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苦中有甜

  第129章 苦中有甜

  終於得了清靜,姜佛桑閉上眼,一臉疲色。

  聞到藥味,更添煩惱。

  命人撤了隱枕,躺下便拉過衾被蒙頭蓋臉,任良媼如何勸說也不出來。

  「女君這是怎麼了?」她少有這般使氣的時候,從來都是乖乖喝下,最不需要人操心。

  想是怕苦,良媼便軟下聲,像兒時哄她喝藥那般,「今日裡頭添了甘草,不苦的,你試試?」

  姜佛桑非是怕苦,她是有些厭了。

  重生以來,身體好好壞壞,就沒有真正利索過幾日。如此反覆,很難不讓人感到灰心厭煩。

  這樣下去還折騰什麼?或許她這一世是病死的也未知……

  良媼未聽清:「女君說甚?」

  姜佛桑嘆息一聲,重新坐起。

  脾氣發過了也就過了,藥還是得喝。

  不等良媼拿勺來喂,她端過藥碗,閉氣仰脖,又是一氣兒灌完。

  將藥碗擱回漆盤,眉眼口鼻皺作一團。

  誰說不苦?苦中多了一味甘,到底還是苦的。

  然而有時你又不得不承認,撐著人往下走的可能就是這無盡的苦裡零星的一點甜。

  就好比生活,也不儘是煩心事,偶爾也有好消息。

  這不,才隔幾日良爍就譴人送話來,說是第一台花樓機終於造出來了。

  姜佛桑如何還能坐得住?她休養了這幾天,自覺好些了,就要去大豐園看看。

  良媼卻不肯放人:「出去再吹了風,回來又得倒下,離過年還有幾日?女君難道就在病榻上過了。」

  姜佛桑知道她是憂心自己的身體,她自己何嘗不想徹底好轉?

  但花樓機啊,她心心念念之所在,不親去看一眼實在睡不安枕。

  隔日鍾媄來了扶風院,說起她府上有位最擅治風寒的醫官,幾乎藥到病除。只是腿腳不便,不出外診。

  良媼思來想去,終究不想女君抱病過年,也怕惹得主公和佟夫人不喜。遂同意過府診治。

  她原是要親自跟著的,姜佛桑抱著她胳膊撒了通嬌,直說看診回來就想吃到她親手做的髓餅。

  良媼無奈,少不得依了她,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一再叮囑菖蒲好生照看,這才放行。

  馬車出了蕭府,直接駛往北郊。

  鍾媄上車後便哀嘆連連:「良媼若知實情,下回定不准我登門了。」

  姜佛桑也不想拿假話哄騙良媼,只等看完花樓機回去再坦白。

  玩笑道:「若不許你登門,你翻牆便是。」

  「那我豈不成了登徒子之流?」鍾媄嘀咕罷,端詳起她。

  今日出門明明未施脂粉,雙頰卻紅撲撲的,想來也無甚大礙了,又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你可要爭氣些,快好了罷。」頓了頓,又問,「你們南地的貴女是不是都如此?成日病懨懨,風吹就倒。」

  兩人如今熟了,這些話隨口就來,沒有惡意,當然也算不上冒犯。

  姜佛桑輕咳了兩聲,道:「是我自己不爭氣,你倒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鍾媄搖頭:「我問過良媼,她只說你自小體弱。依我看,若無重症宿疾,那定是少外出少走動的緣故。成日關在宅子裡,天長日久,再好的身體也要敗壞了。等來年開春,我帶你去草場跑馬——」

  菖蒲聽著前面還覺得鍾女郎有心,聽到跑馬,立即攔住了她:「二娘子,女君怎能騎馬?」

  鍾媄就道:「我能騎,她為何不能騎?」

  有馬車有僕役,何用女君親自騎馬?一則不雅,二則女君的身板哪經得住那樣折騰。

  再者,「女君從未騎過馬,她也不會騎。」

  「不會那就學,多簡單的事。」

  姜佛桑攔下菖蒲:「她說得對,不會就學。」

  又對鍾媄道:「那我就提前拜個師,你可要把這事放在心上才好。」

  鍾媄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不過菖蒲說得也不無道理,似你這弱不禁風的小模樣,從前又未接觸過的,急不來,得先把底子打打好,譬如爬爬山、走走路。」

  這話菖蒲勉強贊成,哪能上來就跑馬呢?-

  別苑那邊的人全遷到了大豐園,也包括春融以及她買回來的那個燕來。

  春融本是不願意的,但英師父都搬了來,為了便於教習,她自然也要跟來。

  又一想,良爍和辛辛苦苦尋來的陳縑娘都在大豐園中,足見女君對大豐園的重視。況且女君說過,將來要把大豐園交予她護衛的,那她應該提早擔起重任。

  知道女君今日要來,春融和良爍、馮顥早早就在山門前候著了。

  才見著馬車的影子,她就叫了一聲,順著青石徑一路跑著迎了上去。

  「女君!」

  姜佛桑聽到她洪亮雀躍的聲音,掀開車簾,笑著喚了聲春融,招手讓她上來。

  春融都沒等馭者停下,靈巧一躍就跳了上去,看得鍾媄直豎大拇指。

  郊外的風遠比城中大,馬車直駛到主園入口處才停。

  鍾媄沒想到這麼大的莊園竟是五表嫂的,自入園嘴就張得合不攏。

  心知表嫂此來必有正事要與那幾位管事商議,自己不好在場,便指了個從人帶自己四下遊覽一番。

  內室炭盆燒得正旺,姜佛桑烘了烘手。

  她前不久才來過一趟,並沒有多少細情要問,良爍約略交代了一下便直奔主題,要讓人把花樓機抬來給她看。

  姜佛桑搖了搖頭:「還是我自己去吧。」

  一行人簇擁著她又去了繚作所在的園子。

  由於繚作才只建設一半,花樓機現放在匠人的寢舍。

  陳縑娘也在。姜佛桑還未來得及細觀花樓機,目光先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縑娘,高興地笑著,是實實在在的笑,本已渾濁的雙目重新有了光亮。因著這點光亮,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姜佛桑覺得,直到此時此刻,陳縑娘才真正「活」了過來。

  「女君。」陳縑娘轉過頭,和其他人一樣喚她。而後指著花樓機,激動地說不出話。

  莊園內的織娘現在普遍用的是互動式雙綜機,比踏板織機改良了許多,卻並不讓她如何驚艷。

  倒是束綜提花機給了她很大的驚喜,比陳家的多綜多躡機精進太多,提花也更為完善,她近來一直用的也是這個。

  至於花樓機,雖然姜佛桑提過,但並不篤定。她也以為沒個三年五載造不出來,甚或這輩子都未必能造出來。

  沒成想,終是讓她見到了。

  「你不曾騙我。」

  姜佛桑對上她泛紅的眼眶,笑:「我自不會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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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