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驪皇后南簪!

  在陳平安一行人離開沒多久之後,一行二十餘人,便從驪珠小鎮,或者說龍泉縣中走出。

  他們目標明確,直直地便向先前大驪死士出現的小山坡而來。

  這二十餘人,雖然面貌、衣飾大不相同,但他們那視人命如草芥的淡漠眼神,卻是如出一轍。

  因為這些人,全都是這些年裡,大驪安插在龍泉縣的死士!

  這些人在將埋在墳包中的屍體,挖出之後,便分散站在周圍,似是在等什麼人過來。

  很快,一位身穿市井婦人衣裳的矮小女子,便在一位捧劍女子、一位白臉老人以及一位魁梧男子的護衛下,自山坡上現身。

  這矮小女子,正是如今大驪皇后南簪。

  在見到自己派出去暗殺陳平安的大驪死士,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之後,在阮邛碰了一鼻子灰的南簪,忍不住怒罵一聲『廢物』。

  要知道她剛剛在龍泉縣中,以白送四座山頭為條件,換取阮邛不對她欲殺死陳平安一事插手。

  但阮邛根本沒同意!

  甚至還放出話來,若是她再敢進入龍泉縣方圓千里以內,就要無視她大驪皇后身份,對其大打出手!

  這也就意味著,由她牽制阮邛之後,這三個殺手將是她南簪,在大驪境內出手的唯一機會!

  心中憤怒至極的南簪,當即將目光望向了身後的魁梧男子,王毅甫。

  王毅甫,出身自頭等將種門庭,乃是被大驪滅亡的盧氏王朝頭號猛將。

  所以王毅甫不僅擁有著元嬰境的修為,可以驅使一尊強大陰神作戰,同時還擁有著八境武人的強橫體魄,並精通兵法。

  在修行一事上,亦是盧氏王朝屈指可數的真正高手!

  但說到底,現在的王毅甫也只是一隻敗家之犬。

  縱使擁有如此深厚的修為,還不得照樣在她南簪身邊當狗?

  將王毅甫當狗使喚的南簪,十分不客氣的一指遠處的三具屍體:

  「去,看看有什麼線索沒有?」

  眼神晦暗的王毅甫,一言不發地沉默前行。

  隨後低頭觀察起三具差點被雨水泡爛,隱有巨人觀之相的水腫屍體。

  這一看之下,瞬間令王毅甫眼中精光暴起。

  這三具屍體,全死在同一人手上!

  而且至今,仍有劍氣餘韻繚繞在分為兩半的屍塊之上!

  好強的劍氣!

  這絕不會是那少年陳平安所為。

  死在龍泉縣中的車夫死士屍體,他王毅甫也曾看過,這才得出了陳平安掌握有一把飛劍的情報。

  但陳平安遠沒到可以蘊養出如此劍氣的地步!

  換句話說,出手的定然另有其人!

  是情報中那位疑似來自於風雪廟的斗笠漢子?

  他莫非真是風雪廟神仙台的魏晉不成?

  不然風雪廟隨便跑出來一個人,都有如此威勢的話,這東寶瓶洲,早該風雪廟說了算了。

  那龍泉縣邊上擁有大塊斬龍台的龍脊山,也無需跟真武山和阮邛一併開發了。

  心念急轉的王毅甫,隨後便聽見不願靠近屍體,站得遠遠的南簪,開口問道:

  「王毅甫,瞧出什麼來了嗎?」

  王毅甫嘆息一聲:

  「是個高手,三人甚至連那人的邊角都未成觸碰到,就被一縷劍氣給斬開了。」

  聽到這話,南簪瞳孔也不免放大,一字一字地確認道:

  「就一個人?」

  王毅甫點點頭,他瞧得很清楚。

  傷口上縈繞的劍氣,系出同源,絕無可能是多人同時出手!

  得到答案的南簪,倒吸一口涼氣,有些震驚於此人的實力。

  要知道此次為了能順利斬殺陳平安,她南簪可是付出了大代價的!

  這裡躺著的三人,一名金身境武夫,兩位觀海境修士,均是她南簪最為得力的心腹死士!

  他們這些年來為南簪,可殺了不少人,這才讓南簪能夠穩坐大驪皇后的位置,在這東寶瓶洲北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們死了,就等於南簪斷了一臂!

  更重要的是,那個未知高手如此實力,就意味著僅憑她南簪的勢力,已經無法再動陳平安分毫!

  至於那未知高手是誰,不管是王毅甫還是南簪,心底都已有了猜測。

  冷著一張臉,強壓著心頭怒火的南簪,看向身後,寒聲問道:

  「楊花,那名斗笠漢子,究竟是什麼身份,諜報機構那邊,查出來沒有?」

  捧劍女子便是南簪口中的楊花。

  她雖然生的貌美,但名字卻甚是粗俗,水性楊花中的楊花。

  只是對此,楊花仿佛早已習慣。

  此下聽見大驪皇后問起,只是冷淡地搖頭道:

  「娘娘,風雪廟那幫兵家修士,並不賣我們大驪面子。」

  「阮師那邊,也絕不會對我們開口。」

  「如今只是有線索指出,那白驢和銀白色的養劍葫,先前都為風雪廟神仙台魏晉所有。」

  「只是大驪的諜報機構,未曾找到過任何實證,全是依照捕風捉影的見聞,推測而出,當不得真。」

  聽到自己這方死了三個心腹,結果連敵人是誰都沒查明,南簪終於是忍不住怒罵道:

  「廢物,都是一幫廢物!」

  說完,南簪直接掉頭就走。

  急匆匆跟上的楊花,立即問道:

  「娘娘,這是要去哪?」

  剛剛還暴跳如雷的南簪,此時卻是嫵媚一笑:

  「當然是回京了。」

  「既然這事不好辦,那我就跟陛下去哭一場!」

  「外來人在大驪的地界殺了我們自己人,那陛下怎麼著也得為我出頭吧。」

  聞言,默默跟在南簪身後的王毅甫,心中不由嘆息一聲。

  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日後心魔,這南簪就要誓殺那無辜的陋巷少年,真是何罪之有?

  可惜,他一個亡國降將,終究是沒有一丁點的話語權。

  他若不從,那麼倒霉的只會是他們盧氏王超倖存下來的『餘孽』。

  ……

  另一邊,早就離去的陳平安一行人,終於是見到小鎮龍鬚溪所接壤的另一條真正大河——鐵符河。

  而同一時刻,這鐵符河下游的河面上,忽有三『人』聯袂踏水而行。

  這裡面有白髮蒼蒼的蓑衣老人,一邊高歌『自古名山待聖人』,一邊大笑不已。

  有衣裳艷麗的妖嬈女子,捂著嘴發出陣陣嬌笑。

  還有一位身穿道袍的小童子,手持一根青芒竹杖,顯得尤為老氣橫秋。

  見到這瀟灑不已的三『人』,阿良臉上頓顯譏笑。

  不過再看了一眼陳平安後,阿良隨即就收回了笑容。

  他倒想知道,第一次見著妖物的陳平安,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