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別樣滋味

  第605章 別樣滋味

  姜佛桑被逼進小小的角落,錦幔和眼前高山的雙重遮擋,幾乎要看不見外面天光。

  耳邊是他近似蠻橫地宣言,繃緊的輪廓線條讓他看起來冷厲許多,深黯的雙眼透著隱隱的戾氣——這戾氣顯然不是對她,而是才剛離開那人。

  知他隱忍有多難,今日確是難為他了。

  遂軟語安撫道:「是你的、是你的。」

  從蕭元度踏進繚雲殿她就一直提著心,好在他沒在史殷奇面前將真實情緒流露。

  史殷奇跟睿智二字沾不上邊,卻也不是全然愚蠢,他自有他的精明在。

  雖然很多時候是自以為是的精明。然一旦惹他起疑,事情就棘手了。

  抬手,摸了摸他的側頰:「你也是我的。」

  蕭元度一頓,繃著的俊臉一點點軟化,唇角欲揚不揚的,笑意終是從眼睛裡跑了出來。

  「嗯。」握住她的腰,將人帶進懷裡,「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全是伱的。」

  說罷,親了親她鼻尖,而後微偏首……

  姜佛桑沒讓他得逞,將他推開些,拿眼打量他周身:「可有傷著?」

  「就憑那些人。」蕭元度哼聲,輕蔑溢於言表,「他們且傷不了我。」

  確有幾個難對付的,但也只是稍費些功夫,不足為患,至少沒那個神歡難對付。

  瞅她一眼,突然改口:「倒也有一處傷了。」

  姜佛桑頓時緊張起來:「傷在何處?我這就吩咐——」

  說著就要繞出錦幔讓人傳醫令來。

  蕭元度把人扯回,抓起她一隻手按在心口:「這裡。」

  高台上,親眼看著姜女坐於昏君身側,一口血憋在喉頭,幾要憋出內傷。

  史殷奇和旁人戲笑不斷,竟也不忘時不時湊近她耳邊說上幾句。

  每每那種時刻,無法遏制的殺意便從內心升騰而起。

  蕭元度真想不管不顧直奔龍亭而去,殺了那人!至不濟也要砍了他的手!

  那般兇險萬分的時刻,他竟還分神注意著龍亭那邊……

  姜佛桑沒奈何,給他揉了揉,「如何了?」

  蕭元度卻是得寸進尺:「親一下方能好。」

  姜佛桑被他氣笑,單指戳了戳他心口,提醒:「你傷在此處。」

  「這你別管。」擺明了耍無賴。

  從雲淙別業回來就再沒有親近的機會,甚想她。

  「外間雖有人把守,可……」

  「不做別的。」

  他一副窮追不捨之態,不達目的不罷休,姜佛桑只好依了他。

  一隻手攀住他的肩,另只手往後繞,勾住他後頸……

  蕭元度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低頭相就。

  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繾綣相依的兩人,別樣滋味……

  風穿殿而過,錦幔拂動。

  四周寂寂,只有靠近的兩顆心鼓譟不休。

  外頭金烏已升至正空,日光從雲縫裡照射下來,熾熱耀目,仿佛能把人融化。

  到底無法全然忘情,殘餘的理智讓姜佛桑及時喊停。

  他們不能在此處待太久,怕他再纏磨,趕緊進入正題。

  「對你下死手的那些你以牙還牙也是該的,到後來怎地全無差別……今日可要得罪不少人。」

  從比試一事確定下來姜佛桑就懸著心,特地讓人搜集了所有參與者的身家背景、武功招數、擅使兵器。

  其中可能造成威脅的、不宜得罪的,都有重點圈出,同時附有簡像。

  早兩日便讓良爍轉交給他,除了希望他有所準備、知己知彼,也是希望他有個準頭。

  畢竟今日過後他就算大成官場中人了,樹敵太多不是好事。

  蕭元度心裡不痛快,需要個泄憤處,下手自不會收著。

  不過,「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數。看著無差別,還是有差別的。」

  那些奔著取他命而來的,打死了事,反正比武場上生死各安天命。

  至於姜女交代的需要特別注意的那些,蕭元度也能猜到,應都是姜女這邊的亦或者姜女需要籠絡的。

  若真把人家子弟打死,豈非要結仇?因而他其實是留了手的。

  但在場幾乎全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甚於常人,過於敷衍反倒惹疑。

  再者,他清楚史殷奇這種人喜歡看得是什麼、能讓他興奮的又是什麼,所以一招一式皆是狠辣——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如此。

  隔行如隔山,姜佛桑不懂其中門道,聽他如此說才算徹底放下了心中大石。

  「蒲膺在東寧州倒行逆施、竭澤而漁,早已惹得民怨四起,百姓會欣喜於一位新州牧。不過若要快速站穩,你走馬上任之後頭一件事,為馭伏王築墳設祭——」

  「大越的馭伏王?」蕭元度在城中聽人議起過,擰了下眉頭,「墳被史殷奇刨了的那個?」

  「沒錯。」

  馭伏王為國戰死,本身就值得敬佩。

  他在東寧州百姓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偷偷立祠祭之者多不勝數。

  此舉可幫蕭元度得民心,只是這相似的經歷……姜佛桑怕他不好受。

  蕭元度觸到她眼中那抹憂色,眉心展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派人重修一下墓地,設置守墓人每年按時祭祀,這倒不難。那昏君能樂意?」

  「他那邊我來說服。」

  史殷奇做事常憑一時興起,現在指不定早忘記馭伏王是誰了。隨便找個為國祚長久也為他好的藉口,並不難讓他答應下來。

  「再有,蒲膺在東寧州雖不得人心,但他畢竟軍功起家,於軍中還是有一定積威在的,也有不少擁躉。州牧之位雖則順利拿下,然——」

  蕭元度明白,他這個憑空降下的州牧,必然難以服眾。

  哂笑一聲:「我自會讓他們心服口服。」

  姜佛桑頷首,另拿出一份名冊給他。

  其上,無論官署還是軍中,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需要拔去的釘子,列得一清二楚。

  蕭元度翻開,迅速掃視一遍。

  自己人其實不算多,但都是要緊職位。

  連官署留守的治中都是姜女的人,難怪……蒲膺護送王駕回宮想來一早就在算計之內。

  姜佛桑看他目光停留之處,搖了搖頭:「此人貪財愛色,輕易背主,不可倚為膀臂。身為治中不治民生,不過尸位素餐而已,等你站穩之後,尋個機會將其撤換掉便是。」

  蕭元度點頭:「你把人選給我。」

  言外之意,姜女讓他換誰他換誰。

  姜佛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來。

  兩人齊齊笑開。

  「好。」姜佛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