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請唇語專家的殺傷力太大了。
別說連韻怡不敢在假裝自己受害人的身份,連邵奇臉上都掛不住。
只不過傅錦衡一向沒什麼耐心,目光在邵奇臉上掃了一圈。
「以後多長點腦子。」
傅錦衡這種已經在家族企業中執掌大權的精英實幹派,跟邵奇這種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況且邵奇的大哥跟傅錦衡的私交不錯。
邵奇不怕自己親爹親媽,獨獨怕他大哥怕到要死。
這會兒他張嘴想求饒,傅錦衡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
「還不快滾,等著我讓你哥來接你。」
邵奇一聽哪兒還敢廢話,趕緊帶著連韻怡圓潤的滾了。
這兩人走了之後,魏徹無奈笑道:「今天我就不該帶這些人來馬場。」
葉臨西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就好。」
於是魏徹安排其他人趕緊帶著他們的鶯鶯燕燕離開,沒一會兒,馬場又恢復了一片安寧和諧的模樣。
魏徹見別人走了,他也不想擱這兒當電燈泡。
「臨西,回頭找個時間一塊吃飯,今天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撤。」
姜立夏見唯二的電燈泡之一居然也要跑路了,趕緊說道:「那我先回去吧,我待會還有個編劇會要開。」
「我讓司機送你一下。」
傅錦衡主動開口。
他知道姜立夏是葉臨西的好閨蜜,因此對她格外客氣,主動安排車子送她回去。
姜立夏擺手:「這哪兒好意思啊。」
一旁魏徹開口:「算了,反正我也去市區,順便把這位小姐姐捎回去吧。」
葉臨西聽得登時警惕心大起,她立馬說道:「你打什麼壞主意呢?」
「我做做好人好事也不行了?」魏徹被她這滿臉的狐疑逗樂了,他說:「我承認這位小姐姐長得確實漂亮。但她都是你葉大小姐的人了,我敢下這個手嗎?」
姜立夏也不是沒被人誇過,但是吧,魏徹這人的嘴太厲害了,明明你應該覺得他油嘴滑舌,可是他誇你吧,又會真的有開心到的感覺。
葉臨西哼唧:「最好是不敢。」
魏徹這人花花腸子太多,她可不能讓姜立夏被他矇騙了。
只是旁邊的傅錦衡,突然轉頭看向葉臨西:「你的人?」
魏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告狀:「剛才我們小西懟人的時候可颯了,說在她的地盤欺負她的人。」
他衝著葉臨西豎起個大拇指,誇讚道:「真不愧是我們大小姐。」
傅錦衡倒是沒說話,只是冷淡瞥了葉臨西一眼。
惹得葉臨西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難不成這男人連女人的醋都要吃?
本小玫瑰寶寶的魅力已經發散到這種程度了?
隨後魏徹跟姜立夏一塊離開,兩人乘坐高爾夫球車到了馬場的停車場。魏徹今天開了一輛超跑,騷包的明黃色,在陽光下引擎蓋都泛著昂貴的色澤。
他這人雖然嘴上不太靠譜,但是為人很紳士。
主動替姜立夏把副駕駛的門拉開。
姜立夏坐上去之後,看著側上方的剪刀門慢慢往下落。
車子啟動之後,魏徹似乎怕她尷尬,主動聊了幾句。
後來他專心開著車,話題自然而然的淡了下來。
等把人送到地方,姜立夏剛打開身上的安全帶,準備下車,突然旁邊的男人噙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要不我們加個聯繫方式?」
姜立夏驚訝的抬頭看過去。
說實話,魏徹長相很英俊,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格外惹眼。
魏徹見她愣住:「臨西回國了,我估計以後咱們見面的機會不會少。」
姜立夏想了下,還是拿出手機,跟他加了聯繫方式。
雖然葉臨西說過他這個人很花心,不過人家一個富二代,什麼美女沒見過,不至於真對她有什麼圖謀不軌。
況且魏徹送她回來,他主動開口,也不太拒絕。
頂多就當以後微信里,又多了一個躺屍的。
葉臨西還留在馬場裡,因為她還沒看見她的伊莎貝拉寶寶。剛才她已經派人去找伊莎貝拉了,據說這會兒她的小乖乖已經在馬廄里等著了。
因為高爾夫球車送別人離開,一時還沒開回來,葉臨西懶得再等。
於是她自己走了過去。
可走了幾步,她就後悔了。
「算了,我們還是等一下車子吧。」葉臨西隨意地停住。
傅錦衡低頭看了眼她腳上的鞋子,其實作為男人,他確實不太理解,為什麼高跟鞋這種殺器對女人的吸引力那麼大。
那麼細的鞋跟,支撐著整個身體。
見他盯著自己的腳看,她忍不住傲嬌道:「是不是發現我的腿很漂亮?」
葉臨西今天特地穿了一雙黑色綁帶高跟鞋,是那種有點粗的帶子,絨面質地,纏在細白骨感的腳踝上,綁成漂亮的蝴蝶結形狀,顯得整個小腿有種纖細精緻的視覺效果。
她穿著同色系的小黑裙,因為裙子款式簡單,才會選這雙略顯誇張的綁帶高跟鞋。
至於她的自戀也不無道理,光是比腿,葉大小姐還從來沒輸過。
傅錦衡淡淡道:「這雙鞋好像很久之前看你穿過。」
葉臨西如臨大敵:「什麼時候?」
很久之前看她穿過?
他是在暗示自己穿了一雙過時的鞋子?
對於傅錦衡的陰陽怪氣,葉臨西可是深有體會。
傅錦衡輕笑了聲。
或許葉臨西不記得,可是他卻印象深刻。因為在葉臨西成年後,他再次見到她時,她那天穿著就是這樣一雙款式的鞋子。
他跟葉嶼深是多年好友,自然見過他親妹妹。
只不過後來他高中出國讀書,待他回國的時候,葉臨西又出國讀書。
這樣陰差陽錯,兩人竟是有許久沒再見面。
以至於他印象中的小姑娘,還是那個精緻到像洋娃娃卻又稚氣未脫的模樣。
那天他們在上苑會所的樓上出來,剛到大堂,就聽到一姑娘在說話。
「不去。」
「難道他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他嗎?他以死相逼我就得去見他?」
「是不是下次他在以死相逼,我還得以身相許。」
「命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心疼,別人為什麼要替他的命負責。」
那樣理所當然的聲音,在別人聽來只是好笑而已,卻擲地有聲的砸在傅錦衡的心頭。
於是他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大廳的水晶吊燈下,那姑娘俏生生站著,兩條筆直又纖細的雙雙輕輕交疊著,腳踝上絲絨綁帶纏繞成蝴蝶結的模樣。
黑絲絨綁帶與極致纖細骨感的腳踝,堆砌出明艷又精緻的華麗感。
哪怕遠遠看著也知道這是個明艷動人的姑娘,哪怕此刻她臉上掛著些許不耐,依舊有著一種叫人挪不開眼的好看。
一旁的陸遇辰問:「嶼深,你妹怎麼了?」
葉嶼深不耐煩:「肯定是最近煩她的那個傻逼,居然還玩以死相逼這套,也不看看都什麼年代。真想死誰他媽攔著了。」
陸遇辰聽著,突然皺眉,轉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傅錦衡。
只見他也在看對面的那姑娘,仿佛並未聽到他們討論的內容。
陸遇辰心底微松。
其實傅錦衡聽到了,只不過他並不像陸遇辰想的那樣敏感罷了。
相反,他把葉臨西的話在心頭想了遍,反而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理所當然的口吻,明明傲慢的像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卻並不惹人厭煩,或許是因為她的鮮活真實。
原來葉臨西已經長成這樣的姑娘了。
這樣肆意鮮活。
葉臨西見他光笑不說話,本來是挺不爽,可因為高爾夫球車回來,她也懶得因為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而追究。
畢竟她的小乖乖還在等著她呢。
到了馬廄,她一眼就看見了伊莎貝拉。
她的乖女鵝哪怕在一群馬當中,都好看的這麼鶴立雞群。
在她撲過去摸了摸伊莎貝拉的脖子時,它仿佛感覺到葉臨西的存在,居然想往她身上蹭。
結果伊莎貝拉還沒蹭到,葉臨西被旁邊的人拽著往後退了一步。
傅錦衡提醒她:「你穿這樣的裙子,就別跟它站太近。」
葉臨西沒想到她的伊莎貝拉居然會被嫌棄。
一時間,她心底那股作勁兒又猛地竄了起來,她還沒找他算帳呢。
於是葉臨西摸了摸伊莎貝拉的馬脖子,替它順毛時,開始碎碎念。
「伊莎貝拉,媽媽來了。」
「都怪媽媽不好,是媽媽沒保護你,才讓壞人騎了你。媽媽知道你不是自願的,所以媽媽也不會嫌棄你的。」
「有些人還說什麼,會好好看著你呢。」
「果然,除了媽媽之外的人,都不可以相信。」
「以後就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吧。」
……
身邊的傅錦衡將她這聲音過於大的「碎碎念」,聽得清清楚楚,待他聽到最後時,輕抿的嘴角突然一松。
他側頭看著這對人馬情深的母女兩,突然牽住馬韁。
待他伸手握住葉臨西的手掌,低聲道:「走吧。」
葉臨西正跟伊莎貝拉訴情,突然被他打斷,有些不滿道:「去哪兒?」
「你不是嫌它被玷污了清白,我親自給它洗乾淨。」
葉臨西墊著腳尖想要捂住伊莎貝拉的耳朵,奈何這位小乖乖太高,而且那耳朵大的壓根不是她能捂得住的。
葉臨西瞪著傅錦衡,怒道:「你怎麼能在我的小乖乖面前說這種話。」
「什麼玷污清白,我看是你玷污了它的耳朵。」
見她越演越上癮,傅錦衡忍不住問了:「臨西,你在國外是讀的法學院嗎?」
葉臨西哼了聲,不想回答這個幼稚的問題。
直到傅錦衡不緊不慢道:「我還以為你是去戲劇學院進修了。」
葉臨西:「……」
不過葉臨西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想跟他計較。
看在他願意當個馬夫,伺候她的伊莎貝拉小乖乖洗澡的份上,先暫時原諒他。
馬匹洗澡的地方就在馬的旁邊,養馬師們對這些馬也十分愛護,經常會給他們輪流洗澡。
至於傅錦衡,他算是打小就開始幹這個事兒。
他父親喜歡馬,他小時候沒少被帶到馬場上,三四歲就開始穿著小馬術服騎在馬背上。
後來他有了人生第一匹馬。
父親帶著他一起給馬餵草,親自給馬洗澡。
哪怕如今,傅錦衡偶爾實在煩悶時,來馬場騎上幾圈之後,也會親自給他的馬洗澡。
傅錦衡把自己的外套脫下,原本是要遞給葉臨西。
誰知就在葉臨西伸手準備接下時,他突然又收了回去。
葉臨西以為他故意捉弄自己,翻了下白眼:「無不無……」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話,男人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彎腰將西裝外套系在她的腰間。
寬大的外套將她的腿裹的嚴嚴實實。
葉臨西嫌棄的看了一眼,這麼繫著也太醜了吧。
仙女的腿不好看嗎?
不配被露著嗎?
「不好看也繫著,小心走光。」
傅錦衡仿佛看懂了她臉上的表情,聲音清淡。
葉臨西低低的哦了一聲,居然沒有發揮平時「不管你說什麼反正我就要槓到底」的槓精精神。
她乖巧的站在旁邊,看著傅錦衡進去換了一套衣服。
他穿了防水的工裝和膠鞋,頭髮依舊是一絲不苟的整齊精緻,但是整個人換了一身衣服,似乎連氣質都改變了。
身上那股子精英禽獸味道變淡。
反而有種隨性的不羈。
傅錦衡打小就做慣了替馬洗澡刷毛的事情,本來是很熟練的,但是卻不妨礙旁邊有一位嘴強王者,秉持著「我只動嘴絕不動手」的理念,一直在他旁邊指指點點。
葉臨西之所以隔著一段距離站著,主要是怕伊莎貝拉洗澡太興奮,把水珠甩的到處濺到她身上。
不過這麼一點小小的距離,絲毫不妨礙她指點江山。
「我覺得它這邊的毛毛好像有點髒。」
「還有這邊也要刷一下吧。」
原本正低頭刷馬腹的傅錦衡,抬頭看著她。
「要不你自己來?」
「……」
果然這個男人今天很好說話,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葉臨西衝著他露出一個虛假敷衍的笑容,表示謝絕。
待傅錦衡低頭繼續時,葉臨西鞋的後跟在地上碾了碾,仿佛她的鞋跟正踩在狗男人的臉上。
只可惜這個美妙的想法只持續了幾秒鐘,突然她發覺自己腳動不了了。
葉臨西趕緊低頭,結果發現她自己正好站在這邊的出水口。
她的鞋跟就那麼湊巧又剛好卡在細縫裡。
這……
葉臨西趕緊抬頭看向傅錦衡,好在對方什麼都沒發覺。
於是她小心翼翼開始用腳腕的力量,準備把鞋跟拔出來。
可她偷偷用勁,鞋子依舊被卡的紋絲不動。
她當然也可以蹲下來把鞋子直接拔出來,可是一想到對面的男人會立馬發現,她今天哪怕就是用力到腳踝斷掉,也絕對不會再在狗男人面前出糗的。
葉臨西,你可以的!
小玫瑰寶寶,加油!!
於是她腳踝左扭右扭,想通過這樣辦法,讓鞋跟卡的不那麼緊。
大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又或許是不知路過的哪位神明聽到了她心中強烈的祈求,突然她感覺到鞋跟好像有些鬆動了。
要成功了!!
葉臨西心底的緊張略消,趁機一鼓作氣,再次用力。
終於她感覺到自己的腳總算自由了。
而在她得到自由的那一瞬,傅錦衡正要也抬頭看了過來。
葉臨西趕緊腳尖點地,又伸手撩了下長發,露出一個自覺嫵媚又優雅的動作,果然臨危不亂方顯小玫瑰本色。
她在心底偷偷為自己的不慌不亂點了個贊。
直到她發現傅錦衡並沒有看她的臉,而是似乎在低頭看她腳的方向。
於是葉臨西也跟著看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的鞋跟還卡在那個細縫上!
葉臨西再看向自己腳上的鞋子,鞋子表面還是完好的,可鞋跟處明顯斷裂了。
她剛才光顧著踮腳尖拗造型,絲毫沒發現鞋跟沒了。
所以她之前的努力,就只是硬生生把自己的鞋跟扭斷了而已??
傅錦衡溫潤的聲音從不遠處來:「臨西,你先站在那裡別動。」
等傅錦衡重新換了衣服回來,才發現葉臨西居然真的乖乖站在原地沒動。
只不過平時明艷鮮活的小玫瑰,此刻像是經過了一場傾盆大雨的摧殘,垂著小腦袋站在原地,完全是一副「我已經被自己尬到不想再掙扎」的萎靡感。
傅錦衡剛要走上前,卻又突然想起剛才的畫面。
因為葉臨西許久沒說話,沒了指手畫腳的小孔雀,他頗有些奇怪。
於是他抬頭準備看看她在幹嘛。
誰知就看見她用力將自己鞋跟拔斷的精彩一幕。
「你還在等什麼呢?」葉臨西伸手主動求抱。
讓她穿著這個斷了鞋跟走路,還不如殺了她。
傅錦衡上前,正準備打橫將她抱起來,可是下一秒他將人輕輕抱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腦袋。
葉臨西就感覺到來自頭頂上方的悶哼聲。
一瞬間,她那顆強作鎮定、強作不在意的玻璃心,徹底七零八碎。
葉臨西指控道:「你笑什麼,你是不是在笑我?」
傅錦衡沒有說話。
原本喪到不想說話的人,此時又充滿了鬥志:「你還是人嗎?這時候居然還笑話我。」
於是傅錦衡開口道:「我沒有笑話你。」
葉臨西不信:「才怪。」
「真的,」傅錦衡難得有耐心的解釋,他輕聲說:「我只是覺得。」
這話他卻說了一半。
葉臨西好奇的抬頭望向他,一雙明眸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仿佛在等著他的下文。
直到男人低沉舒雅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還透著某種被強壓著的情緒:「你的力氣好像還挺大。」
葉臨西:「……」
葉臨西覺得這日子大概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哪怕今天她就是光著腳從這裡走到雲棲公館,她絕不受這男人的小恩小惠。
負氣之下,她轉身就想走。
可她的身體剛轉了半圈,傅錦衡已經伸手將她拉住。
待他攔腰將她抱起來,葉臨西腳下一空,整個人有點兒害怕。
她雙手下意識的伸出勾住他的脖子。
「別動,」傅錦衡低頭。
她窩在他的懷裡,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他一低頭她就能看見他眼瞼上密密實實的眼睫,顯得他的黑眸越發深邃撩人。
「要不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男人的聲音很沉,透著一絲絲安撫的意味。
葉臨西仿佛被什麼蠱惑了似得。
剛才還在心底發誓絕不受這狗男人小恩小惠的小玫瑰寶寶,整個人都乖巧的安靜了下來。
於是傅錦衡抱著她往停在路邊的高爾夫球車走去。
此時夕陽漸漸西下,將兩人離去的背影拉成無限長。
直到窩在懷裡的人響起有點理直氣壯的聲音。
「我覺得家裡的衣帽間,好像有點小了。」
男人含笑的聲音說:「明天我就讓設計師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