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蚌埠

  淮安城。

  兵舍外,布告欄前。

  聚集著大量的戰兵。

  他們聽著一名軍官,讀著布告欄上的內容。

  然後先是竊竊私語,後是大聲喧譁。

  「怎麼又削減口糧。上一次削減到九成,現在削減到七成。我們不吃飽飯,怎麼有力氣打仗?」

  「還有餉銀。我們在這裡為國家拼殺。拿這點俸祿,也就勉強餬口。還要削減我們。簡直是不把我們當人啊。」

  戰兵們神色不善,群情激憤。

  其實章武皇帝做的已經很好了,以前道君皇帝在的時候,邊軍不僅糧餉不足,還要被層層剋扣。

  而且很多人吃空餉。 .🅆.

  現在章武皇帝只是從十成減到九成,再減到七成而已。

  加上將軍的能力。

  戰兵的訓練情況。

  武器裝備的情況。

  而且還是滿員滿編。

  這軍隊要是放在當年遼東,蒙元人別說攻克遼東了,恐怕要陷入泥潭。

  但俗話說得好。

  由簡入繁易,由繁入簡難。

  戰兵們待遇好,士氣旺,訓練足,裝備好。

  一旦削減他們的待遇,心裡就不平衡了。

  這是人性。

  沒辦法。

  將軍府,大堂內。

  李廷元坐在主位上,褚武成坐在右邊第一位。

  二人一起聽著軍官來報,都是眉頭深鎖。

  李廷元聽完後,揮了揮手讓軍官下去了。轉頭對褚武成說道:「褚將軍。軍心不穩,就算城池再堅固高大,也擋不住漢軍。」

  「傳令諸將。把除了有站崗、巡邏任務的戰兵,都往校場集結。我要說話。」

  「是。」褚武成抱拳應是,起身離開了。

  不久後,李廷元身披重甲,在親兵的簇擁下,走出將軍府,翻身上馬,來到了校場。

  大軍在將軍、軍官的率領下,排列整齊,面朝高台。

  李廷元登上高台,面向眾將士,大聲說道:「健兒們。我知道你們現在很憤怒。」

  「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朝廷確實是減少了你們的糧餉。」

  「但有一點。」

  「從此之後。自我開始,將軍、軍官,都與你們吃同樣的食物。相同的份量。」

  「俸祿也減低到七成。」

  「我保證。在戰爭結束之後,朝廷財政好轉。我一定上奏摺給朝廷,據理力爭。補發你們的俸祿。」

  「健兒們。請相信我,請相信朝廷,請相信天子。」

  他的聲音十分洪亮,校場內清晰可聞。

  而李廷元自從做了這個淮安將軍之後,不松不緊,該嚴厲嚴厲,該寬厚寬厚。

  把這軍權牢牢抓在手中,深得戰兵歡心。

  他這麼低聲下氣,而且用信譽擔保。

  更何況,戰兵們也知道,現在朝廷的情況不太好。

  他們面面相覷了許久,心中的憤怒平息了下來。

  「願相信將軍。」最後不知道誰先開口,眾戰兵齊齊彎腰抱拳,大聲說道。

  「呼。」一臉凝重的李廷元呼出了一口長氣,懸著的心,稍稍落下。然後,他讓將軍領兵回去了各自的駐地,自己也帶著親兵,回到了將軍府。

  大堂內。

  李廷元、褚武成前後進來坐下。李廷元嘆氣道:「形勢已經非常嚴峻。我這裡還可以保證士氣。」

  「

  但其他地方呢?我恐怕吳年就要動手了。」

  「哎。」褚武成也嘆了一口氣。

  吳年可真是陰險。

  漢廷的國力,也真是強大。

  現在淮安這個地方,有李廷元坐鎮,軍心不動。漢軍哪怕幾十萬大軍來攻,也只會損失慘重。

  但其他地方呢?

  按照吳年這個猥瑣的樣子,他恐怕要從別的地方突破啊。

  江淮防線可是綿延數百里,有三條進攻路線的。

  .

  望楚。

  漢軍大營,戒備森嚴的中軍大帳內。

  吳年坐在御座上,左右是太監,下方是隨駕的近臣。

  吳年先低頭看了看摺子,抬頭笑著對北條氏政道:「李廷元乾的很不錯啊。」

  「但他只有一個人,也只守得住淮安。」北條氏政笑著說道。

  「是啊。他只有一個人。」吳年笑容更盛,再一次低頭去看摺子。

  進攻江淮有三條線。

  淮安、蚌埠、壽縣。

  三座重城,又有大量水軍。

  淮安將軍李廷元乾的不錯。

  但蚌埠、壽縣的守將,卻是差了點意思。

  尤其是蚌埠方面,不說是軍心浮動,至少也是士氣大損。

  蚌埠。

  吳年讓太監取來地圖,在御案上鋪展開來,目光落在了蚌埠城上。

  這座重城位於淮河南岸。

  守將叫王思遠,有精兵二萬人。

  城池的附近,有一座水軍營寨。有水軍二萬人,大將叫錢明忠。

  之後是重城滁州,精兵萬人,守將高遠山。

  重城六合,精兵萬人,守將陸光

  ,精兵萬人

  看著這條進攻路線,吳年的目光漸漸銳利,心中有了決斷。但很快,他便收起了銳利,恢復了平和,笑著說道:「再等等,再等等。」

  「冬十一月出兵。」

  「是。」北條氏政與隨駕近臣,齊齊面朝吳年躬身行禮。

  冬十一月。

  望楚。

  大雪紛飛,寒風刺骨。站崗、巡邏的戰兵,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卻還是覺得寒冷。

  該死的濕冷。

  雖然漢軍已經屯紮在這裡一年,但是戰兵們對南方的水土,還是不服。

  在這寒冷的天氣下,酒是必不可缺的。

  漢軍國力強大,朝廷組織釀酒。

  大量的烈酒,從北方運來。

  漢軍戰兵,每人每天都有一份酒。

  多少不定。

  而南方的楚軍,連吃飽飯都是個問題。

  因為酒是糧食釀造出來的。

  中軍大帳內。

  吳年身穿龍袍,披著大氅,坐在御座上。皇孫吳烈站在他的身旁。

  他跟著吳年南征,已經數年。

  高了也壯了。

  下方除了隨駕近臣之外,聚集了所有南征的萬戶大將。

  吳年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諸將,然後沉聲說道:「戰機已經出現,明天開始裝運糧草、物資。」

  「明天晚上,收掉帳篷拔營。急行軍到蚌埠。」

  「後天渡河。」

  「伐楚。」

  「是。」眾文武神色振奮,彎腰抱拳,大聲應是。

  隨即,吳年與眾將制訂計劃,安排行軍次序。

  完畢之後,吳年帶著皇孫走出帳篷,望向江南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