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丟盔棄甲

  第71章 丟盔棄甲

  蕭元度的目光不自覺落在眼前人身上。

  遠處看她時,低眉順眼、乖巧纖弱。

  離得近了,再看這張臉,嫵媚奪情、直擊人心。

  此刻杏面桃腮含羞帶怯的模樣,愈發惑人心神。

  縱然他深知姜女本性,也不得不承認,姜女確有一副好顏色。

  只可惜佛顏蛇心,空有其貌罷了。

  蕭元度哼了一聲,強壓下心底那股怪異之感。

  姜佛桑卻似是犯了難。

  蕭元度今日束的是個革帶,約莫一掌寬,她摸索了一圈,才找到開口在腰後。

  若要解開,要麼繞到他身後,要麼雙臂從他腰側探過去。

  姜佛桑選擇了後者。

  她突然傾身貼近,在外人看來,就像是美人投懷送抱。

  鼻尖嗅到一縷幽香,蕭元度呼吸一滯,身形微有些僵。

  擰眉垂目,看向埋首在他胸口兀自忙碌的人。

  她對自己的行徑似乎半點不覺不妥,肢體接觸間雖有羞澀,卻也泰然自若。

  原本因閒事而起的怒火已經不知所蹤,卻又憑空冒出一股更大的怒火,沒來由的。

  姜佛桑還「摟著」他,在他腰後摸索著。

  皓腕驀地被擒住。

  蕭元度將她雙手自身後扯開,並沒有立即鬆開,鐵掌攥得死緊。

  姜佛桑皺眉呼痛:「夫主,你弄疼我了。」

  蕭元度仿佛被燙到一般,又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甩開她的手,後退一步。

  匪夷所思的一眼之後,繞過她就朝外走。

  姜佛桑叫住他,聲音純然而疑惑:「夫主不是要就寢?」

  門已經打開,蕭元度停步回頭,眼底沉冷,唇角的弧度帶著明顯的譏諷。

  一言未發,拂袖而去。

  休屠才從侍從寢捨出來。

  五公子見天住在潘府,連帶著他也難得回來一趟,不敢多耽擱,只匆匆包了幾件換洗的衣物。

  關於公子為何搶親、搶了親又為何冷落新婦,他也不敢問,反正問了公子也不會說。

  今夜歸府,公子說取樣東西就走,休屠不好多勸,心下卻覺得公子今夜定然是走不了的。

  姜女貌美,大婚那日驚艷了整個棘原城,凡觀過禮的至今都在津津樂道。

  方才他和府中僕役也打聽過了,說這姜女還甚是好脾性,見誰都是一副笑盈盈柔情似水的模樣,再溫和不過,入府不久就得了府中多半人的喜歡。

  這樣一個人,休屠私心想著,公子只要與其多接觸,喜歡上也是情理之中。

  左右那樊女遍尋不著,公子還不如安心與姜女過呢。

  將到地方,就見公子挾著怒氣從院裡出來。

  「公——」剛開了個頭,一陣風就擦著他過去了,好像沒看到他這麼個大活人。

  休屠趕忙調頭追上:「公子,這麼晚了,不住下?」

  「住什麼住?地盤都讓人占了!」蕭元度像點著的爆竹,莫名火大。

  休屠一愣。又不是沙場打仗,夫妻倆還分什麼地盤?

  就算真分,公子會搶不過?

  等他回過神來,蕭元度已經走遠。怒意之下難掩狼狽,瞧著倒真像是丟盔棄甲的敗將。

  -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姜佛桑繃緊的肩背才鬆懈下來。

  她吁出一口氣,手心已然汗濕。

  餘悸未消,卻已輕笑出聲。

  蕭元度果真很討厭她啊……

  良媼曾言,只要她稍施手腕,沒有男人能逃得過她掌心——可見此言並不確切,她在蕭元度這就折了戟。

  折戟好,至少她賭贏了。

  別苑對峙時她就覺得蕭元度對自己惡意甚大,可兩人此前並無交集,姜佛桑實在想不出他惡從何來。

  雖因京陵殺人一事她先入為主,對此人印象也不太好。但暗夜相救,她還是有些感激在心的。

  然而接著便發生了搶婚……

  明明他才是那個惡人,可他的眼神、語氣,卻仿佛十惡不赦的那個是她。

  姜佛桑不明白,她也懶得去弄明白,全當此人有疾,疾還不輕。

  不管蕭元度是因為什麼理由要娶自己,總之他不喜歡自己——連青廬都缺席的人,足見厭惡有多深。

  姜佛桑抓住這一點,方才才敢那般應對。

  對付蕭元度這種人,絕不能硬來,否則吃虧的必然是她。

  一味服軟也不行,那樣只會讓他更加輕蔑,更要將自己貶進泥里。

  蕭元度既然口口聲聲說她作偽,那她就作偽給他看。

  他知道自己在作偽,她也知道他知道自己在作偽,推拉周旋之間,端看誰沉得住氣、誰又豁得出去。

  這一試不就把那條線給試出來了?

  猖狂跋扈如蕭元度,竟然避她如蛇蠍。姜佛桑捧腹笑出了聲。

  命運確有神奇之處。

  前世今生,兩任夫主,或許各有緣由,卻都不肯碰她。

  許晏喜歡男人,蕭元度又是因著什麼?

  因為什麼都不重要。

  反正兩人已經綁牢,她只需確認蕭元度對自己並無興趣就夠了。

  也是直到這一刻,壓在姜佛桑心底的那塊千斤巨石才算稍稍鬆動一些。

  蕭元度若能一直如此,她暫時亦可當此人不存在……

  良媼進來,見女君站在榻前發笑,嚇了一跳。

  「女君,你——」她欲言又止,「五公子他,他可曾……」

  姜佛桑斂笑,搖頭:「我無事。」

  良媼定了定神,這才注意到女君衣裙完好,並無不妥之處,隱隱又有些失望。

  五公子終於肯回來,雖說進院就大發雷霆,但只是些瑣事,還以為兩下說開了,小夫妻就能把房圓了。

  五公子驅趕從人時分明也收了怒氣,怎麼臨陣又走了呢?

  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擺在面前,竟也能忍住,該不是有毛病罷。

  良媼心裡直泛嘀咕,同時另有一層擔憂。

  「佟夫人才找女君說了那番話,可巧五公子今晚就回來了。偏你二人又起了爭執,五公子連夜離府,明日傳到佟夫人那,定然又是你的不是。」

  姜佛桑若有所思,待她話落便道:「替我請醫。」

  「女君哪裡不適?!」

  良媼本有些著急,見她神情似笑非笑地,頓時回味過來。

  「這麼晚了,真要如此?」

  姜佛桑嗯了一聲:「晚了才好。」

  蕭元度前腳回來,她後腳病倒,誰還能把錯怪到她頭上?

  古來誰弱誰有理,蕭元度又是惡行累累的「慣犯」,不需多說什麼,旁人自有分曉。

  良媼有些猶豫:「這樣對五公子,是不是,不甚好?」

  她是怕女君和五公子徹底鬧僵,再無轉圜。

  姜佛桑心道,她就是觀音轉世,在蕭元度眼裡也是夜叉修羅,又何必再裝賢良。

  再者說了,虱子多了不癢,蕭元度名聲已然那樣了,也不在乎更臭一些。

  「快去罷。記住,往重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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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