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進程。
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漢軍到達大同府之後，就在各地經營，仿佛一顆大樹的根系，十分迅速的紮根在了土壤之中。
取代了斯拉夫人在大同府經營了多年的統治地位。
沒辦法。
到底都是漢人。
驅逐韃虜，恢復大同。
到底是金髮碧眼的斯拉夫人親切呢？還是操著雖然不同口音，但同宗同源的漢人親切呢？
吳年的三十萬大軍，把大同府圍的結結實實。
長達一年。
是的。
一年。
戰爭在建武三十一年秋冬開始。
漢軍圍困到了建武三十二年秋冬。
漢軍三十萬大軍吃喝拉撒，還有三漢地區的大軍，還要策應漢軍主力，防備草原上的斯拉夫人。
加上運糧的民夫。
出了雁門關是沒有鐵路的，出了三漢深入草原也是沒有鐵路的。
需要大量的民夫、騾馬去押運糧草。
加上軍隊，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人。
這數量龐大的人員，每天的吃喝拉撒，消耗的物資簡直是驚人。但是漢朝楞是一口氣下來了。
而且還很穩，臉不紅氣不喘。
似乎還可以圍困三年。
斯拉夫人在大同府經營多年，戰爭物資準備的十分充足。但糧食不是石頭，是會爛掉的。
久了會爛掉，儲存的不好會爛掉。
還有被老鼠、蟲子吃了的。
漢軍現在這麼穩，局勢沒有任何變化。
大同府城中的斯拉夫戰兵，都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更何況是大量的漢人？漢人僕從軍？
現在漢人僕從軍，已經成了一個大包袱。
不僅沒有用，還受到深深的懷疑。斯拉夫人還得消耗精力，監視漢人僕從軍。
總之。
吳年已經贏了。
在大同府贏了。
這是國力。
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壓上去就行了。
就像當年秦國清掃六國，太強，太強了。
大同城，城內。
已經完全戒嚴了，看不到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的漢人百姓，連生病，生產都不能走在街上。
只有斯拉夫人戰兵。
還有少數漢人僕從軍。
以及漢奸，還能在城中活動。
但是除了斯拉夫人外，其他人活動也受到了限制。
比如維克多。
維克多的花園別墅中，臥房內。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臉。嘴巴附近滿了胡茬子，眼睛通紅，眼眶凹陷，臉色十分難看。
他的別墅也有準備，地窖里的糧食都還沒有吃完。
甚至還有酒。
但他已經一個月沒有出門了。
人是需要社交的，這樣會被憋死。更何況，自從他與老師托馬斯的畫室談話後，已經過去了一年了。
他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既沒有人在城中作亂，也沒有托馬斯的死訊。
托馬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當然，他也沒有故意去打探托馬斯的消息。
長期憋在別墅中，加上這件事情，讓他倍感煎熬。
「這就是戰爭啊。動不動就要圍城一年，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維克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精神一點，但是效果不大，鏡子中的他，充滿了焦慮，不安，頹廢。
作為皇城司的探子，他其實有點不夠格，並不專業。
所以托馬斯沒有讓他參與大事之中。
「不過皇帝也真是厲害。幾十萬大軍圍城一年，沒有出一點亂子。四平八穩。不愧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天子。」
「穩。」
「斯拉夫人也只是怕這樣的老天子。如果老天子有個萬一，太子上位，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維克多心中又充滿了亢奮，對於那素昧平生的大漢皇帝，充滿了狂熱的敬仰，與好感。
這老天子就是活著的傳奇。
他的人生就是一本史詩。
太棒了。
執政官官邸。
現在掌握大同城實權的，並不是執政官。而是將軍。
埃里克。
這位將軍也到達極限了。
哪怕是以斯拉夫人的堅韌，也實在撐不住。
書房內。埃里克將軍坐在椅子上，眼中布滿了血絲，臉色發黑。
原本他是個很強壯的人，現在只剩下了一百五十斤左右。
黑雲壓城城欲摧。
看不到任何希望，沒有任何救援。
等待死亡降臨。
而且，他現在看誰都像是奸細，哪些漢人僕從軍，還有漢人百姓。
大同城內的漢人太多了。
「快結束這該死的一切吧。讓我去作戰，讓我戰死沙場，也要勝過坐在這辦公室里，等待死亡。」
埃里克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但是他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在獨處的時候，才能表現出來。在外人面前，他需要保持鎮定與威嚴。
真的是非常的辛苦。
「噠噠噠。」
當腳步聲響起後，埃里克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改變自己的表情。
鎮定下來。
「將軍閣下。城東發現十幾個漢人密謀，打算在城中作亂。」一名侍從官從外走了進來，沉聲說道。
「全部絞死。」
「連嬰孩都不要放過，全家絞死。」
埃里克面露凶光，斬釘截鐵道。
恐怖與殺戮是不能長久的。但是沒辦法，漢人的數量太多了，不殺一儆百，大同城早出亂子了。
「是。」
侍從官彎腰行禮，轉身離開了。
於是，又有上百個漢人，因為「謀反」被殺。斯拉夫還發動官員，挨家挨戶的告訴所有漢人百姓。
謀反者的下場。
恐怖與殺戮，充斥著整座城池。
滅亡的前一夜。
黑暗與邪惡越發猖獗。
埃里克在處理了這件事情之後，又強打起精神處理其他事情，真是倍感煎熬。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
他連澡也不洗，讓人拿來一杯烈酒，咕嚕咕嚕的喝完之後，帶著微醺進入了臥房，開始呼呼大睡。
終於，黎明來了。
「殺！！！！！！！！！！！」
埃里克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睡吧。忽然，他聽到了一陣喊殺聲，是漢人的聲音。
充滿了憤怒，以及亢奮。
「殺光斯拉夫人，迎接皇帝入城。」
「大漢天子萬歲。」
「兄弟們，終結斯拉夫人的統治吧。」
「打下河套，打下大同。把斯拉夫人趕去荒漠，趕去滴水成冰的地方。」
「驅逐韃虜！！！！！！」
漢人終於反了。
曙光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