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忽然對這小姑娘的能屈能伸刮目相看。
欣慰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如此甚好。櫻寶呢?」
陳甜甜攪著手指道:「在屋裡,她說回去就不來了。李爺爺,你一定不要讓她走。」
回去不來了?
李郎中皺了皺眉,負手走向櫻寶那屋,站在門外叫了一聲:「櫻寶。」
櫻寶從屋裡出來,不等李郎中開口詢問,說:「李爺爺,我正要跟您說呢,藥堂里的藥材我已經全部認全,如今我想在家裡安安靜靜讀典籍,有空再去野外辨認藥草,所以就不來藥堂了。」
說著朝李郎中深深一揖:「這段時間承蒙李爺爺教導,櫻寶感激不盡。」
李郎中沉默良久,而自己確實沒理由再留她,不由嘆息一聲:「既如此,你便回去吧,若遇到哪裡不懂,儘管來問我。」
忽然陳甜甜跑了過來,神色悽然:「櫻寶妹妹,都是我的錯,我就是一時好奇動了你的藥箱,以後都不會了,你就原諒我一回,不要走好不好?」
櫻寶被她這一番表演給雷到,額頭青筋直跳。
這時李夕華也出來了,拉著櫻寶的手眼淚汪汪:「櫻寶,你真的不回來了嗎?」她是真捨不得櫻寶離開。
櫻寶:「我有時間還會來看你,到時候帶柿餅子與炒栗子給你吃。」
她家果園的栗子大豐收,柿子也全被阿娘她們摘下來,二伯娘燕茹教大家削皮做柿餅子,用細麻繩一個個串起來,正掛在屋檐下晾曬呢。
李夕華抹把眼淚,點點頭:「那你別忘了。」
「不會忘。」
午後,姜三郎果然來接櫻寶。
聽閨女說以後不來做學徒了還有點驚訝,「怎麼忽然決定不來了?」
櫻寶:「家裡葫蘆都長大了,我要去縣城賣葫蘆賺錢。」
姜三郎失笑:「那好,回頭就讓姜泉帶你去縣城,正好小傑也休沐,你們姐弟幾個好好聚聚。」
將閨女的東西都搬上車,姜三郎向李郎中告辭:「這段日子讓您費心,我這便帶櫻寶回去了。」
李郎中擺擺手,「這孩子自律的很,我也沒操什麼心,回去讓她多讀讀書。」
他給了櫻寶幾本醫經,讓她看完再還回來,到時候抽考。
馬車駛過集市,一路看到很多人家都在曬衣曬被,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頭插茱萸與菊花。
回到家,姜三郎將閨女的包袱與藥箱拿下來,送去屋裡。
姜泉早等在院子裡,見到小堂妹一個勁嚷嚷:「櫻寶,咱們葫蘆大賣啊,嘿嘿,每個能賣十兩銀子。」
「那你賣了多少?」櫻寶好奇自家葫蘆如何大賣。
姜泉伸出一隻手:「五個!我一天賣了五個葫蘆!」
「所以你一共賣出去多少?」櫻寶問。
姜泉:「五個啊。」
櫻寶:······
感情就賣出去五個啊。
姜泉興奮道:「我上回帶去五個,結果一天就賣光,明兒我要帶十個。」
其實他還想多帶點過去,只可惜馬車放不下。
「除了賣葫蘆,鋪子其他生意怎麼樣?」櫻寶打斷二堂哥的喋喋不休。
姜泉撓撓頭:「不怎麼樣。」
家裡果子基本賣光,此後就沒什麼人上門了,幸好他帶了幾個葫蘆過去,才不至於門可羅雀。
「那些果脯呢?」
「偶爾賣一些,但不多。」若不然姜泉也不會著急了。
櫻寶想了想,說:「那我明日跟你一起去縣城。」
「行吧。」
姜泉:「哦對了,咱們去縣城的時候多帶點兒栗子,瓦舍那邊的人可喜歡吃煮栗子啦,我要煮點兒去賣。」
勾欄瓦舍里表演雜劇偶戲等,每日人流不絕,姜泉去瞧過一次,就看見很多小販拎著籃子在勾欄邊上賣吃食,生意非常火爆。
當時他就萌生將鋪子裡的果脯拿過去賣的衝動。
櫻寶點頭:「你這主意不錯,但那裡地痞也多,他們瞧見陌生小販肯定會找你麻煩。」
姜泉呆住。
小堂妹為啥什麼都知道?
櫻寶:「所以你還是安穩在鋪子待著比較好。咱們是做大買賣的,那地方生意雖好但發不了財。」
她可不想二堂哥最後變成個遊走勾欄瓦舍的小販。
縣城的生意人也分三六九等,自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目光一定要放長遠,否則還不如在家種金耳,至少還算士農工商中的農戶。
花了大代價由農轉商,結果竟做個遊走街市的小販,就有點得不償失。
不過,二堂哥的話給她提了個醒。
自己鋪子賣的是特產,如果宣傳得當,包裝好看,不愁生意不上門。
而自家那些果脯都是零散秤賣的,很不上檯面,體現不出特產的價值。
所以說,她要定製一批包裝盒,將那些果脯全都分裝起來,包裝紙上必須寫上某某縣某某鄉特產。
還有,鋪子對面就是縣學,那些縣學學子們也不全是縣城人,他們大多來自各鄉鎮,有的甚至是外縣人。
他們回鄉時,必定會帶點兒本地特產回去給家人嘗嘗。
所以包裝盒再寫上鯉魚躍龍門,金榜題名,蟾宮折桂,五子登科等吉祥字樣。
姜泉撇撇嘴,嘆口氣:「好吧,都聽你的。」
小堂妹說的不錯,勾欄瓦舍那邊確實有不少地痞,他就親眼瞧見他們對一個小販敲詐勒索,還把人的鼻子都打出血。
傍晚,姜家人從棉花地背著大筐棉花回來,圍坐一起吃飯。
二妮悄悄告訴櫻寶:「楚楚要嫁給張猛師父啦。」
櫻寶眨眨眼,一點都不意外。
二妮又道:「楚楚他爹先是不同意,後來張猛師父給了他三十兩聘禮,他就同意了。」
「那楚楚啥時候成親?」櫻寶問。
二妮喝口粥:「好像定在臘月份。楚楚說幫咱家收完棉花就回家待嫁。」
櫻寶環視一圈:「那她現在人呢?」
不是幫自家收棉花嗎,怎麼沒來吃飯?
二妮嘿嘿一笑,低聲道:「她說要去給張猛師父做飯。可我瞧見張猛師父已經把飯菜做好了,專等她回去吃呢。」
櫻寶低頭扒飯,心裡卻尋思。
自己腦海那個話本劇情里,張猛與徐坤似乎都做了官,但張猛的妻子卻不是楚楚。
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