又被禁足半年,所以乖乖坐上馬車,朝虎子幾個揮手告別:「等過年的時候我再來!」
蕭承玉死也不肯走,對抱他的侍衛又踢又打又抓,還直著嗓子喊救命。
「啊啊啊!救命!我不要回去!嗚嗚嗚嗚…我要下來!我不回去!」
侍衛不敢使勁,一不留神就讓小公子掙出懷抱。
蕭承玉一溜煙跑到櫻寶跟前,一把抱住她就不放:「嗚嗚嗚嗚…我不要回去,櫻寶姐姐快救我…」
櫻寶無奈地拍拍他,「那你不要你爹娘了嗎?」
蕭承玉一個勁搖頭,眼淚鼻涕一大把:「不要不要。」
櫻寶無語,用他衣擺給他擦擦臉,哄道:「那你先回家去,等以後跟你魏湛哥哥再來玩,可好?」
「不好。」蕭承玉抓著她不放,嗚嗚咽咽哭著,委屈的不行。「阿娘不讓。」
櫻寶想了想,說:「那姐姐送給你一壇桃子汁,你帶回去給你娘嘗嘗,說不定她就同意你來這裡多玩幾天。」
蕭承玉眨眨眼,用還沒發育成熟的腦袋瓜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因為桃子汁太好喝了,還能消食,他吃撐了也不曾傷食肚子痛,阿娘肯定喜歡。
「那,那我要兩罈子。」蕭承玉開始提條件。
一罈子送他娘,另一壇他要自己喝。
櫻寶:「行,兩壇就兩壇。」
只要送走這個搗蛋鬼,即便給他三壇也行。
反正自己洞府瞳孔泉旁邊的桃子樹已經開花結果,結出的桃子又大又紅又甜,非常好吃。
這種季節,桃子與葡萄是不能拿出來的,僅她一人,吃又吃不完,只能熬成桃子汁或者葡萄汁,偶爾拿出來一罈子給弟弟喝。
光靠熬煮果汁也不能解決問題,所以她又在洞府釀了一些桃子酒與葡萄酒。
自己曾在京城買了一罈子酒麴,加上蕭家賠償的一罈子,可以拿來釀不少酒。
等酒釀好,到了過年過節,可以拿出來一些當節禮送人,再不濟自家喝。
櫻寶跑回家中,拿來兩壇桃子汁給蕭承玉。
見魏湛一臉幽怨,又拿兩壇給他,這才將兩人送走。
回到家,姜泉一個勁打量小堂妹,追著她問:「你哪來那麼多桃子汁?」
「之前煮的,存在屋裡沒拿出來。」櫻寶面不改色道。
姜泉懷疑小堂妹說謊,但他沒有證據。
「跟我去縣城嗎?」他問。
櫻寶:「不去。」縣城鋪子有大堂哥與二堂哥兩個經營就行,自己沒必要事事參與。
而且最近鋪子那邊正在蓋房,自己去了,住宿也不方便。
姜泉遺憾地搖搖頭,開始登記小堂妹搬出來的金耳雪耳。
他們鋪子主要靠金耳雪耳賺大錢,其他就是小打小鬧。
不過,今年的葫蘆倒是大放異彩,很多人慕名去特產鋪子購買。
村里人種的葫蘆基本都交給姜泉出售,各家各戶也都掙了不少錢。
連西村幾家種葫蘆的,也因此發了一筆橫財。
姜泉帶上幾筐菌菇與十幾隻葫蘆回縣城,同行的有大哥姜成,還有元寶與姜傑。
姜雲娘一家也被她大兒子張玉昆接走,臨走時,姜劉氏到底心疼閨女,暗地塞給她二十兩銀子。
村里也漸漸忙碌起來,各家各戶都去地里摘棉花。
姜家也一樣,全家出動摘棉花。
姜三郎還從外村雇來二十幾人,幫家裡幹活。
春娘與大嫂二嫂就在家做飯,再送到地頭,給那些僱工食用。
撿完棉花便開始軋棉。
東陳村幾乎家家都有軋棉機,很快就將收下來的籽棉軋好。
姜三郎將軋好的棉花用油紙捲成卷,五斤一份,送了一部分去自家鋪子,餘下的準備紡成紗線,留著織布用。
這時,縣衙也派人來收購棉花棉籽,準備運往府城。
縣衙這次收購的比較多,足足動用了二三十輛騾車,一路浩浩蕩蕩,相當壯觀。
好在川河鎮種棉花已經普及,很多人家都願意將多餘的棉花棉籽賣給官府,省時省力。
等棉花採收結束,村民們便開始拔除棉杆,整理田地,準備種小麥。
這些活計,姜家依然僱人來做,自家負責他們的一日兩餐。
這天,二妮與櫻寶去地頭送飯。
飯食用木桶裝著,放在大竹筐里,由小馬馱著,往棉花地而去。
走到一半路時,就見路邊站著一名婦人。
婦人頭髮花白凌亂,面容蒼老,身上的衣裳補丁摞著補丁。
「二妮。」婦人開口,淚眼朦朧望向二妮。
二妮一愣,仔細看過去,果然是自己親娘冷氏。
「娘?你怎麼成這樣了?」二妮沒料到自己的親娘變成這般模樣,著實驚呆。
冷氏上前一步,將手裡一個包袱解開,露出裡頭兩件小衣,還有一包布帶。
「娘給你縫的小衣。」她將小包袱塞在二妮手裡:「你已經十歲了,馬上就能用上。」
二妮拿著包袱,咬咬唇,忍不住流下眼淚。
她摸摸冷氏粗糙的雙手,哽咽道:「娘,您這是何苦?」
冷氏一把抱住二妮,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是娘錯了,娘對不住你爹,對不住你與虎子,娘好悔啊…」
她被左承休棄後,回到娘家沒多久,就被兄弟以兩頭羊的價格,賣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羊倌兒。
老羊倌兒不是人,經常打罵羞辱她,不准她外出,還逼她生孩子。
但不知什麼原因,她一直不曾懷孕。
老羊倌兒覺得吃虧了,跑去找冷家吵鬧,還與冷氏兄弟打起來。
但老羊倌哪裡是年輕力壯的冷大郎對手,幾下子就被打趴下。
老羊倌被人抬回家中,沒幾天便咽了氣。
村里人幫忙將老羊倌埋了,冷氏總算重獲自由。
她沒有回娘家,選擇留下,就在那個破屋子裡獨自生活。
因為家裡還有幾隻羊,她賣了兩隻,剩下兩隻留著繁殖。
可沒過幾天,冷大郎與老娘又找上門來,逼迫冷氏改嫁。
這一次,冷氏堅決不妥協,並警告娘與兄弟,如果敢逼她,她就去報官,說那老羊倌是被他們活活打死的。
冷老娘與冷大郎這才怕了,沒敢再來騷擾她。
「二妮,娘也不求什麼,只想偶爾來看看你們,行嗎?」冷氏抱著二妮哭道。
她悔不當初,回想那些年,自己真是魔怔了,一心認為娘家最好,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二妮點點頭:「你想來就來,但…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了。爹已經成親,燕茹娘對我與虎子很好,你…你不要去打攪他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