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真假

  這個消息,猶如一塊石頭落入了平靜的湖面之中,掀起了漣漪。

  眾人齊齊抬頭看向這名官員。

  在此之前,楚國設置了四大總兵。

  分別是長安總兵陸景、洛陽總兵武炎、濟南總兵李擒虎、汴梁總兵王霸先。

  是楚國從全國選拔出來的優秀將軍。

  現在局勢變了。

  陸景長安戰敗,退兵巴蜀,然後戰敗自殺。楚國目前在襄陽、江陵一帶布置重兵,以應對巴蜀漢軍。

  北方洛陽總兵武炎、濟南總兵李擒虎、汴梁總兵王霸先不變。

  各有數萬精兵,經營多年。

  武炎麾下精兵強將,又手握潼關、黃河。想要拿下他,並不容易。

  但一旦拿下他,好處巨大。

  現在漢國占據河北、關中、南陽。以洛陽為中心的洛陽盆地,仿佛一顆釘子,插入漢國領土。

  使得漢軍領土的連接,很不完美。

  更何況,洛陽盆地土地肥沃。洛陽更是天下有數的大城市,無論是政治意義,還是經濟意義,都是巨大的。

  而現在洛陽軍的首腦,大將武炎病重。

  豈不是天賜良機?

  殿內的眾人,都是目光亮起,然後轉過頭來,齊齊看向吳年,等待聖裁。

  大好時機。

  出兵吧。

  吳年卻是垂首沉吟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問道「武炎今年多少歲?」

  「四十八。」北條氏政站了出來,一拱手道。

  「四十八啊。就算馬上死了,也算長壽了。」吳年說道。

  吳年的話猶如一盆涼水,自眾人頭頂上澆下,讓他們內心的火熱,減退了許多。

  大將王貴目中精芒一閃而逝,抬頭說道「陛下的意思是,他裝病?」

  「寡人可沒這麼說。」吳年衝著他擺了擺手,然後把手放在了靠墊上站起,說道

  「只是啊。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們不要忘記了。寡人也是裝病的高手。曾經瞞過蒙元人,讓他們認為有機可乘,主動出兵。」

  「而現在的局勢是。寡人的軍隊,連年征戰,已經累了。還有戰死沙場的、重傷要退役的。」

  「漢軍很虛弱,需要養精蓄銳,需要補充精壯。」

  「而楚國連戰連敗,如今已經頹勢盡顯。楚國的精英們,心裡都很清楚,局勢再這麼發展下去,楚國恐怕就要亡國了。」

  「既然如此。那麼武炎為什麼不病一病,吸引寡人率領虛弱的漢軍,進攻洛陽呢?」

  「他以逸待勞,沒準能吃下漢軍呢?」

  「不得不防。」

  吳年說到這裡,眼眸中儘是笑意。

  他急了。

  他急了。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而自己不一樣,國力強盛,形勢一片大好。不需要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沉下心執行之前的計劃,讓諸軍、諸將養精蓄銳。或半年,或一年。然後再開戰。

  也不一定要從洛陽入手,可以全面進攻。

  濟南、汴梁、洛陽、襄陽、江陵、海上。

  不急一時。

  當然,武炎病重,也可能是真的。

  吳年並非神算,只是懷疑。

  吳年一席話語,徹底讓眾人冷靜了下來。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再也沒有人說要進攻洛陽了。

  盤著,盤著。

  散會之後,吳年便迫不及待的來到寢宮,匆忙吃了晚飯,洗了個澡,便裹著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下。

  一路舟車勞頓,讓他心身疲乏,至

  少要在長安逗留個十天,才能恢復。

  千年古都,洛陽。

  此城號稱神都,如何重要不必多說。但是現在的洛陽,與十幾年前的洛陽,已經截然不同。

  武炎到任之後,就對洛陽進行了改造。城中囤積大量的糧草、輜重、箭矢、兵器,修建了大量的供給戰兵使用的兵舍。

  加高加固了城牆。

  這座千年古都,如今是一座巨大的軍事要塞。

  章武皇帝與熊無我,是有眼光的。

  他們提拔起來的四大總兵,都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延緩了吳年的進攻,延續了楚國。

  要不是他們從中作梗。

  吳年早就在攻破都城的時候,就南下席捲天下了。

  當時的情況,誰能阻攔吳年?

  但就是這麼一位撐起了洛陽彭盆底,宛如擎天保駕之柱石的大將,卻傳出病危的消息。

  無數人的內心,都是沉甸甸的。

  東城,風華樓。

  二樓的雅間內。

  幾個讀書人,正在吃酒。其他人吃的很盡興,只有一位白衣俊朗的讀書人,走到了陽台上,迎著寒風看著北方出神。

  「宋兄。大伙兒都在喝酒,你怎麼獨自在這裡吹風?」一名喝的半醉的讀書人躡手躡腳的走到白衣俊朗讀書人的身後,忽然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他仿佛看到了,好兄弟驚恐的面容。

  白衣俊朗的讀書人,並沒有被嚇到。回過頭來,嘆了一口氣。

  白衣讀書人名叫宋平安,乃洛陽人士,心系楚國。

  半醉讀書人叫劉非,是宋平安的好友。

  「賢弟見諒,為兄實在是沒有心情。」宋平安搖頭說道。

  劉非的酒醒了,仔細看了看宋平安後,也是嘆了一聲

  。他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他可太了解這位宋兄了。

  劉非安慰道「宋兄其實沒有必要憂心。雖然武大人病危,但是大人麾下的強將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打造的洛陽防線,固若金湯。不會因為武大人病危,而崩潰。」

  他雖說是安慰,但是說著說著,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了。

  一將勇而三軍振。

  眼看著北方強擼,攻破了雲貴、巴蜀,回到了長安,氣勢洶洶,有一統寰宇的氣魄。

  洛陽這邊,主將病危。

  這怎麼看都不是好事。

  大戰在即,主將的安危,牽動了許多人的心。

  總兵衙門。

  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所有的護衛都瞪大了眼睛,緊盯著自己看到的任何人,看誰都像是奸細。

  武炎的臥房內,瀰漫著濃郁的藥味。

  總計有六位名醫,隨時待命。

  無數的人,圍繞著武炎轉悠。

  床榻上。

  武炎雙眼緊閉,面色蠟黃,氣若遊絲,看著已經離死不遠了。

  女婢們偷偷抹淚。

  親兵們臉色鐵青。

  就在這時,一名熊腰虎背的武將,走進了臥房。

  「都下去吧。」武將沉聲說道。

  親兵、女婢朝著武炎行了一禮,心情沉重的走了。

  武將走到了武炎床前跪坐下來,輕聲說道「大人。漢軍毫無動靜。吳年離開了長安,往北方去了。」

  醫學奇蹟發生了。

  氣若遊絲的武炎睜開了眼睛,發了一會兒呆後,他嘆道「薑還是老的辣。吳年已經不是當年在遼東時候,那抓住每一個機會,拼命的輔漢將軍了。」

  「他可以穩。」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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