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堡還是老樣子。
破破爛爛基本失去了防禦能力的城牆,說是軍戶,其實是農戶的男女老少。
現在開春了。
城外有田的軍戶,都開始播種了。有種水稻的,也有種小麥的。看起來與往年一樣。
但又不一樣。
往年裡。在這個時候,軍戶們既要照顧自家的田,也得免費幫小旗、總旗、百戶耕田,日子過的苦哈哈。
今年那些個小旗、總旗、百戶,除了李坤一家之外,都把田賣給了吳年。
他們不用幫當官的免費種地了。
而是幫吳年種地,還不是免費的,有工錢。
這就是差距,這就是格局。明明都是當官的,但是咱們吳小旗,就給工錢。
不過讓他們疑惑的是,吳小旗家的田,竟然全部種棉花。並且吳小旗還宣傳過,號召大家一起種棉花。
但是雖然拿了吳小旗的工錢,他們很感激。但是沒有一個人跟風種棉花的。
種棉花幹什麼?那玩意不能吃。賣了棉花,再買糧食。這不是多此一舉,還被賺了中間商差價嗎?
北山堡百戶所,在沒有吳年在的這段時間。井井有條,十分平靜。
這也算是難得了。
畢竟吳年在的時候,時不時會鬧出很大的風波。
百戶所內的事情,還是老樣子。金曼城已經無力工作。事情大部分由李坤、陳金石做主。
今日。二人一起來到了軍營內,就坐在百戶府的堂屋內,商量事情。
「李總旗啊。金百戶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回事啊。我們應該上奏朝廷,把金百戶罷免了。」
陳金石手中端著一盞茶,抬頭對李坤說道。
「怎麼。陳總旗才剛剛走馬上任,就想做百戶了?」李坤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說道。
「哪能啊。我資歷不夠,做不了百戶。這百戶非李總旗你莫屬啊。」陳金石搖頭說道。
李坤聞言心動。
當官嘛。誰不想更進一步?
現在金曼城半瘋了,但是金家的人不肯挪屁股,硬生生的霸占著百戶的位置。每月剋扣走不少錢糧。
李坤心中頗為不滿。
「你有什麼條件?」李坤沒什麼本事,但當官很機敏,抬起頭來,眯著眼睛對陳金石說道。
陳金石臉皮一抖,然後厚顏無恥道:「我想請李總旗做中間人,幫我向吳小旗說個情,讓他原諒我。」
李坤心中一震,眸中露出了奇光。
好傢夥。
真的是好傢夥。
自從上一次柳家拳門的事情之後,這新上任的總旗,被他那兄弟給嚇破膽了。以堂堂總旗的身份,對直屬的小旗,卑躬屈膝。
甚至上門賠罪都不敢,還得請他做中間人。
李坤想了一下後,點頭說道:「好。」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舉手之勞而已。他相信吳年會賣給他一個面子,不再計較陳金石的事情。
而且。
想要搬倒金曼城,坐上百戶的位置。須得陳金石的幫助,才能辦成。
再說了。如果他的屁股挪一挪,變成了百戶。那麼剩下一個總旗,不是空出來了嗎?
我們一起使力,把吳年這小子扶起來。
皆大歡喜嘛。
「多謝李總旗。」陳金石喜上眉梢,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感謝再感謝道。
那天的事情,真是嚇破他的膽了。
劉乾坤是柳家拳門的高手,是他花費大代價請回來的。結果吳年竟然說打殺就打殺了。
再想李定的死,成高的失蹤。陳金石這些日子,都是徹夜難眠,在想了許久之後,他覺得唯一的出路,就是交好李坤,然後求饒。
跪下來求饒,跪舔饒命。
現在李坤答應了這件事情,他也是鬆了半口氣,剩下半口氣,還得是吳年解決。
沒吳年點頭,他是怕的屁滾尿流。
便在二人達成協議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二人抬頭看去,便見一名兵丁從外闖了進來。
「二位總旗大人。有人自稱是半邊張,張有為的管事,要求見金百戶。」
兵丁喘了一口氣,朝著二人躬身一禮道。
「半邊張?」李坤、陳金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儘管軍戶與民戶是兩個體系,但是半邊張是這附近的頭面人物,他們小小的百戶所,那是吃罪不起的。
「有請。」李坤擺正了一下姿態,對兵丁說道。
「是。」兵丁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過了不久,兵丁引了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雖然是個管事,但身上竟然穿著綢緞,一臉傲氣。
李坤、陳金石二人立刻被鎮住。家奴都穿綢緞,這就是半邊張的財力,底氣嗎?
二人站了起來,李坤抬手對中年管事拱手說道:「這位管事。我是北山堡總旗李坤。我們金百戶身體抱恙,目前百戶所是由我做主。你有什麼事情嗎?」
中年管事對李坤的態度十分的滿意,拱手說道:「原來是李總旗,我是申鍾。」
「我家有為老爺派我來,是想問一問。你們北山堡是怎麼管人的。你們的小旗吳年,綁架了我們的三少爺。你們這些總旗、百戶,難辭其咎。」
說到最後,中年管事開始聲色俱厲。
「啊?!!!」李坤、陳金石傻眼了,然後倒吸了一口冷氣,兩股戰戰,汗如雨下。
特喵的。
我們這做總旗的,對一個半邊張的管事,也不得不禮遇。並非是畏懼這奴才,而是畏懼半邊張的勢力、威名。
你這小旗倒好,直接綁票了半邊張的三少爺?
陳金石本想與李坤結盟,通過李坤緩解與吳年的關係,但是現在心裡頭泛起了嘀咕。
這小子。
這麼膽大包天,半邊張會饒過他?
陳金石搖擺不定,並不意外。
但是沒有豪傑氣概,反而有些狡猾的李坤。關鍵時刻,卻是力挺吳年。他伸出手掌拍打茶几,豁然站起,目視中年管事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北山堡雖然都是拿刀的軍戶,但也都是遵紀守法的軍戶。小旗更是從七品的武官,不是那綠林大盜。我們吳小旗,怎麼可能幹綁票的事情?」
其實李坤也懷疑是吳年乾的,畢竟這廝膽大包天。
但是現在半邊張又沒有拿出證據,先維護了自己的兄弟再說。
李坤倒也不是全義氣,而是本能。
吳年這小子多少風雨雷電都闖過來了,不僅沒有倒下,而且還越來越強了。
這一次李坤賭吳年還是會贏。
媽的。
儘管贏的機率很低。
對方可是半邊張啊。
「我的兄弟喲。不。你是我爹。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李坤的心中發出了一聲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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