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揮刀斷琴

  第386章 揮刀斷琴

  那隻手遊蛇一般,到了襟口,繼續往上。

  待要去撫他的側臉,手腕卻被捉住。

  蕭元度低下頭,對上她隱帶媚色的雙眼,有片刻恍神。

  目光隨即移向別處,語氣莫辨:「我已有妻室,你不在意?」

  樊瓊枝滿含柔情地望著他:「妾身份卑微,蒙五公子不棄,但求一席之位,豈敢有爭寵之心?」

  話無可挑剔,姿態也足夠乖順。

  不介意他把心掰作幾瓣,也不強求他的全心全意……

  但是這樣的她,後來又怎會說出「娶我可以但只能有我一個」、「兩個和一百個沒有不同」那樣的話?

  就像今日這酒,前世的瓊枝想來不會、也不屑為之。今世的瓊枝非但知情,還親手奉上。

  蕭元度也說不上是何種感覺,失望?似乎也不算。

  證實了這一點也並沒有多少憤怒。

  只是疑惑,人的性情會隨著年齡與閱歷地增長而改變,難道行事與底線也會?

  樊瓊枝見他神色變幻,覺得似乎哪裡不對。

  怕遲則生變,也來不及多想,偎緊他的同時,心一橫,仰首朝著他稜角分明的薄唇吻去。

  溫香軟玉在懷,馨香襲面而來,天時地利占盡,毫釐之差,蕭元度卻偏首避了開。

  樊瓊枝撲了個空,喃喃,「五公子……」

  蕭元度捏著她的手腕將她從懷裡推開來,隨之起身。

  未發一言,只是繞案而出,走向一旁的蘭錡,從上取下佩刀。

  樊瓊枝錯愕地看著他踩著台階一步步下去,邊走邊拔刀,刀鞘被他隨手丟置一旁。

  那寒芒閃閃,雖不是向著自己,也禁不住有些膽顫。

  樊瓊枝不明他意欲何為,也不解他為何飲了酒卻無事,硬著頭皮又叫了聲五公子。

  蕭元度止步。

  仍舊背對著她,耷著眼皮,偏頭瞥向右側。

  那裡置著琴案,琴案上是樊瓊枝常撫的那把琴。

  蕭元度握著刀柄的手一點點收緊,內心的糾結掙扎讓他的面容有片刻扭曲。

  樊瓊枝顫巍巍站起,心想,五公子莫非是想聽琴?可這架勢也不像是……

  正猶豫要不要走下去為他撫上一曲,就見他一咬牙關,猛地揮刀劈了下去!

  轟然一聲巨響,琴與案斷成兩截。

  「啊!!」樊瓊枝捂耳尖叫,重又跌坐了回去。

  蕭元度看著被毀掉的琴,卻似放下了什麼包袱,

  手裡提著刀,回身看向樊瓊枝。

  樊瓊枝被他突然的暴戾嚇到,深怕他下一個要砍的是自己,捂著耳朵的手改為緊緊捂住嘴。

  蕭元度平靜對她道:「我從來不喜聽琴,以後也不會再聽。」

  樊瓊枝滿眼驚恐,渾身止不住地輕顫,已經無暇去體會他話中之意,只想逃,奈何雙腿發軟。

  樊瓊林正焦急等消息,聽到阿姊尖叫,緊忙跑了進來。

  室內的情形讓他為之一愣,心道莫非事情敗露了?

  「阿姊,這——」

  又看向持刀站著的蕭元度,下意識退後一步,「五公子,可,可是我阿姊惹了你不高興?」

  「來得正好,」蕭元度哼笑一聲,「是有人惹了我不高興。」

  樊瓊林眼珠咕嚕嚕轉著,擠出個笑來,「阿姊她也是太在乎五公子了,關心則亂,所為若有不當之處,必是一時糊塗所致,還望五公子見諒。」

  蕭元度瞥他一眼,直讓人毛骨悚然:「你怎知是你阿姊惹了我不高興?」

  方才屋室里只有他們倆,除了阿姊還能是誰?

  樊瓊林直覺不好,又叫了聲阿姊,語聲更加急切。

  接收到阿弟求救的眼神,三魂沒了氣魄的樊瓊枝強忍懼意起身。

  「五公子,可是妾做錯了什麼?」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將落未落,可憐極了,也像極了姜女。

  「你哪裡會做錯?」

  蕭元度看著她,目光有一瞬間的複雜,旋即便歸於平靜,再不起一絲波瀾。

  倒轉刀柄,忽地向樊瓊林擲去!

  在姐弟倆驚恐地注視下,刀身擦著樊瓊林的右耳嵌入了他側後方的雕花木門上,刀柄還在微微顫動。

  樊瓊林甚至都來不及叫喊一聲就軟倒在地。

  樊瓊枝大叫了一聲阿弟,飛撲過去將他攙起:「有沒有事?阿弟?」

  蕭元度重回長案後坐定,看向下方互相攙扶著的兩人,一字一頓道:「你、你們,做得極好。」

  樊瓊枝心神都在弟弟身上,對他突然的誇讚只覺疑惑。

  蕭元度也懶得再打啞謎,開門見山:「說罷,誰送你們來的?」

  這話不啻于晴天一聲霹靂!樊瓊枝震驚地張著嘴,整個人明顯慌亂了起來。

  生死攸關時刻,樊瓊林反而從瀕死的威嚇中率先回過了神。

  他強自鎮定下來,給姐姐使了個眼色。

  樊瓊枝勉強定了定神:「不,不是五公子將妾從何家——」

  「那我不妨再把話說明白些,」蕭元度大馬金刀坐著,雙手撐著案沿,「在入何府以前,誰將你們送來的棘原?誰指使你們接近的我?」

  這下再無僥倖。

  姐弟倆對視一眼,面色齊齊一白。

  可是不能承認,承認了焉有命活?

  「五公子說的話,妾聽不懂……」

  蕭元度點點頭,沒有逼她,而是另問了一句不相干的,「知道我這陣子為何不往此處來?」

  樊瓊枝咬了咬唇,「妾,不知。」

  「因為你太過像她。」

  樊瓊枝垂頭,「能與五少夫人有幾分相像,是上天賜予妾的福氣。」

  「究竟是天賜的福氣,還是刻意而為之?」

  樊瓊枝心驚聲顫,慌亂支吾:「妾、妾……」

  蕭元度抬手阻斷她語無倫次的辯解。

  「曾有人問過我,究竟是你像她,還是她像你。我當時不懂其中分別,但我現在可以回答——」

  與姜女在一起,不管處於何種情緒中,失望亦或憤怒,理智的亦或不理智的,他從不會往樊瓊枝身上想,他的心神只為姜女牽動。

  但是面對樊瓊枝,他卻難以控制,頻頻跑神,總是想起姜女。

  「你確有幾分像她,尤其這雙眼睛。還有你的言行舉止、妝扮衣飾,哭、笑,就連一些小喜惡也像。」

  然所謂過猶不及,巧合太多,就不能稱之為巧合了。

  蕭元度抬眼,目光投向她,「經年累月,刻意仿效一個人,豈能不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