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一日將過,然攻城不停。
「咚咚咚!!!!」
「嗚嗚嗚!!!!!!」
貝塔城的四個方向,強壯的鼓手汗如雨下,氣息衰弱,卻仍然奮力敲擊牛皮大鼓。
號角手已經嗓子冒煙,卻還是奮力吹動號角。
鼓角爭鳴之中。
四方漢軍,朝著貝塔城,發動了今日最後一次猛攻。
城南。
年輕的衛破虜,身披重甲,策馬而立,頭頂上是飄揚的「漢」字旌旗。他高聲大叫道「健兒們。為報海天城被攻破之恥,雪衛家之恨。豁出性命,攻打此城。然後長驅直入,殄滅蒙元。」
「殺!!!」
最後,衛破虜抬起了右手,聲音高亢,奮力吼殺。
「殺!!!!!!!」前部戰兵,感同身受。無論是弓箭手,還是登城戰兵,都是奮不顧身,捨生忘死。
遼東之戰、蒙元人的瘟疫策略。
遼東軍民死了小半。
海天城一戰。衛長青以及衛家半數男丁,戰死沙場。
這血海深仇不可忘卻。
黃龍之戰只是利息。
殄滅蒙元,才是連本帶利。
殺!!!!!!!
漢兵驍勇壯烈,登城刀兵前部不斷的從雲梯上,或是城牆上落下,或是戰死在城頭,但後方刀兵仍然前仆後繼。
視死亡為歸所。
雖然今日快要過去,但他們似乎才剛開始攻城。
漢軍的猛烈,對守城的蒙元軍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此時已經是三月。
漢軍攻打貝塔城,已經過去兩月。漢軍不計死傷,猛烈攻城。城中軍民,死傷也是極大。
且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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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危如累卵,隨時都可能被攻破的樣子。
兵法有雲。
有救兵則眾志成城。
沒救兵,則守不能長久。
如今。城上的軍民還在奮力作戰,但是內心已經動搖。所有人都在恐懼,漢軍入城之後,會屠城。
男女老幼,雞犬不留。
那麼。
如果我們主動投降,漢王會不會信守承諾,寬恕我們呢?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守城了。因為守不住。
現在的問題,是漢王會不會信守承諾。
而這個選擇題。已經迫在眉睫了。一旦城破,雞犬不留。
也就沒得選了。
城池上的蒙元軍民,在拼盡全力的抵抗著。直到漢軍之中,傳出了金鐵之聲。
「叮叮叮。」
聽到這個聲音後,衛破虜露出了不甘之色,一揮手說道「可惡,就差一點了。」
儘管很不甘心,但軍令如山。
而且天已經黑了。
衛破虜收拾了心情,大叫道「快。讓大夫準備。馬上救治傷兵。先把熱湯端上來,給戰兵們暖身子。」
漢軍後勤保障十分好,優秀的軍醫,優秀的火頭軍早就嚴陣以待。等漢兵退下,立刻熱湯上來。
軍醫救治。
井井有條。
加上羊腸線、酒精之流。漢軍的傷亡不可避免,但是受傷的人搶救過來的概率,可比蒙元人強多了。
這也是國力。
「呼呼呼!!!!」城池上的蒙元人,在漢兵退走之後。一個個仿佛
被抽筋拔骨了似的,癱坐在了地上。不顧身旁就是屍體,倒下便閉上了眼睛,氣喘如牛。
真的。
真的。
與漢軍作戰,鬆懈不得。
只能拼盡全力。
其中一些人雖然也癱坐了下來,但卻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互相用眼神隱晦的做交流。
這樣下去不行的。 .🅆.
外無援兵,城池被攻破只是時間的問題。
再不動手,漢軍就要屠城了。
我們沒得選擇。
城門樓的大門被打開了。一身重甲,腰掛佩刀的金亭恩,帶著親兵走了出來,借著最後一點光輝,掃視了城牆,然後露出了苦笑。
雖然早有準備,但漢軍的攻勢,真的是強到可怕。
漢人自稱是戰爭民族,果然是名副其實。
「快。救治傷兵。火頭軍運送飯菜上來,戰兵們就地吃飯。」金亭恩深呼吸了一口氣,大聲下令道。
在金亭恩的指揮下,蒙元一方也是井然有序,沒有半分慌亂。
只是。
很快,餘暉也消失了。大地被夜色籠罩。金亭恩沒有離開城牆,住在了城門樓里。
在睡下之前,他安排了守備任務。
沒有守備任務,或是還沒輪到班次的戰兵,則在城牆邊上的兵舍內休息。
其中一間房子內。
二十幾個兵丁卷著鋪蓋,躺在床上休息。而原本,這間房子內住著五十幾人。
而且二十幾人之中,還有十個人是傷兵。只是傷勢輕重不同。房間內的氣氛很壓抑,那幾個重傷號還時不時發出了痛苦的哼聲。
「塔托、踏倫、巴布托戰死了。海汪傷重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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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更可怕的是。我們有很多人就是本城人。漢兵入城,我們全家一起死。」
一名精壯的漢子坐了起來,臉色凝重的低聲說道。
與高層都給自己取了漢名不同,這些底層的蒙元人,取的名字都是祖輩傳下來的。
翻譯成漢語,都是狗蛋、狗剩、石頭這些名字。
戰鬥民族,以戰養戰。打贏了,就有女人、金銀、財富。他們這些人不是改變了秉性。
而是感覺到恐懼。
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懼。
聽完精壯漢子的話後,所有還能動的蒙元戰兵都坐了起來。一名蒙元戰兵,低聲問道「納明。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我看有心思的人不在少數。只是他們不敢行動。現在只缺第一個動手的人。我們拼一把。深夜的時候,放火作亂。」
「大叫迎漢王入城。」
「如果有人響應我們,就看漢王是不是信守承諾。放過我們。」
「如果沒有人響應我們。我們會被殺光。」
「搏一搏。」
「怎麼樣。你們同意嗎?同意就幹了。」納明低聲說道。
「同意。」
「好。」
眾人或乾脆作答,或猶豫了一下後,才作答道。
「好。今夜動手。」納明呼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而實際上,這位納明的身份不簡單。
他是個純種的蒙元人,但卻是皇城司的探子。
俗語有云,有錢能使鬼推磨。
漢人有漢奸。
蒙元當然也有蒙元奸。如果漢軍入城,別的蒙元人下場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富貴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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