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郡郡城並不小,分為七坊,赤光驛館卻是直接建立在武環坊當中,這或許是當時上任司首徐元良的關係。
武環坊東口街的風思樓門口外,正有兩個褐發碧眼人高馬大的帝國人圍毆一個中年漢子,那漢子是內練武者,但面對兩個身軀比他更加強壯的帝國人攻擊,只能不斷閃避,閃避不了只能招架。
招架不住被一拳打中胸口,發出一聲咔嚓,整個人倒飛而出吐血不止。
兩個帝國人沒有追擊,反而指著倒地掙扎的中年人大笑不止,四周有其他人圍觀,卻沒有人出手相助,有些人的臉上充滿憤懣,有些人則面無表情漠不關心,有的是指點指點,不同人態度都不一樣。
一隊城衛軍路過,卻好像沒有看到似的,逕自走遠,那兩個帝國人愈發囂張,而在風思樓三樓窗口位置,還有一個帝國人正在一邊和一個王朝人喝酒一邊滿臉笑意的樣子,嘰里呱啦的說著什麼,那王朝人似乎不斷的附和,滿臉都是諂媚的笑。
「可悲可嘆啊。」一個老人搖搖頭哀嘆道。
「這樣下去,武安郡就要變成赤光帝國的了。」又有一個中年漢子不甘心的握緊拳頭怒聲,卻被旁邊的女子抓住手臂,使勁拖走。
兩個鎮武司的人大步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面色紛紛大變。
「通哥,抓嗎?」比較年輕的人低聲問道。
「你在這裡盯著,我現在回去找司首。」王通念頭一轉立刻說道,旋即身形一動展開身法,以最快的速度飛快趕回鎮武司。
中年人掙扎著站起來,一手捂住胸口,嘴角溢血面色蒼白,正憤恨不已的盯著那兩個帝國人。
兩個帝國人嘰里呱啦的大吼大叫,旋即快步衝過來。
鎮武司的年輕人咬咬牙立刻挺身而出,擋在中年人身前盯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帝國人低喝道:「站住。」
那兩個帝國人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反正沒有止步,反而繼續衝過來,滿臉獰笑的樣子,揮拳再次轟出,拳勁破空發出一陣驚人呼嘯,似乎兩顆石頭凌空砸了過來,叫鎮武司的年輕人面色大變,立刻雙掌拍出,直接拍向那兩人轟擊而來的拳頭。
砰砰兩道沉悶聲響起,帝國人狂暴的雙拳立刻被鎮武司年輕人擋住,但那年輕人雙手不自覺縮回,不禁後退兩步,面色漲紅,只感覺兩隻手掌一陣酸脹 疼痛,掌心更是火辣辣的痛。
兩個帝國人一拳武功,似乎愈發憤怒,哇哇大叫兩聲再次揮拳。
赤光帝國的暴甲武道一開始十分注重練體,將體魄鍛鍊得十分強橫,後續的修煉才會體現出暴甲武道的奧妙。
這兩人所修煉的都是力甲流,更擅長於力量轟擊,每一拳威力強橫而狂暴。
中年人挺身而出,迎擊一人,鎮武司那年輕人迎擊另外一人,一時間可以抵抗住,沒有被那兩個帝國人擊垮,但那兩個帝國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出拳,拳頭似乎愈發狂暴,拳面上覆蓋著一層淺紅色氣流,瀰漫著驚人的狂暴。
當那氣流湧現之後,兩個帝國人的拳頭力量愈發強橫,每一拳仿佛轟碎一切,發出驚人的聲勢,呼嘯作響,中年人原本就受了內傷,抵抗得更加艱難,直接被一拳擊飛,再次吐血,而鎮武司的年輕人直接就要面對兩個帝國人,一身內練的修為固然不低,卻也難以抵禦,手臂頓時被打得骨折,整個人也被一拳打得倒飛而出,胸骨塌陷,吐血不止。
兩個帝國人獰笑不止,大步前踏,這時候,有幾個人先後站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站住。」
「退回去!」
「這裡是武安郡,是大雲王朝的武安郡,不是你們赤光帝國。」
這幾人連連怒吼著,但臉上卻又帶著幾分的懼意,只是有一股怒意支撐著他們。
「滾出去。」
「滾出武安郡。」
「滾回你們赤光。」
旁邊部分人也似乎被帶動,紛紛發出怒吼。
兩個帝國人微微一怔,頓住腳步後,又是再次獰笑,猛然揮拳打向膽敢擋路的人,直接將兩人擊飛,其中一個頭部凹陷飛出撞翻好幾人,一個胸口塌陷破碎,口中不斷吐出血沫,竟然是被活活打死。
死亡出現,還是死得如此悽慘,一下子就嚇住其他人,再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音。
當街打死兩人,這兩個帝國人不僅沒有半分的恐慌,反而愈發猙獰,竟然再一次揮拳打向其他人,與此同時,兩粒石子破空宛若閃電般飛射而至,立刻擊中那兩個帝國人的拳頭,強勁至極,瞬間將那拳頭擊碎、擊破。
兩個帝國人驟然發出慘叫,一道身影從半空如風掠過迅疾落地。
「當街殺人,以武亂禁,按律當殺。」林霄怒喝,聲若洪鐘般驟然響起,四周眾人紛紛發怔,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而風思樓三樓喝酒看戲的王朝人和帝國人聽到林霄話語,面色立刻大變,那王朝人更是直接探出窗口大吼:「等等,不能殺人。」
林霄卻仿佛沒有聽到,屈指輕彈,兩縷指勁立刻破空,直接將那兩個慘嚎不已的帝國人眉心洞穿,高大的身軀晃動幾下頓時往一邊栽倒,有紅白雙色的漿液從眉心的孔洞流出,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四周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個個靜立不動,好像變成了木頭,如此一幕,他們在這一年從未見過,不,有的人有生之年都不曾見過。
風思樓三樓窗戶口喝酒的帝國人發出一聲悲憤怒吼,直接從窗口一躍落下,死死盯著林霄,連連怒吼,那王朝人也隨之一躍而下,衝著林霄怒喝:「你攤上大事了,你要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死定了,說,你是誰?哪個家族的?」
「鎮武司司首林無命。」林霄盯著那王朝人不徐不疾回應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又是誰?」
「我……我是黃家黃俊生,我告訴你,你攤上大事了,他們是赤光驛館的人,你殺了他們,惹了大麻煩。」黃俊生再次威脅道。
「鎮武司司職鎮武,守護安定,凡是以武亂禁者,統統都在鎮武司的管轄範圍內。」林霄盯著黃俊生,目光森冷:「這兩個帝國人當街行兇,嚴重觸犯本朝律法,按律當斬,本司依法行事,而你身為王朝人,不僅袖手旁觀,竟然還為行兇的帝國人說話,來人,將他給我拿下帶回鎮武司,我要審問。」
林霄一聲令下,身後人群當中擠出兩各御使,立刻沖向黃俊生。
「我是黃家二爺,誰敢動我。」黃俊生面色驟然一變,立刻吼道。
林霄冷哼一聲,直接彈指,立刻將黃俊生擊倒,鎮武司兩個御使上前將其捆縛起來,押送往鎮武司。
那帝國人眼珠子發紅,盯著林霄怒吼連連,卻沒有失去理智,而是迅速後退,迅速奔行離開,似乎知道他不是林霄的對手。
「取通知城衛署的人過來收拾。」林霄吩咐道,面對城內作亂,既然不敢作為,那就乖乖的收拾殘局,旋即,林霄目光環視而過,似乎凝視每個人,語氣肅然:「我是鎮武司新任司首林無命,從現在開始,凡是在郡城內以武亂禁橫行霸道者,不論是誰不論是什麼來歷,嚴懲不貸,」
「真的嗎?」漸漸的,有人開口問道,帶著懷疑。
「我說再多,也只是言語,你們不一定會相信,但我會實際行動來證明,就如今日。」林霄每一個字都充滿著驚人的威勢,又指著那兩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帝國人說道。
「希望大人能說到做到。」一個老者顫聲說道。
一道道的目光凝視著林霄,從那些目光當中,林霄看到了期待、希冀、懷疑、忐忑、不安種種情緒,十分複雜。
這樣的目光,承載了多少的苦悶,也承載了多少的希望。
一時間,林霄只覺得心頭沉重至極,好像壓著一座大山似的,沉甸甸的幾乎難以呼吸,又暗罵那上任司首徐元良,特麼的留下一個什麼爛攤子,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引狼入室,同意赤光帝國的人在這裡建設驛館,因此招惹來極大的麻煩,給武安郡也帶來極大的麻煩、損失。
但不管如何,既然自己來了,就應該處理,儘自己所能的處理。
「都回去,如果有什麼以武亂禁之事,各位可以到鎮武司上報,鎮武司會依法處理。」林霄說道:「另外,也請各位傳出消息,希望有志之士能夠報名,入職鎮武司,為武安郡的安定而貢獻一份力量。」
沒錯,林霄打算招人,因為之前走掉了近乎一半的人,導致鎮武司出現不小的虧空,不招人的話,後期會很麻煩,許多事情都來不及處理。
今次,藉助這樣的機會將鎮武司招人的事傳播出去,也算是一個開端。
此時此刻,城衛署的人也迅速趕了過來,其中還有徐統領。
「林無命,你是什麼意思?竟然敢殺帝國的人,你是想讓帝國大軍滅掉武安嗎?」徐統領一來立刻呵斥。
「你是帝國人還是王朝人?」林霄冷冷反問。
「愚昧,王朝和帝國交好,我身為王朝人,無時不刻想著如何促進王朝和帝國之間的關係,而你,竟然殺了帝國人,破壞好不容易才建立的關係,你就是罪人。」徐統領怒斥林霄。
「看樣子,你已經是帝國的走狗了。」林霄目光泛起冷意,就是因為有這種人在,帝國人才敢在這裡如此的肆無忌憚如此的囂張跋扈,膽敢當街行兇殺人。
一念及此,林霄眼眸冷意愈發強烈,更是泛起一抹銳利寒芒,一絲殺機瀰漫。
徐統領與林霄的雙眸對視,情不自禁渾身一顫,沒來由的一股驚悸從內心深處湧現,背脊發涼頭皮發麻,頓時驚駭不已,連忙挪開視線,但林霄的視線凝視在他的身上,卻讓他感到一陣實質,仿佛無形的劍鋒抵在身上,頭皮發麻。
驚悚!
驚怖!
怎麼會?
自己可是武魄初顯的武道大師啊,怎麼會?
這不過只是一個毛頭小子罷了,就算是天才,修煉速度很快,破境很容易,已經是武道大師級,但頂多就是和自己同級吧,撐死,也就是武魄凝形的層次吧,怎麼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這種壓力?
但那種心悸的感覺做不了假,的確是如此,這個新來的司首,有古怪。
內心警惕,徐統領不敢和林霄再對視,也不敢再說什麼,因為他方才分明從林霄的眼眸里看到了殺機,針對自己的殺機,似乎只要繼續說下去,對方就會出手,可以給自己帶來這般心悸感,他的實力一定不弱,搞不好真的比自己強。
「來人,將這兩具屍體送到赤光驛館去。」徐統領立刻吩咐道,面色鐵青一片,快步離去。
盯著徐統領離去的背影,林霄眼眸微微眯起,那一絲殺機在眼底流轉,進而內斂,並未消失,而是就此潛伏下來。
武安郡比自己之前所了解的更加糟糕啊,原本以為城衛署只是不作為,但現在看來,不僅僅是不作為的問題,而是屁股歪了的問題啊,城衛署的統領屁股都已經歪向赤光帝國一方,十分明顯了。
林霄更是想到另外一點,除了徐統領之外,其他勢力的人,是不是也屁股歪了?
比如方才那個黃俊生所在的黃家,黃俊生和帝國人接觸,喝酒什麼的,其實也不算什麼,但問題是在什麼樣的場合下喝酒。
既然這裡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林霄便轉身離去,要返回鎮武司去審問黃俊生,或許能夠知道更多的消息。
還沒有回到鎮武司時,有兩道身影飛奔而來,看到林霄立刻大喊:「司首大人,不好了,黃俊生被人搶走了。」
「誰做的?」林霄先是一怔,繼而冷冷反問。
「黃家人。」這御使迅速回答。
「叫人,帶路,去黃家。」林霄深吸一口氣,一股怒意驟然在心底滋生,如風似火般的席捲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