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真人敕令『冬日酷暑,白日起驚雷!

  第137章 真人敕令『冬日酷暑,白日起驚雷!』

  翌日,申時!

  在羽林軍的護衛下,神殿天諭大神官的車架,緩緩的駛入了長安城內,由南門而入。♡💣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徑直趕赴朱雀天街外,去勘驗那塊朱紅色的神石,好辨認下神石的真假!

  圍觀的長安百姓們,昂首挺胸的看著,那些卸掉了甲冑,其在駿馬上的西陵人。

  好像這唐國的興盛,與他們這些在朝堂上袞袞諸公眼中所認定的韭菜們,有什麼關係一樣。

  興,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興亡過手,百姓皆苦,固是要維其穩,奪其志氣,斷其意氣,剿滅其血勇。

  亂時用其用,安時用其力,人世間諸國,所謂之盛事由來,大多無出其左右。

  而那位在馬車上,惶惶不得安,蓬頭垢面的婦人,聽著耳畔的傳來的歡呼聲,不禁是潸然淚下。

  祖輩皆為唐國效其命,卻落得了如此下場,還要靠著西陵人相救,這不得不說是莫大的悲哀。

  馬車上!

  天諭大神官突然睜開了雙眸,卸掉了身上那層厚厚的披風,他說道:「冬日,將迎來酷暑啊!」

  他似乎看到了一高大神人,於天穹下垂目而視長安城,這高大神人身著青衣,有浩渺之意。

  只是任憑他耗盡心神去看,卻也是看不得神人,絲毫的真面目。

  程立雪眉頭一皺,掀開帘子看著馬車外,盡著冬衣的長安百姓,言道:「老師,此時正值隆隆冬日,怎會有酷暑降臨。」

  冬日酷暑,這樣的事情,多出現在人世間,那些俗不可耐的話本子中。

  例如六月飛雪,其冤昭昭,血濺三尺白綾之上,多是人世間的普通百姓,乞求判案清正廉潔之意。

  天諭大神官搖頭道:「在這座陣中,我亦看不明切,可隱約之間,感覺燥熱有異,天地間的元氣升騰交錯不止,故才有此言!」

  「立雪,若酷暑來臨,那對婦孺冤屈,得以沉冤昭雪,這冬日酷暑應會讓人敬畏。」

  「或許,在鑑別了唐國那方,所謂的神石後,我等應去拜訪下,那位道門的真修。」

  昊天的子民不知凡幾,靠著神殿永遠也無法,處理那些浩如星河的狀子。

  所以才要傳教,讓人世間產生敬畏,心中貪慾不得自遏者,更易入了那魔道。

  馬車繼續前行,來到了朱雀天街附近後,方才停了下來,原本繁華的朱雀天街附近。

  此時此刻,卻是空無一人,那些普通的百姓、朱紫巨室的探子,悉數被清走。

  於唐國王室而言,無論這塊神石是真是假,皆不需要外人知曉。

  畢竟,那些普通的唐國百姓,本就不需要知道真相,相較於真相,普通的唐國百姓,更相信人云亦云之言論。

  宏偉的朱雀天街盡頭,栩栩如生的朱雀繪像,似乎是要沐浴著火光,沖天而起一般。

  李青山看著走下馬車的天諭大神官,微微躬身道:「見過,天諭大神官!」

  「嗯!」天諭大神官平淡的說道:「國師大人切勿多禮,本座此來,是應唐王邀請,來看一看那塊,昊天降下的神石。」

  「熒惑守心,卻又此祥瑞之言,哪怕是在神殿的記載中,也是不可得見之事啊!」

  悄無聲息的這位天諭大神官,就已然狠狠地嘲諷了下,唐國王室篡改,天上掉下來火流星。

  李青山神色如常道:「天諭大神官說笑了,昊天神諭降臨,誰又敢於更改呢?」

  話雖然是怎麼說,可李青山背後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塊神石上的神諭,為王室內的能工巧匠以金石之道再三修改,如今已是渾然天成。

  「阿彌陀佛!」黃楊大師宣了聲佛號,言道:「天諭大神官,昊天神的神諭就在眼前,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啊!」

  早年間他已然破戒,為了人世間不會再起兵戈,他毅然決定,再一次破戒。

  我佛慈悲,可真正關鍵的還是那方神石,熒惑星下墜之石,果真是意外嗎?

  天諭大神官扭頭,對著身後的程立雪說道:「立雪,將那對婦孺,帶過來吧!」

  「先論了一事對錯,再言神石真假亦無不可。」

  「是,老師!」

  不久後,程立雪將那對婦孺帶了過來,與之一同帶來的還有那份狀書,三兩張宣紙,寥寥千百個字,說盡了道不盡的冤屈事。

  狀書被唐國的國師、御弟,以及隨行的親王傳閱著,一字一句直擊心靈。

  親王李沛言,震怒道:「這些人太過放肆了,安敢如此對待我唐國子民。」

  「天諭大神官寬心,本王定會上書王兄,將那幾人嚴懲不貸!」

  眼下唐國之內,已起了不小的民怨,正欲尋幾個貪官污吏,來開刀問斬。

  這一份狀書,來的倒是恰到好處,至於這對婦孺,通神殿欲亂唐國,著實是可恨!

  天諭大神官慈祥的目光,落在了那對婦孺身上,他問道:「姑娘,你願意相信,唐國的親王,會為你主持公道嗎?」

  「若是相信,可在本座勘驗完神石後,跟著親王殿下,去敘說你的冤屈。」

  「神石上讖言曰『昭昭有唐,天俾萬國;壽命昊天,既壽永昌!』」

  「伱的冤屈,應會沉冤昭雪!」

  隨行的神官們,亦是看向了那對婦孺,想要看著那對婦孺,如何選擇未來的道路。

  唯有上官揚羽清楚的知道,那對婦孺根本就不會相信,所謂的親王殿下,會幫助其沉冤昭雪。

  作為長安城前任的府尹,上官揚羽很清楚,唐國的百姓或許會相信官府,可唐國普通的百姓,卻不會相信官府。

  大唐律例還明言,不許官員出入賭坊,出入這革取功名,可在人情世故的大唐內,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真要是依照大唐律例而言,恐怕這滿朝的朱紫貴人們,悉數都得進大理寺的牢裡面待著。

  那婦人雙目赤紅的看著那目光平淡的親王,又看了看天諭大神官一行後,說道:「神官,多謝您救了我們母子,可家中已無親人。」

  「早知道在這唐國之內,換不來沉冤昭雪,鳴冤鼓被人上了鎖,哪裡有什麼冤屈。」

  「今日民婦,願與子一同,撞死在神石之上,還望昊天開眼看看,這大唐吧!」

  「哪裡有什麼受命昊天,既壽永昌,若我有冤,當冬日酷暑,白日起驚雷!」

  而後那婦人抱著,約莫六七歲大小的孩童,以電光火石之速,撞上了那蓋著紅布的神石。

  →

  哪怕是在場的神官們,都未曾來得及阻攔,或者說這對婦孺的心已經死了,即便是活著,不能沉冤昭雪,亦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黑衣神官念誦起了昊天的教典,祝福著這兩位,在人世間迷途的羔羊,希望她們能夠升入神國。

  此時恰有一陣清風吹拂而過,那一丈三的紅布,隨風而動獵獵作響。

  李青山嘆息連連,今日本該是一個好日子卻染了血,莫非這偌大的唐國內,都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嘛?

  非得要在這般關鍵時候,血濺神石之上!

  親王李沛言更是怒火中燒,這婦人果真是愚不可及,居然連昊天降下的神諭都敢撞。

  還揚言什麼冬日酷暑、白日起驚雷,這般愚弄世人之言,有誰會信呢?

  天諭大神官平靜的說道:「這位姑娘,寧可信吾,也不敢信親王殿下啊!」

  「立雪,收斂屍骨,葬於桃山之下,諸多昊天信徒安眠之所。」

  黑衣神官們上前,施以神術保這對婦孺,屍身不腐好有足夠的時間,將其送歸於桃山。

  親王李沛言,說道:「天諭大神官安心,狀子本王收下了,此事罪魁禍首者,定嚴懲不貸。」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晚了!

  而後羽林軍抬著清水而來,想要擦拭掉,神石之上的血跡,讓那神石之上的字跡顯露出來。

  ——

  雁鳴湖畔!

  陳府之內,因夸石遊街之事,而暫且回了雁鳴湖畔,暫住的陳玄。

  坐在廊道間的椅子上閉目養身,忽然間陳玄似乎聽到了什麼,而後起身踏足於湖面之上,抬頭仰望天穹,久久不曾回神。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嘆。空悵望,人寰無限,叢生哀怨。泣血蠅蟲笑蒼天.」

  「天意人心,有人魂動人世間,貧道陳玄,應願而來!」

  忽聞那雁鳴湖、雁鳴山方圓數里之地,有一道爽朗聲音傳來,只是沒有人聽清楚。

  拿道聲音之中,到底是說了什麼,而後只見天穹之下,雲層翻滾不止。

  四方雲朵,朝著那長安城,朱雀天街匯聚而去,整個長安城的天穹,似乎低吹千丈。

  陳玄那數十丈高的巍巍陽神法相,站在天穹之下,雲層之上的高空中,垂目看向了,朱雀天街的那塊染血的神石。

  那對婦孺之冤屈,尚未沉冤昭雪,孤墳塋,泣血蠅蟲笑蒼天!

  陳玄陽神法相,眉心處的拿道龍章鳳篆,似乎是流轉了萬年之久,而後陳玄起手,似是撼動了蒼穹一般,雲海沸騰不止,天地元氣瘋狂的碰撞著!

  「太上敕令,天地有病氣!」

  「當以,冬日酷暑,伐之!」

  「何時白起驚雷,應是今日起驚雷。」

  陳玄反手而按,似有一道熱意,自天穹之下,墜入了長安城中,不過是須臾功夫。

  這偌大的長安城內,已經是熱浪滾滾而來,不亞於夏至之日,穿著一身棉衣的唐國百姓們,紛紛罵著賊老天,大冬天的怎麼這麼熱。

  紅袖招,二樓雅間!

  顏瑟趴在窗戶邊,看著天穹之上的拿道,若隱若現的神人相貌,不由得罵道:「裝神弄鬼,誰人能越過道門真修?」

  「這麼大的太陽,是想把誰給熱死嗎?」

  同衛光明下棋,輸了好幾盤的顏瑟,逢這炎炎烈日,心中的煩躁愈發的旺盛了。

  今日天諭來此長安,鑑別神石他壓根就沒打算去,一地雞毛的事情,還出了這般天像。

  長安亂矣!

  衛光明捏著一顆白色棋子,淡然一笑,說道:「雖說人世間大多相同,可唐國的朱紫,對於昊天神,敬畏很少啊!」

  「以婦孺之身,而塵萬乘之攬;以自身之性命,一朝昭千古冤魂;雖身歿沒,亦不失其德。」

  「師弟,可曾見過光明?」

  顏瑟扭頭看著衛光明,驚恐的問道:「你你要做什麼?」

  衛光明平靜慈祥的說道:「神殿前任光明大神官衛光明,應願而死,死而無撼!」

  冬日酷暑,這天還不夠熱,在諸般修行者眼中,仍舊能見道門真修。

  那麼這冬日酷暑,應由他這個光明大神官,給補上去啊!

  顏瑟面容陡然一變,問道:「師兄,無悔?」

  已經快要走下樓梯的衛光明,言道:無悔!

  紅袖招外,一身著黑色袍子的老人,綻放了無窮無盡的光明,而後光明往天穹而去。

  這長安城的天,越發的炎熱了,似乎已經到了盛夏之日!

  欽天監,觀星台內!

  老監正司馬公,看著那一輪大日,言道:「熒惑守心,天降災禍,吾不曾看錯。」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讖言以對,卻又何以不敢相認,這滿朝的袞袞諸公,畏懼天象至此!」

  觀星台上的鐘聲清脆,自知道沒有了活路的老監正,最後摸了摸,小徒弟的頭說道:「為師走了,你也不要在長安待著了,人世間浩瀚,去哪裡都行。」

  「切勿,再至欽天監!」

  而後老監正,司馬公行至觀星台畔,一躍而下,生死不知。

  朱雀天街附近!

  那位親王殿下,此刻已經是被嚇得神歸天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黃楊大師問道:「天諭大神官,您看到了什麼!」

  天諭大神官指著天穹上,那綻放的光明、還有那若隱若現的神人,說道:「我看到了光明、也看到了道門的真修。」

  「冬日酷暑後,應是白日起驚雷!」

  天諭大神官話音未落,只見天穹之上,響起了陣陣沉悶的雷聲。

  天穹上!

  陳玄那巍峨陽神法相依舊,他右手虛按著,大笑道:「此為,掌控五雷!」

  而後漫天的雷光,自陳玄陽神法相,右手的手掌中漸次而處,這雷聲起於天穹之下,落於長安城內。

  他在超度,超度那千古悠悠,嗟嘆的冤魂們,這是來自那千古冤屈亡魂,最後的念想。

  這念想因那對婦孺而起,起於長安城下的白骨,綿延千里之遠,這不是道門的雷法。

  而是冤魂們的憤怒,這憤怒驚動了天穹上的神國,他只不過是給冤魂們的憤怒,找尋到了一個方向。

  冬日酷暑,白日起驚雷,空悵惘,朱紫跪鬼神。

  冤魂嗟嘆,叢生哀怨,何日消!

  輕瓢一言,何其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