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他娘找他

  第109章 他娘找他

  休屠看了眼黑影重重的前方,又回頭看向身後長長的車隊。

  憂心上臉:「公子,聽說九牢山一帶山匪橫行……」

  說山匪已不確切。

  縱橫於九牢山的這群匪徒,出了名的兇殘,人人談之色變。

  他們還常在瀚水之上攔截過路商船,任你是什麼背景,一律劫之,沒得商量。

  許氏駐紮在此的軍隊每年都要清剿數回,至今依然橫行猖獗,可見其並非一般匪類,而是集山匪與江匪於一體。

  公子非要來平州,還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到了平州反不急了,在邸舍悶頭一連睡了幾日。

  今日不知怎地突發異想,僱人充作商隊,竟是要往九牢山來。

  在休屠看來,這和孤身闖虎穴沒什麼兩樣。

  「山匪。」蕭元度意態閒散,半真半假道,「找的就是他們。」

  休屠張著嘴:「……」莫非公子過瀚水,就為了幫許氏剿匪???

  九牢山所在山脈就在瀚水之傍,群山列陣而行,山峰高低錯落,一座接一座綿延開去。

  九牢山則坐落於山脈的中段。另有河流穿山而過,將之剖成兩半,形成「犬牙交錯」之勢。

  惡形惡地、慣出盜賊,古來如此。

  漸漸近了,靜夜中,水流聲愈發湍急。

  火把舉起,遠遠望去,但見重岩疊嶂、山形險峻,那些參天的林木在白天尚且隱天蔽日,夜晚更是憑添森恐。

  再往前就要進入峽谷。

  兩側崖壁夾峙,聳拔入雲,行走其間,仰頭而視,會發現天空只餘一線,最是適宜設伏之所。

  休屠正要開口提醒,蕭元度豎起一掌,令隊伍原地休整。

  從馬上下來,他屈起一腿坐在旁邊的亂石上,接過休屠遞來的糗糧胡亂吃了幾口,又解下酒囊仰頭灌了些酒水,這便算是對付了。

  休屠食不下咽。

  這地方有些邪門,讓人很有風聲鶴唳之感。

  他瞅了瞅旁邊精神奕奕的公子,問:「公子來過這裡?」

  不然怎麼對地形如此熟悉?

  蕭元度當然熟悉。

  被逐出蕭家之後,備受打擊之下,他一度一蹶不振,過得落魄不堪,孤魂野鬼也似到處遊蕩了數年,其後來到了九牢山。

  這裡險些成為他的葬身之所,卻也是他重新開始的地方,他又怎會不熟悉。

  蕭元度沒有說話,閉眼小憩。

  沒得到回應的休屠也不敢問第二遍,命隊伍熄滅火把。

  夜愈發的靜。

  一聲鷓鴣啼叫刺破夜空,蕭元度驀然睜開雙目。

  「來了。」

  山匪來了。

  休屠忙叫醒眾人,命他們持武器戒備。他自己則握緊手中鋼刀,擋在公子身側。

  蕭元度卻是不慌不忙,站起身,往前走了數步,揚聲道:「諸位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話音才落,只聽忽忽風響。

  無數黑影奔襲而來,眨眼到了近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押送貨物的這些人可不是蕭府那些訓練有素的府兵,武力上絲毫指望不上,膽氣更是不夠看。

  他們拿錢來此,早做了送命準備,可面對凶神惡煞的九牢山惡匪,還是嚇得腿顫身抖,手中刀劍紛紛落地。

  匪眾見狀,哈哈大笑,是毫不留情地嘲笑。

  虧他們見著人多,還做了兩手防備,沒想到是群軟腳的蝦蟹,今日這買賣做的實在鬆快!

  為首的匪徒看向場中唯二鎮定的兩人:「你們倆是自裁呢,還是我送爾等一程?」

  休屠啐了一聲,橫刀在前,愈發繃緊了神經。即便是他死,也不能讓公子出事。

  蕭元度撥開他,對那匪徒道:「讓你們頭目出來說話。」

  為首的匪徒先是一愣,隨即重重一哼:「你還不配!」

  蕭元度抱臂,好整以暇:「配不配的,得由申屠競來說。胡老五,你還不夠格。」

  這下莫說是被他稱作胡老五的人,其他匪徒也呆了。

  胡老五驚駭道:「你怎知我……咳,你說誰是胡老五?!」

  蕭元度不想與他廢話:「叫申屠競出來,就說他娘找他。」

  「胡說!」胡老五旁邊的嘍囉怒斥,「我們老大的老娘早八百年就歸西——哎呦!」

  話還沒說完,就挨了胡老五一記鐵掌,頭險些被拍掉。

  胡老五那叫一個氣:「沒腦子就少說話,你把老大賣了知不知道!」

  「……」蕭元度搖了搖頭。

  這個胡老五,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不長進。

  想來自己這隻羊偽裝的還是太瘦了,不值當大動干戈,所以才派了他來。

  不過今日特殊。

  每年今日,無論羊瘦羊肥,申屠競都會自己出手。所以蕭元度篤定,申屠競一定就在現場。

  等胡老五反應過來老大已經被自己賣了第二遍,眼神開始發虛。

  在對方氣定神閒地襯托下,終於繃不住了。

  剛挨過打的那個嘍囉接了示意,委委屈屈,飛速離去。

  未久,一個高碩如塔山般的男子闊步而來。

  滿臉虬髯,粗眉怒目,一手握著一個金剛錘,錘頭比人首還大。

  不是申屠競又是誰?

  還未交手,休屠就暗道不好。此人絕非等閒,功力恐不輸公子。

  申屠競到了近前,火把陸續燃起。

  他看向蕭元度,發現並不認識此人:「是你說我阿母找我?」

  蕭元度沒說話。

  胡老五指著他:「就是他說的!」

  申屠競握著金剛錘的雙手緊了又緊,殺氣迸現:「我阿母已經死了,就沒人告訴你?」

  胡老五得意一笑。

  本來還可留他一具全屍,敢拿老大的母親作筏子,這下非被捶成肉泥不可。

  蕭元度老神在在,壓根沒拿這威脅當回事:「你小名阿牛,左腳心三顆毛痣,人生中喜歡的第一個姑娘是村裡的小芳,小芳後來為了一頭真牛嫁給了別人,你傷心欲絕,打算落髮出——」

  「停停停!」申屠競趕忙打斷。

  多虧一把大鬍子遮醜,即便如此,他也算是顏面掃地了。

  胡老五和一眾匪徒已經聽得一愣一愣。老大的人生還真是……跌宕起伏啊!

  「這下你信了?」蕭元度沖申屠競抬了抬下巴。

  申屠競不信不行啊!許多事,他從來沒跟人說起過。

  「可……」可他娘確實死了。

  「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申屠競瓮聲質問。

  蕭元度勾起唇角,泰然自若道:「你娘託夢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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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佛桑這邊還是毫無進展。

  又過兩日,五里外的大圍村逢集。

  縑娘仍抱著她那匹布出了門。

  姜佛桑有別的事讓馮顥去做,她和春融兩個跟在縑娘後面一塊去了集市。

  馮顥本來有些不放心,姜佛桑說春融也會些拳腳,力氣又大,不會有事。

  沒想到這次還真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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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