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一事相請

  第473章 一事相請

  州衙近來除了忙著處理廢除劫奪婚所帶來的餘波,其餘一切照常。

  正值蠶桑季,受長生教叛亂的影響,今年繚作的收絲量銳減,但也還是要收的。

  收好的絲陸續由各地集中送往棘原,巫雄那邊這回押絲的竟是程平。

  這事姜佛桑早幾日便知曉,蕭元度告訴他的。

  程平還帶了許多土產方物給他二人。

  照規矩是不當收的,但好在程平心裡有分寸,帶來的東西都不值甚麼錢,只是一片心意,蕭元度便就讓送來了別苑這邊。

  離開巫雄再有兩個月就滿一年了,想想還真有些懷念,看著熟悉的土物也甚是親切,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只可惜再不得回了。

  程平這次來不僅是為押絲——他現在是巫雄令,這種活遠用不著他。

  他來主要是受洪襄之「邀」。

  作為豳州蠶桑第一城,巫雄近幾年的變化雖談不上日新月異,卻也堪稱改頭換面。

  之前洪襄就從蕭元度那對蠶桑、培醫以及商貿諸事做了大致解,打算仿而行之並推行全州,後來被朝廷要求上計薄的事給耽擱了,年後又碰上廢除劫奪婚之事,至今才徹底騰出手來。

  程平作為新任巫雄令,接手之後,嚴格遵循前任制定下的一系列政令舉措,真正做到了「一切如常」,甚至更好。

  去年的首屆氈毯展銷會舉辦的就很成功,還開了軍市……這才多久?再給他幾年,相信他還會做出更耀眼的成績。

  洪襄將其叫至棘原,不單單是上官召見下官,也不單單只見了他一個,只不過其餘都是郡守級別的。

  這些人共聚一室,洪襄先是代表州衙對程平予以了嘉獎,而後便讓程平將巫雄「發家」之經驗授於諸郡——就像胡女進的那片示範園,程平此行主要便是垂範之用。

  程平也做足了準備。

  新桑、新蠶,毛布、氈毯,以及巫雄新近興起的桑葉茶,還有姜佛桑主編的那本《健康全書》,凡能帶來的,每一樣都帶了來以作展示,另請了經驗老道的修渠治堰的行家親作講述。

  言談之間無絲毫居功自矜之意——在他看來這些都是蕭元度和姜佛桑的功績,而他只是沿著夯好的地基走,僅此而已。

  聽蕭元度說洪襄對他的表現甚為滿意,屢屢在蕭琥面前提及。

  品性醇正,兼有實幹之才,又在蕭琥跟前留了名,程平之前程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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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君,程平請見。」

  州衙事畢,姜佛桑還以為程平已經返程,不想竟還未走。

  「請去前堂。」

  程平見了姜佛桑,拱手施禮:「夫人。」

  和離之事他自是知曉的,還是選擇如此稱呼。

  姜佛桑笑了笑,也未著意修正。請他就坐,細問起巫雄變化。

  程平一一道來。

  除了民生諸事,還提及了一些老朋友的近況

  「夫人可還記得你和上官在圍塔村救下的那個阿欣?」

  姜佛桑頷首,她當然記得。

  「阿欣已走出往昔陰霾,而今召集了一群鄉鄰編制毛布氈毯,多是和她有過相同經歷的,以及廢除劫奪婚後被放歸、生計無靠的女子。去歲的氈毯展銷會阿欣和父母也來了。她們的氈毯紋樣精巧,頗具特色,十分受歡迎,還特地請人取了名,就叫欣榮。」

  姜佛桑想起,他日前托人轉遞的土物中,就有一塊欣榮氈毯,的確別具巧思。

  「當日夫人與上官離開巫雄,她們住的遠,趕不及相送,一直引為憾事。我前不久往北部去,她們得知我要來棘原,都托我問候你和上官。還有珍娘,阿欣認了珍娘作義姊。珍娘也托我問候夫人,她說雨過天晴,很珍惜現在的生活,也很感激夫人。」

  姜佛桑欣慰又高興,連道了幾聲極好,而後問:「珍娘現居何處?也與阿欣一道勞作?」

  程平搖頭:「珍娘現跟著游醫苗飛,給他做醫助。」

  當日托苗飛和珍娘照看重傷的阿欣,不曾想兩人之後還有交集。

  姜佛桑心下一動,就問程平:「他們?」

  「苗飛明顯是有意的,珍娘卻……」程平笑著搖頭,「珍娘一門心思只在習醫上。」

  姜佛桑輕輕頷首。

  不管珍娘是陰影未消,還是真正看透了,對嫁娶之事再無指望,都很正常,想必苗飛也能理解。

  萬幸的是她能找到新的熱愛,有一樣讓她投入全副精力去做的事,這就足以支撐她走下去。

  再之後,程平又提及了小阿芬的進展以及胡女進的桑園,以及其他一些姜佛桑存有印象的人與事。

  充分證明了他是真的有用心地走訪各處,而不僅僅只是做個閣樓縣令。

  只是……

  姜佛桑朝程平投去一眼,發覺越往後他神色越不對勁,茶盞反覆端起又放下,有些坐立難安。

  笑著道了句:「席上莫非有針?」

  程平仿佛被人窺破了心事,瞬間面色如火。

  姜佛桑愈發納罕。

  她對程平算有幾分了解,極沉穩周到的一個人,何事能讓他這般侷促?

  「下官有一事相請。」

  「但說無妨。」

  程平躊躇良久,終於擠出兩個字,「申姬……」

  這兩個出口,後面就順暢得多:「下官有意迎聘申姬為妻——」

  程平與申姬……

  應當也只在巫雄時有過短暫交集,而且據姜佛桑所知,他二人並無出格之事,怎麼就牽扯到嫁娶了?

  程平見她默然不語,著急起身,一揖到底:「還請夫人成全!」

  「不必如此。」姜佛桑微抬手制止他。

  待他重新落座後才道:「申姬此前雖為我陪媵,我卻也不能隨意決定她歸屬,而今就更不能了。你若真是有意,應當親自去問她才是,能成全伱的也只有她。」

  「申、申姬,」程平面色又漲紅了些,「她是,是願意的。」

  姜佛桑一怔,笑了:「合著你二人早已通了消息,只是來告知我一聲?我還打算叫申姬來問問她的意見,看樣子是不必了。」

  程平舉袖擦了擦額汗,聞言忙就解釋:「夫人容稟,我二人並非有意私相授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