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割發代首

  第84章 割發代首

  蕭元度既然出現在這,說明新婦已無恙,也說明他已查出主使。

  鍾媄心虛,愈發不敢看他的眼。

  卻又怕他當真要了兄長的命,強撐著擋在鍾獻身前。

  「表、不,五公子。我,我們知道錯了。我阿兄也是一時糊塗,你就饒他這一回,他再不敢了。」

  蕭元度並不看他,鷹隼般鋒銳的雙目只盯著鍾獻。

  鍾獻已喪魂失魄,卻還是顫著手推開鍾媄:「不,是我、我,都是我一個人幹的,與我阿妹無關……」

  對這樣一個膿包,蕭元度多一句都懶得說。

  重重一哼:「這次以發代首,再有下回,取的就是你項上人頭!」

  兄妹倆頓時如蒙大赦,忙不迭點頭。

  蕭元度邁步上前。

  二人立即僵住,滿面驚恐縮成一團。

  蕭元度伸手將刀拔下,嗤了一聲:「人蠢,就別學人家淨干下作事。」

  若非前世自己脫離蕭家後這兄妹二人曾幫過元奚,今日這刀少不得還要下移三寸。

  目送蕭霸王,不,是蕭閻王——目送蕭閻王離開後,兄妹二人許久說不出話來。

  還是紅豆趕來,發現院中情形,急著催人去請醫,鍾媄這才反應過來。

  「阿兄。」她神情嚴肅,「你告訴我,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竟然連蕭元度都說下作,可見確如她先前猜測——那些人不止是去綁新婦,還有別的意圖。

  自己的兄長自己知道,絕想不出這種爛主意,即便想得出,也安排不了這麼周密。定然有人給他出謀劃策。

  鍾獻神情沮喪:「是一個市井相士。」

  「相士又是誰引給你的?」

  「四弟身邊的侍從……」

  鍾媄眼前一黑,欲哭無淚。

  「我的阿兄啊!你、你可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從鍾府出來,休屠瞥了瞥他的右臂:「公子,要不要請醫者看看?」

  為了不影響公子和少夫人相處,他先行一步回了蕭府。

  過了許久才等到公子回來,兩人身上都有血跡,乍看之下還以為打起來了!

  公子把少夫人送到就走了,休屠一路跟來,見他進了鍾府,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公子今日穿的深色袍服,血跡不明顯,但金色花紋已變成紅的,紗布完全看不出原本顏色,傷應該不輕,休屠才有此一問。

  蕭元度搖頭,「不必。」

  頓了頓,「姜女如何了?」

  這可難住了休屠。

  公子都沒進內院,他一個親隨,對裡面情況更不清楚。

  蕭元度皺眉:「她請沒請醫你總該知道。」

  休屠忙道:「沒、沒請。」

  蕭元度哼了一聲,看樣子非但人沒傷著,總算也學乖了。

  否則她盡可抓住這個機會大肆發揮,自己少不得又得挨頓數落。

  「天也不早了,公子既關心新婦,」休屠試探著,「不若今晚回府?」

  蕭元度涼涼看了他一眼,轉身往與刺史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休屠覺得,公子方才那一眼像看一個白痴。

  莫非他說錯話了?又是送人回府,又是來鍾家替新婦出頭,難道不是關心人家?

  抬頭見公子已然走遠,「公子等等我啊!」

  -

  曠野、斷崖。

  逼近的兵匪,惶惶的兩人……

  淫邪的話語聲中,有一隻粗糲的手摸上她的臉,面紗隨即被扯下。

  驚悚的視線,惱怒的咒罵,對面的人嗆啷拔刀,緊接著頸間一涼——

  她的喉嚨開了一道口子,好大的口子。

  鮮血嘩啦啦噴涌,瞬間染紅了全身。

  畫面一轉——

  突然起了好大的霧,霧氣深處,有人提刀走來。

  身姿軒昂,面容模糊。

  她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對方的長相。

  近了、近了,那人的面容一點點清晰起來。

  駿野的面龐,狠戾的眉眼,嘴角一抹殘忍的笑,映著刀尖滴淌的鮮血——是他!

  姜佛桑瞳孔驟縮,轉身想逃,卻不得動彈。

  那人森森一笑,突然揮刀。

  姜佛桑倒下之前,看到自己的鮮血噴濺了對方一臉。

  他伸手抹去,縱聲大笑……

  夜半,燈火昏昏。

  榻上的人雙眼緊閉,額上冷汗遍布,神情十分不安。

  非止不安,還摻雜著恐懼、憎恨,不過這些旋即被無邊的痛苦湮沒。

  突然,她驚叫著坐起身來。

  守夜的菖蒲被尖叫聲驚醒,趕忙起身,舉著燈盞走到女君榻前。

  撩開帳幔,就見女君整個像是水裡撈出的,一頭一臉的汗。

  形容呆滯,喘息急促,且雙手緊緊掐著喉嚨不放。

  菖蒲忙將燈盞擱到一邊,去掰她的手,怕她傷到自己。

  可是女君的手勁很大,任她怎麼也掰不開。

  「血、血……」女君嘴裡含糊不清地念著。

  菖蒲嚇壞了:「女君?女君你怎麼了?你別嚇奴婢!」

  姜佛桑聽到聲音,遲緩地轉頭,恍惚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菖蒲?」

  菖蒲使勁點頭:「是婢——」

  話還未說完,女君突然傾身抱住她。

  「血,流了很多血,我好疼、好疼……」

  她顫不成聲,抱得極緊,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浮木,死活不肯鬆手。

  纖弱的身子一直在抖,抖得人心疼。

  女君那麼沉靜的一個人,究竟夢到了什麼,能把她嚇成這樣?

  菖蒲覺得須去叫良媼,不,叫醫官來。

  可是女君不鬆手,菖蒲只好細聲安撫:「女君勿怕,你是做了噩夢,夢裡那些都是假的,不信你看看,沒有血——」

  姜佛桑垂眼,看向緊貼於菖蒲後背的雙手,白皙勻淨,一點血污也無。

  她鬆開菖蒲,又摸了摸脖頸,是好的,完好的。

  不慎碰到頸側的傷口,輕噝了一聲。

  隱約的觸疼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並長舒了一口氣。

  抬頭,問菖蒲:「你為何在此?」

  女君往常是不要侍女守夜的。

  今日從馬場回來,身上都是血跡,把她們幾個嚇壞了。

  立時就要請醫,卻被女君攔了下來,言只是小傷,上點傷藥即可,無需驚動府里。

  關於如何傷的,卻是隻字不提,浴罷就早早臥榻安寢,連夕食都未用。

  良媼放心不過,可她年紀大了,夜裡睡得沉,怕照應不到,便讓菖蒲留下守上這一晚。

  菖蒲憂心得很。

  射場之上,五公子的兇殘狠辣在她心中留下了濃重的陰影。

  這樣的新婿,若肯真心呵護女君還好,若然兩人關係一直如此——

  也怪自己,就不該聽卞夫人的話提前回府。有她陪在女君身邊,必不會讓女君傷著。

  「女君,還是請醫官來看看吧。」

  傷口確實不大,細長的一道,只是淺表割傷,可女君的情況瞧著分明不對。

  「你在蕭家攪風攪雨我不管,但要清楚誰不能惹,否則——」蕭元度的話再次迴蕩耳邊。

  姜佛桑抬手摸了摸傷處,搖頭:「已經抹了藥,無礙了。」

  菖蒲還要再勸,姜佛桑打斷她:「你明日讓良爍來府中一趟,我有要務交他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