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王霸先難霸氣

  汴梁。

  自王霸先入主這座城池之後,城中戰兵越來越多,物資堆積如山,但百姓越來越少。

  許多百姓或逃亡泰山一帶,或是乾脆南下江淮避難。

  上午。

  汴梁城外,一處平地上。

  大批的親兵散在四周,嚴加戒備。空地上立著許多的稻草人。

  王霸先赤膊身軀,顯露出壯如猛虎的身軀,手持一桿丈八馬槊,跨坐遼東健馬,策馬飛馳進入稻草人陣中。

  槊出如龍,吼聲如雷,或刺或砍,將這稻草人殺的七零八落。

  王霸先調轉馬頭,策馬來到了主簿薛和面前,大笑著翻身下馬,把馬槊交給親兵,說道「先生。我這槊如何?」

  「萬人敵。」薛和彎腰行禮道。

  並非恭維。

  朝廷當年設置四大總兵,以勇武來說。王霸先為第一。

  王霸先還在吳年占據河北之後,領兵渡河,耀武揚威一番後,回到了汴梁。

  是楚將之中,唯一主動出擊的大將。

  勇猛無比。

  聽說當時吳年勃然大怒,下令索拿王霸先,定賞金千金,封侯。

  「哈哈哈。」王霸先哈哈大笑,眉宇間神采飛揚。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來到了一旁。

  親兵置辦了酒菜,以羊肉為主,雞鴨魚肉為輔,少許蔬菜。

  二人在桌前坐下。王霸先拿起酒罈,為自己與薛和滿上,舉起酒碗碰了一下。

  王霸先仰頭大口乾了,伸手撕下一塊羊肉,大口咀嚼吞下。

  吃飽喝足之後,王霸先揮手讓親兵退下。抬頭對薛和說道「先生。我有一些話,不吐不快。」

  「想與你說。」

  「但離開了這裡,我不會承認我說過這些話。你全當放屁了。」

  「大人請說。」薛和有些驚訝,然後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拱手一禮道。

  「我心裡頭沒底啊。」王霸先輕嘆了一聲,搖頭說道「我這一桿槊。麾下數萬精兵。」

  「哪怕兵力略少,我也敢在平地上與漢軍廝殺。」

  「但我只是個將軍。在局部戰場,不怕漢軍。但是全局呢?」

  「漢庭。呵呵。」

  王霸先苦笑了一聲,抱起了一旁的酒罈倒酒,又咕嚕咕嚕的幹了一碗。

  形勢與當年又不一樣了。

  當年楚國設置四大總兵,與漢爭鋒。雙方的差距不大。他意氣風發,率兵渡過黃河。

  凱旋。

  大大漲了威風。

  如今關中、巴蜀、南陽相繼丟了。

  陸景被殺。

  漢軍強的離譜,還有火車。

  連他都感覺到窒息。他沒敢在人前表現出來,日常舉止,仍舊霸氣側漏,仿佛漢軍只是紙糊。

  但晚上輾轉反側,憂心忡忡。

  如今憋不住了,才對心腹薛和吐露心聲。

  薛和聞言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王霸先。平日裡霸氣非常的總兵大人,內心竟然是這樣的嗎?

  「哎。」王霸先長嘆了一聲,抱起酒罈子,給薛和倒滿酒。舉起酒碗示意。

  薛和卻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滿臉苦澀的端起酒碗,與王霸先一起幹了。

  酒很烈,入肚之後,猶如火燒。

  薛和雙目溫潤,臉似火燒,內心動搖。

  連大將王霸先都是這個樣子。那洛陽軍、濟南軍的總兵,

  恐怕也是這個樣子。

  更別說下邊的將軍、軍官了。

  楚國還有半壁江山,兵強馬壯披甲數十萬人。

  在漢庭面前,竟似烏合之眾嗎?

  楚軍當然不是烏合之眾。

  王霸先說得出做得到,只與薛和吐露心聲。吃了飯後,他就不認帳了。

  眉宇間神采飛揚,笑容滿面,呼喝之間,中氣十足,霸氣側漏。言行舉止,似漢軍只是紙糊。

  他一槊便能殺了個乾乾淨淨。

  汴梁軍的士氣極高。他說就算兵力略少,也不怕與漢軍野戰,並非吹牛皮,而是真有這個自信。

  濟南城。

  相比於洛陽、汴梁,這座城池要不起眼許多。但它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扼守黃河。

  濟南軍的李擒虎奉命在這裡組建濟南軍,修葺城牆,訓練戰兵,日夜不停。

  如今的濟南城,已經是一座軍事要塞。

  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防禦力。

  不過。漢庭的進攻一直在西方。李擒虎的名聲不顯,在四大總兵之中,看起來很不起眼。

  但實際上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上午。

  濟南城,總兵衙門,大堂內。

  李擒虎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虎目望著前方長子李廷元。

  李家是楚國勛貴。

  李擒虎祖上受封昌邑侯,世襲罔替,子孫富貴。李擒虎並非嫡系,而是旁系。

  原本他官位不高,被熊無我提拔,官拜濟南總兵。

  「廷元。戰在大漢天子,而不在皇楚。現在吳年調遣糧草,不加掩飾。這一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實說。」

  「為父心裡頭沒底。」

  「而

  我家世為楚臣,為父又深受皇恩。不可忘恩負義。如果事不可為。你就離開濟南城吧。」

  李擒虎望著長子酷似自己的臉,苦澀道。

  將軍難免陣上亡。

  這一戰。

  他心裡沒底,願意捨生取義。

  但他不想兒子,也跟著自己一起死。

  誰沒個舐犢之情?

  「父親。大戰在即。你為什麼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精兵數萬,鎮守雄城。」

  「又有汴梁軍、洛陽軍,與我們站在一起。漢軍雖強,但我們卻也有一戰之力。」

  李廷元皺起眉頭,不滿道。

  李家父子,並非庸才。持槊入陣廝殺,號稱驍健。

  厚待戰兵,戰兵願意為我父子效死。

  背後又有楚國全力支持。

  現在還沒開打,父親就一副如喪考妣的姿態。

  望著長子的神色,李擒虎張了張嘴,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兒子類父。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使不完的精力,止不住的熱血,仿佛只需要一馬一槊,天下大可去得。

  誰人與我爭鋒。

  兒子像他啊。

  但是。

  他已經不再年輕了。又領有一軍,坐鎮濟南,需要從全盤考慮。

  而漢庭的強大,真是讓他不寒而慄。

  一城一戰的廝殺。

  他也不懼。

  但他懼怕國力的差距啊。

  「看來。我父子都要死在濟南了。」李擒虎閉上了雙眼,心中暗道。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兒子不走。

  那就父子捐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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