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納妾

  大年初三,姜家人駕兩輛馬車浩浩蕩蕩去了張家村。

  果然張甲不在,在張大伯家拜年的玉昆也說不清父親去了哪裡。

  姜大郎隨即帶著眾人去了縣城,到了姜雲娘家。

  一眾人衝進屋內,就見張甲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多孩子,正與年輕外室坐在桌旁吃飯,那情形,仿佛這才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見到姜家人衝進來,女人驚叫一聲,撲進張甲懷裡。

  張甲也很慌張,緊緊摟住受了驚嚇的心愛之人與幼兒,怒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姜三郎冷笑,指著張甲對姜雲娘道:「大姐,看清楚沒?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夫婿。」

  姜雲娘望著緊緊相擁的一對人,眼淚簌簌而下。

  耳聞是一回事,但真正瞧見他們相依相偎是另一回事。

  姜雲娘有一肚子話想問張甲,問他為何騙自己,卻又哽住,一句話說不出。

  丈夫一直跟自己說,他被人下套引誘,沒辦法擺脫,所以要花錢買平安。

  可此情此景,哪裡是什麼勾引,分明是兩情相悅啊。

  姜三郎問:「大姐,你想就這麼跟他過,還是和離?」

  不等姜雲娘回答,又說:「繼續跟張甲過可以,以後你別想再讓兄弟們幫你,若和離,你這便跟我們回去,也可以將幾個孩子帶上,你與孩子以後的生活由咱們負責照料。」

  姜大郎也說:「雲娘,這種男人要不得,欺騙你不說,連親生孩子都不管不顧,他要是有點良心,就不會把家裡鋪子悄悄給外人。」

  姜雲娘沉默良久,說:「我不和離。」

  她不甘心。

  自己與他十幾年夫妻,伺候他半輩子,還為他生兒育女,憑什麼一朝人老珠黃就得讓位給旁人?

  即便他有了新人又怎樣,外頭又不是沒有三妻四妾的人。

  自己是正妻,一天不走,一天便是這個家的主母,任誰也不能越過自己去,包括這賤人與兩個小雜種。

  既然他不仁,自己便也不義。

  姜三郎早知道大姐會這麼選,並不意外,但姜二郎與姜大郎氣壞了。

  「雲娘!你是鬼迷心竅了嗎?」姜大郎恨不得抽妹妹一耳光,讓她清醒清醒。

  姜雲娘只是垂頭不語。

  姜三郎看向張甲,目光森冷:「張甲,這女人是誰?這兩孩子又是什麼人?」

  張甲見姜雲娘不願和離,立刻支愣起來,放開嬌娘站起身,理理衣裳倨傲道:「她是什麼人關你何事。」

  姜雲娘忽然開口:「她是夫君新納的妾室。至於那倆孩子,是妾室帶來的拖油瓶。」

  女人一聽,再次撲進張甲懷裡,嚶嚶哭道:「夫君······」

  張甲一手摟著嬌娘一手指向姜雲娘,喝道:「姜雲娘!你胡說什麼?」

  姜雲娘擦乾眼淚,不緊不慢道:「夫君,我怎麼胡說了?她不就是我花二百多兩買來的賤妾嗎。」

  「放屁!」張甲面色漲紅,指著姜雲娘罵道:「你什麼時候花二百兩買她了?」

  姜雲娘冷淡道:「夫君你真是健忘,去年我陸續給你的二百多兩,不就被你拿去買人了麼。」

  張甲:······

  「我沒買她。」張甲怒吼:「那錢是我給她花的。」

  姜雲娘理了理散亂的髮髻,冷淡掃視一眼那女人:「哦,原來她是娼姬啊,夫君怎麼把個娼姬領回家中,這大過年的,帶回這麼個晦氣玩意兒,當心將張家的運勢給敗壞了。」

  張甲與那女人一時愣住。

  嬌娘哇地大哭,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就去扑打張甲。

  張甲躲閃不及,臉上被嬌娘抓出幾道印子。

  「她不是娼姬!她她是我納的妾室。」張甲連忙辯解。

  姜雲娘:「既然是妾室,納妾文書呢?夫君你不會連納妾文書都沒寫吧。誰家良家子能不明不白跟個男人回家睡覺?」

  張甲:……

  不明白妻子為何忽然像變個人,不僅咄咄逼人,還一張口就污言穢語。

  張甲氣的牙痒痒,恨不得衝上來揍她,但現在顯然不行,只好敷衍道:「納妾文書我回頭便寫給你。」

  姜雲娘:「夫君不如現在就寫,等年後送去衙門備案也方便。」

  自己得趁兄弟們都在,把這事兒給辦下,以後,以後說不定就沒人幫自己了。

  張甲看看懷裡的嬌娘,再望望幾個虎視眈眈的舅子,只得點頭。

  寫好納妾文書,讓嬌娘摁了手印,姜雲娘將文書交給大哥姜大郎,請他代為保管。

  從張甲家裡出來,姜家三兄弟臉色都不好看。

  雖然臨走前嚴厲警告一番張甲,但仍然不放心姜雲娘。

  「算了,隨她去吧。」

  兄弟幾個再替她著急上火也無用,她自己願意鑽那個死胡同,任誰也拉不住。

  轉眼已到二月。

  姜三郎與孫里正說起今年五六月份,川河將要發大水的事。

  孫里正其實是不信的,但姜三郎一再堅持這事是真的,他便不得不考慮一二。

  萬一真發了大水,自己這個裡正若是不作為,豈不自毀前程。

  於是帶著幾名鄉丁順著河道走走看看,真給他看出很多不對勁來。

  很多田地不僅地勢低洼,還緊挨著川河,一旦發生水患,估計顆粒無收。

  孫里正很是糾結。

  他的職責之一是勸課農桑,但勸人不種地還是頭一回。

  這可怎麼開口?

  萬一沒有水患,又該怎麼辦?

  算了,先告訴他們實情,種不種隨便他們自己。

  於是,孫里正叫來自己管轄的十幾個村子村正,告訴他們,今年恐怕要鬧水患的事。

  哪知幾個村正得知水患消息是姜三郎說出來的後,沒有任何異議,紛紛表示會重視起來。

  西陳村村正陳長盛最是緊張,回到村子就召開村民會議。

  他們村不僅農田靠近川河邊,連村子也建在川河不遠。

  這萬一發了大水,農田被沖事小,人命關天才是最大。

  「東陳村姜三郎說,五六月份可能會發大水,你們誰家農田靠近川河邊的,都悠著點,能不下種的,就別下種了,省的連種子都折進去……」

  陳長盛還沒說完,陳老栓就嗤之以鼻道:「那姜三郎能未卜先知?我說長盛啊,你可別聽風就是雨。咱們撂一季不種,到時候拿什麼交賦稅?」

  「是啊,咱們可以不種,但夏賦怎麼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