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解惑

  忽然有奴婢來報,說老爺來了,紫蘇感覺憋在胸口的一口悶氣瞬間散去,驟然之間眉目如畫,若柳扶風般盈盈站了起來,一雙滿含春水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英俊瀟灑的安鈺宵。

  只見安鈺宵眉頭緊皺緩緩行了進來,英俊的五官,一看就知道他年輕時是個美男子,而此時,他已年近四十,臉上竟沒有一絲皺紋,一襲華袍看著卻是神采奕奕的樣子。

  紫蘇瞧見安鈺宵行了進來,臉上不禁染上了一抹嫣紅,最近她得了老爺的喜愛,心道自已在老爺的心底也是有分量的,畢竟她為老爺也添了一位小姐。

  安鈺宵見紫蘇也在,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雖然他最近都休息在她房裡,但是在大夫人院子裡他還是懂得分寸的,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和大夫人說。」

  紫蘇見安鈺宵對自已態度冷漠,頓時心裡一陣心酸,侯爺雖然每天都歇在她房裡,但終歸她和林姨娘是一樣的,瞟了瞟桌上的糕點,眼底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默不作聲的恭敬退下了。

  安鈺宵今日心煩,一下朝就不知不覺往君蘭苑來了,抬眼瞟了一眼大夫人,見她臉上掛著淡然的笑,端莊嫻靜美麗大方,心裡竟然生出些別樣的情緒,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休息在大夫人房裡了,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梅雲洛也有些尷尬,微笑著道:「侯爺還沒有吃午飯吧,我這就去叫人準備。」

  安鈺宵也想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沒開口,只道:「不必麻煩了。」

  安西玥把紫蘇臉上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心底一陣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輕聲道:「既然父親和母親有知心話要說,女兒就告退了。」

  使得剛行至門帘處的紫蘇顯些栽倒,心裡一驚,牽著五小姐的手不由的握緊,林姨娘這麼多年都沒有扳倒大夫人,侯爺終歸待大夫人是不同的。

  「你也留下吧。」安鈺宵朝著大女兒淡淡道。

  他雖然也覺得大女兒最近與以往很不相同,但終歸是自已的嫡長女,再加上朝中竟然有官員打聽女兒可許了人家,年芳幾何,甚至有人拐著彎的打聽女兒的生辰八字,大女兒瞬間竟成了京都世家想要求娶的香勃勃。

  安西玥恭敬的端坐在軟墊上,想聽父親的下文,她知道,父親一定是得到了什麼風聲,一定和舅舅在邊境打了勝仗有關。

  安西玥面上不動聲色的凝眉望著自已的父親,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前些日子,邊境一直都不太平,幸得你舅父誓死保衛邊疆,終於擊退了敵人,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封了他為驍勇大將軍,賜黃金萬兩,犒勞三軍將士。」安鈺宵緩緩說著。

  大夫人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凝眉問道:「老爺是說我的大哥梅雲峰嗎?他怎麼會,他不只是一個小將領?」

  大夫人記得大哥很早就參軍了,甚至帶著一家老小常年守在邊境,但是平時戰功並不卓越,只父親還在朝當太醫時時常帶著嫂嫂和他們的兒子回京探望父親,但是自從父親請辭回了平城老家,大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安西玥仿若未知一般,臉上掛著高興的笑,「舅父真的當了大將軍?」

  「沒錯,聖旨已下。」

  安鈺宵說的這個消息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但是他臉上卻沒有太多的驚喜,反而眉頭都皺成了一團,心裡還在為晉城官員貪污案發愁,牽連甚廣,許太守駐守晉城幾十年,在晉城早已根深蒂固,勢力龐大,又是宮中穎貴妃的母族,六皇子的倚仗,他一個小小的安平侯,怎麼敢動許太守,此案牽連皇子,稍有不甚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安西玥自然知道父親在為什麼發愁,前世,安鈺宵為這件案子的主審官,查了幾個月才將這案子查清,最後查出許太守幾十年貪污公款五百萬黃金,數額巨大,這也只是明面上的帳,私帳還不知道有多少。

  但是大皇子為了貪功,私自拿了父親查到了證據寫了湊章狠狠的參了六皇子,親自帶兵抄了六皇子府,將六皇子捆綁上殿,後來龍顏震怒,皇上抄了許太守滿門,許府幾百年的基業算是就此被毀,六皇子受牽連,因為這裡面也有六皇子參與,證據確鑿,六皇子被貶,被逐出宮門,封了一個小小的藩王,這也就意味著六皇子永久的失去了皇位。

  按理說,大皇子查出貪污證據確鑿,安鈺宵做為主審官,皇上理應嘉獎,但是最後皇上氣得病了,非但沒有嘉獎大皇子,反而重重責罰了大皇子,大皇子無緣無故受了牽連,都說聖心難測,一句話便決定了諸位皇子的生死。

  而安鈺宵不但沒有加官進爵,反而遭到了皇上的冷落,若不是因為舅父打了勝仗,皇上再三思量,興許,安平侯這個侯爺之位父親也保不住。

  安西玥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皇上以仁義治天下,最注重的便是皇子間的和睦,而大皇子卻犯了皇上的忌諱。

  安西玥勾唇淺笑,四皇子不是每天都來和父親談心嗎,那就送他這個大禮,以作回敬。

  「父親可是有什麼事發愁,說出來興許女兒能替父親解憂。」安西玥聲音清涼,不急不徐。

  安鈺宵知道女兒不一樣了,不僅得了文太傅的賞識,誇她知識淵博,還得長公主殿下的抬愛,最近竟連護國公對他都稍有敬意,安鈺宵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源於他這個嫡長女確實才華過人。

  安鈺宵嘆了口氣,最近晉城這個案子讓他傷透了腦筋,寢食難安,他一個小小的安平侯,誰也不想得罪,淡淡道:「為父在朝為官幾十年,一直秉承恪守奉公,自詡清流,有的事也是身不由己啊。」

  梅雲洛見自已插不上話,見老爺一副憂愁顯於眉間,也幫不上忙,他們官場上的事,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料想侯爺一定還沒有用午飯,便悄悄的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