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于謙下獄,牢中的回憶。
「回陛下的話,就是這罪臣于謙輔佐景泰帝登基,亂了天下正統,若是不殺于謙,則我等名不順,言不正!」
徐有貞繼續拱火說道,
石亨在旁邊也勸道:
「陛下,于謙是逆王朱祁鈺的好臣子大忠臣,那咱們呢?
咱們要不是不殺他,咱們就成了亂臣賊子,成了造反的謀逆。」
曹吉祥也道,
「這人心哪,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東西,以于少保在朝中的聲望,誰知道他振臂一揮,會不會有人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造反呢?」
朱祁鎮笑道:
「好,于少保在當初可給朕生動的上了一課呢,就是他說的名不正則言不順,那就請於大人用他的血為我新朝增添一些氣象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兵部尚書太子少保于謙,謀為不軌,迎立外藩!
即刻打入死牢,三日後問斬!」
伴隨著太監曹吉祥和徐有貞宣判下旨意,一切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
大明英宗朝。
「哈哈哈,好一個謀為不軌,迎立外藩,於大人啊,沒想到您的死還竟然是因為我這個不成器的藩王啊!
于謙,你可曾後悔?」
朱祁鈺笑的差點快背過氣去,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和於大人還能共赴黃泉啊?
這是何等的諷刺和好笑?大明朝最大的功臣和拯救大明朝的皇帝,最後兩人都是如此悽慘的下場。
整個朝堂都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所有人都為天幕上明軍大獲全勝而感到高興,更為了贏得了北京保衛戰而開心。
可是,北京保衛戰的兩大功臣居然都是這樣的結局,現在咱們皇帝陛下明顯要撂挑子不幹了,於大人呢?魚大人不會拋棄大明吧?
所有人都心情複雜的看著于謙!
所有人都把這一幕代入在自己身上,他們發現自己還真的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原諒和共情。
這樣的忠臣,這樣大的冤屈,放在誰的身上會好受呢?
眾人紛紛想起了北伐的岳武穆!
岳飛是失敗了的于謙,於大人雖然是成功了的岳飛,可下場卻和岳飛相同。
這一幕和風波亭何其相似?
而于謙呢……,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狀態,那只有八個大字:榮辱兩忘,大變不驚!
哪怕是土木堡之戰,噩耗傳來!
于謙依舊是處之泰然,淡定的應下了北京保衛戰的差事,現在面對個人的生死,他依舊是平靜的開口說道:
「郕王,臣從來不知悔字如何寫?
得者不可搖其心,榮辱不可動其志。
不是大明的黎明百姓對不起殿下,確實是有小人從中作祟,臣一片公心,斷不可能讓殿下再失意。
天幕選擇了殿下是應劫之人,而臣也相信殿下能帶著我大明能走出這場劫難,
為了大明諸多腌臢事,臣也只能一時之間相忍為國,這是老相公交給臣的一句話:
大家要相忍為國,說幾句漂亮話容易,做個烈士也很容易。
把國家的事情辦好,又能保全自身,真是很難哪!
殿下若是不喜歡太上皇,那讓他此生不回大明就是!」
于謙緩緩的閉上了雙眸,語氣中說不出的沉重。
這對於他這等臣子而言,這種退讓已經是相當的不忠了。
披頭散髮的朱祁玉死死的盯著于謙,胸中積壓著千萬句話沒有說出口,一時之間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孫太后暴怒的說道:
「于謙,你真是個該殺的狗東西,你怎麼這麼惡毒?
為了這麼一個藩王,居然讓大明的天子永遠不要回大明,你真的該死啊!」
面對孫太后的斥責,于謙只是報以微笑,並沒有回話,靜靜的等待著朱祁鈺的回饋。
天幕之上的畫面再次涌動,所有人的目光也被它吸引。
徐有貞一臉惋惜的說道:
「于謙,你這一生啊,活沒少干,罪沒少受,可福好像也沒怎麼享,可惜馬上就要死了。
就算到了陰曹地府,閻王爺也不待見你,因為沒有人給你燒紙錢啊!」
一身囚衣蓬頭垢面的于謙輕鬆的笑道:
「我于謙,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流浪乞兒,就是沒人燒紙錢又何妨,我一生清平慣了。」
徐有貞誘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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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只要你向我跪地求饒,我可保你一命!」
他要把自己說的屈辱,一步一步全部還給這該死的于謙。
于謙又怎會上他當,只是輕鬆道,
「有閣下這樣的人在,怎會有我的活路?」
徐有貞氣急敗壞的說道,
「于謙,你…你當真就不怕死?」
于謙略微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平生做事無非四個字,當為則為,覺得對的不管多難也要去做,死有什麼,無非求仁得仁,
古人說,不爭一世爭百世,我的志氣,比古人更大,我爭的是萬世之名。
可惜你不懂!」
徐有貞乘興而來,掃興而歸,氣急敗壞的出了牢房。
于謙靠在牢房之內,在骯髒陰暗潮濕的茅草地上,視線逐漸模糊,耳邊響起了太宗,仁宗,宣宗的話。
太宗皇帝朱棣一臉鄭重的對著朱瞻基說道:
「天下大才,都是烈馬,都不好駕馭,
我把于謙交到你手裡,你降伏其心,整治他也好,教他也罷,就一件事,絕不可殺。」
畫面再一轉,卻是仁宗皇帝托著雍腫的身子,
小心翼翼的替于謙蓋上了被子,忙前忙後的伺候著。
笑盈盈的對著身邊兒子說道:
「這是我朝的狀元公,天上的文曲星可不能讓他凍著了身子,
今晚我就在這裡守著他,我不看著不放心,到時候別被你爺爺抓去砍了脖子。」
宣宗一點好笑的說道:
「爹,這人天生刀眼,命生逆紋,昨晚還敢頂撞爺爺,
要是沒您護著啊,有十個人頭也不夠砍啊!」
軍營之中,漢王朱高煦扯著藍袍的于謙說道:
「太宗皇帝都不殺你,我敢殺嗎?」
畫面再一次轉動,又出現在宣宗的病榻之上。
宣宗皇帝朱瞻基疲憊的問道:
「于謙,你扶著我登基,追隨我多年,立下了不少大功,
卻依舊是藍袍,可曾有過怨言。」
于謙淡淡的開口道:
「紅衣官袍儘是血染,我穿藍袍圖個乾淨。」
朱瞻基又接著道,
「太宗皇帝說過,你于謙愛的不是朱家,是天下;
你心思太重,心氣太高;若讓你身居高位,最終會不得好死。
這是爺爺說的,我原話講給你聽。」
于謙也道:
「知我者太宗皇帝也。」
……
大明英宗朝。
孫太后愣住了,文武百官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來,于謙這麼難殺嗎?
不對……應該是說幾代帝王都不願或者是不想殺,結果就這樣落在了大明叫門天子的手上。
三代帝王都將他當成寶供著,就要被你這踹門天子要殺了?
也就是朱祁鎮不在這裡,不然文武百官非得用唾沫星子把「它」淹沒了不可,可饒是如此,所有人的都眼神異樣的看向了孫太后,
孫太后的威望被打擊到低谷,所有人都唾棄的看著她,眼神之中也少了很多敬畏。
因為她的權勢來源於宣宗皇帝和天子,可天子被俘,孫太后卻做出了與太宗,仁宗,宣宗背道而馳的決定,這如何能讓眾人信服?
三代帝王傳下來的玉,就這樣被你家的敗家子給砸了?
朱祁鈺心情複雜的說道,
「原來你于謙,爭的是萬世之名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