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男女有別

  第89章 男女有別

  重陽過後,姜佛桑多日沒有外出,除三嫂翟氏有些犯嘀咕,倒也沒有引起更多注視——這原本就是各家兒婦的常態。

  姜佛桑調配出的成品只作為示範,量產還要交由別苑那邊,那邊人手足夠。所以在外人看來,她所為正如翟氏所說,都是些女兒家的小把戲。

  這日,休屠回來替蕭元度取東西,正碰上姜佛桑帶侍女制香藥。

  滿院芬芳,熏得他是暈頭轉向。

  菖蒲將東西找來遞給他。

  休屠指了指她腕上懸著的香袋,問:「甚麼好東西?如此香。」

  菖蒲這才注意到,方才著急,忘了把香袋從腕上褪下。

  裡面裝著新制的香藥丸子,不過這鍋做壞了,主香味的料子放太多,以至於香氣沖鼻。

  扔了又心疼,大家便分了頑。

  菖蒲看了眼直勾勾盯著香袋瞧的休屠,抿嘴笑了笑,挑著香袋問他:「好東西,要不要?」

  香袋離得近了,休屠看看菖蒲,更暈乎了。

  「要!」他點頭。

  休屠興沖沖跑進潘府,還沒近身,蕭元度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站在!」蕭元度手指著他,讓他站在兩步開外,一臉嫌棄,「何物如此沖鼻?」

  休屠指了指腰間錦袋,笑出一口白牙:「是少夫人調製的香藥丸子!」

  蕭元度聞言,皺了皺眉。

  「果真是養尊處優的京陵貴女,竟弄些花里胡哨的不實之物。」

  姜女的動向日日都有人報予他知曉,要麼街市遊逛,要麼調脂弄香,再簡單不過,也難得的靜好。

  蕭元度開始懷疑是他高估了此女,還以為能掀起什麼風浪,就這?

  以後實無再關注的必要。

  想到這,蕭元度又看了那香袋一眼,伸手。

  休屠見狀,慢吞吞捂住香袋,有些不太情願。

  公子是不是誤會了?這也不是給他的呀。

  「這,這是給屬下的……公子若是想要,不如去問少夫人討一個?」

  蕭元度愣了一愣,臉色幾經變幻,很快轉為黑沉。

  「誰要她的,我要我的!」

  -

  半月過去,估算著時間,姜佛桑去了趟別苑,見了那個被春融稱為「奇貨」的奴隸。

  春融在別苑的日子還算充實,不過不管多晚,她都會回到蕭府。

  她有一種認死理的精神,覺得祖親將她賣給了女君,她就要跟著女君。

  女君派她出去辦事,可以;事辦完了,還是要回到女君身邊,這樣才行。

  姜佛桑怕她來回奔波過於辛勞,讓她乾脆在別苑住下,說了幾回都沒用,也就隨她去了。

  聽說女君要見「奇貨」,春融興沖沖地帶著她去了下人住的院落。

  其他僕從皆住在大通鋪,一間大屋能住二三十。

  春融買回的這個由於是癱子,大夥都不願與他共鋪,最後安置在了一間狹小的雜物房裡。

  屋子雖狹小,倒也乾淨,南牆開了扇小窗,窗下擺著個漆色斑駁的矮案,案邊鋪了塊破葦席。不過這些對癱子沒用,所以春融又從木匠處要了張新制的搖椅過來。

  「女君要見他,總不能還讓他趴在榻上。這搖椅甚是好用,躺在上頭,曬曬太陽,對身體也好。」

  此刻癱子側躺在搖椅上,背對著姜佛桑,似正望著窗外。

  披散的長髮,嶙峋的背影,姜佛桑怔在門口,有瞬間失神。

  「女君?」

  姜佛桑沒有應聲,她緩步進去,一步步走近。

  而後繞過搖椅,目光落在癱子的臉上。

  屏住的呼吸驀地鬆懈,不,不是。

  忽然覺得自己好笑。

  怎麼可能會是?

  首先年齡就對不上,面前這人至多也就弱冠之年。

  其次……再者,先生也絕無可能出現在北地。

  春融見姜佛桑忽而發笑,問:「女君也覺得他好看對吧?」

  癱子並不如良爍說的那樣髒污不堪、臭氣熏天,手臉和頭髮都是乾淨的,也換了統一的僕從服飾,顯然和這屋子一樣,已經被人收拾過了。

  姜佛桑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臉上,即便蠟黃枯瘦,也能看出面若好女。

  她點了點頭:「好看。」

  春融就覺得自己這差辦得果真不賴,畢竟長得好也算一「奇」,哪怕癱子永遠不肯寫畫,衝著這張臉也值了。

  「他叫什麼?」姜佛桑問。

  「人儈就叫他癱子,問他他也不肯說,不然女君給他取一個?」她的名字就是女君取得,大家都夸好聽。

  姜佛桑看了看春融,笑了笑:「就叫燕來吧。」

  「燕來。」春融默念,連連點頭,「好聽!」

  而且很襯癱子那張臉。

  搖椅上的人始終耷拉著眼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睡著了。

  「春融,你先出去,我有事與他說。」

  春融走後,姜佛桑將目光收回,轉身看向窗外。

  毫無景色可觀,因為正對著牆角,只有一堆殘磚廢木。

  「你是武安縣人?可否跟我講講武安縣的風俗。」

  回答她的是一陣靜默。

  姜佛桑也不在意,自顧自往下:「聽聞武安縣地價甚賤,是否確鑿?」

  「不說話?」姜佛桑道,「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一場談話,倉促開始,又在極短的時間結束,從始至終沒有過任何眼神交流。

  姜佛桑出得門來,想到什麼,轉頭問春融:「誰給他做的清洗?」

  「是婢子呀。」春融指了指自己,一臉認真。

  不然還能有誰?都嫌他臭,避之唯恐不及。

  女君說誰的麻煩誰解決,她只好擼起袖子自己上。

  姜佛桑哽了一下:「櫛沐皆是你?不曾假手他人?」

  春融點頭,有點忿忿:「婢子燒了半日的水,廢了那許多柴禾,他還不肯呢!」

  死死抓住領口,不肯讓她碰。

  不過那點小力氣又怎麼敵得過春融?

  三下五除二把人扒光就丟進了浴桶,擼起袖子一桶搓洗。

  髒,實在是太髒了,比春融當初髒多了。

  水換了三遍,才總算見到清水是什麼模樣。

  「怎麼了女君,我給他洗得不乾淨?」

  春融絲毫不覺自己行為有何不妥,甚至大有再給燕來刷一遍的衝動,直到女君覺得乾淨為止。

  姜佛桑抬手揉了揉額頭。

  怪道她進去時燕來毫無反應,春融一進去,燕來眼皮疾跳,肉眼可見地緊繃……

  是時候找人教教春融「男女有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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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