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憋笑

  傅珩眼底帶著些青色,有氣無力的躺在那裡。

  目光隨意的落在徐西寧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勾著一點似笑非笑。

  「你怎麼看上去有點緊張?你認識趙巍?」

  徐西寧繃著眼皮露出一個不太好惹的表情,「你很希望我認識?」

  傅珩臉上的笑意加大一點,只是不達眼底,黑沉沉的眼底有些發冷,他說:「隨便聊聊而已,徐三小姐好像很在意的樣子。」

  徐西寧給他一個白眼,「就該讓你死在青靈山。」

  傅珩一噎,「我要是真死在青靈山,今兒誰帶你去見太后娘娘。」

  徐西寧有些拿不準他什麼意思。

  這狗東西每次見她就是試探試探試探,試探你大爺的錘子!

  對上徐西寧一臉不善,傅珩倒是不以為意,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

  「剛剛在太后娘娘寢宮,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救太后?不然,這郡主也該是你了。」

  徐西寧繃著眼皮和他對視。

  沒有直接去救太后,當然是因為能明顯感覺到太后對她不喜。

  她就算是救了,也未必能得到什麼。

  幫著章敏撈個功勞,起碼能結交成國公府。

  「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怎麼?刺客是你安排的?」

  傅珩大概是沒料到徐西寧說這個,驚天動地的咳了半天。

  就在徐西寧以為他該不會是要死在她馬車裡的時候,這病秧子竟然緩過一口氣來。

  還挺耐活的。

  還開口說話。

  「我還沒這麼大本事,徐三小姐抬舉我了,不像徐三小姐,身上帶著傷呢就要來泡湯泉。」

  徐西寧冷笑,「真進了湯泉池子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誰啊,一邊快斷氣了,一邊還要軟玉溫香。」

  傅珩掛在臉上的敷衍假笑頓了一下,「其實……」

  砰!

  馬車不知道撞到了什麼,重重顛了一下。

  病秧子骨頭大概有點輕,沒經住這一下顛,朝著馬車的地板就滾了下去。

  徐西寧眼皮一跳。

  傅珩往下滾的時候露出後背,後背上一片血。

  「你特娘的!」徐西寧彎腰就去撈傅珩,卻在手碰到傅珩肩膀那一瞬——

  噗!

  這病秧子對著她,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徐西寧差點炸了,「你大爺的,你是不是有病!」

  傅珩上半身趴在了徐西寧腿上,上氣不接下氣,但也沒讓一句話落地,硬是身殘志堅的道:「對啊。」

  徐西寧無語。

  從傅珩胸膛底下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手上沾著傅珩吐出來的血,徐西寧嫌惡的撩起傅珩的衣擺隨便擦了擦,然後去看傅珩的後背。

  傅珩要躲。

  徐西寧冷笑,「都成這樣了,就別躲了吧?」

  「男,男女,授受不親。」傅珩趴在徐西寧腿上,半死不活的說。

  刺啦。

  徐西寧一把扯開傅·授受不親·珩後背那本來就被劃破的衣裳。

  露出裡面的傷口。

  應該是敷過藥,簡單的包紮過,只是傷口繃開了。

  「我把你交給發財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徐西寧問。

  畢竟當時若是有傷,湯泉池子早紅了。

  傅珩沒吭聲。

  徐西寧又道:「怎麼?在行宮就和人動手了?什麼人膽子這麼大……」

  聲音頓了一下,徐西寧不說了。

  傅珩反而笑,「怎麼不說了?」

  徐西寧低頭看傅珩後背上拇指長的傷口,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個藥瓶兒,「忍著點,這藥刺激性大,疼,不過管用。」

  用嘴將塞子拔開,徐西寧往傅珩後背上倒藥粉。

  藥粉沾上皮肉骨血的一瞬,傅珩狠狠打了個激靈,倒吸了口冷氣。

  趴在徐西寧腿上,手攥了拳。

  「有帕子不?」徐西寧問。

  傅珩疼的氣都快上不來了,「你個姑娘家,沒有?」

  徐西寧簡直氣笑了。

  「你是不是只有死了,這嘴才能消停?」

  隱約記得,上次在普元寺的馬廄,傅珩是從右手衣袖裡掏出的帕子。

  徐西寧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自己動手。

  藥瓶兒往旁邊座位上一擱,徐西寧伸手去傅珩右手袖子裡掏。

  相較傅珩冰冷的皮膚,徐西寧手指溫熱,一把將那手帕抽出,仿佛手指擦過肌膚的熱意還在——

  個屁!

  徐西寧摁了一下傅珩的後背,他疼的差點一嗓子吼出來。

  「你,你謀殺我?」

  徐西寧用手帕擦了一下傅珩後背模糊的血,把傷口較為清晰的露出來,隱約辨認出來,這傷口是被彎刀所傷。

  「你在行宮,和琉倭刺客交手了?怎麼不叫行宮侍衛?」

  傅珩趴著裝死,不吭聲。

  徐西寧白了他一眼,拿起藥瓶兒,重新上一次藥。

  藥物刺激,傅珩皮膚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他疼的發抖。

  徐西寧將藥瓶兒的塞子重新蓋好,彎腰扯了傅珩的衣袍,把帕子墊在傷口上,再用那布料給傅珩包紮,「發財呢?」

  發財剛上車不久,坐在馬車的車轅上,正準備說小的在這裡,就聽得裡面他家那缺德大爺開口。

  聲音還帶著哽咽。

  「發財他,他為了救我,死了。」

  發財:……

  發財旁邊的元寶:……

  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發財:你主子有病?

  發財沒臉見人:對!

  馬車裡。

  徐西寧捏著藥瓶兒的手狠狠緊了一下,在青靈山一起並肩作戰的畫面在腦海浮動,她嗓子有點緊,「你,你節哀。」

  傅珩趴在徐西寧腿上,全身發抖,聲音發顫,「其實,發財在閉眼之前,還有一個遺願。」

  「嗯?」

  傅珩抖得更厲害了,聲音顫的聲線都虛了,「他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徐西寧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難以置信看向傅珩,一把就把傅珩面朝下的腦袋給轉過來。

  原以為這人是想起發財,難受的哭呢,身上發抖。

  個狗東西!

  憋笑呢。

  憋的發抖。

  徐西寧一把給傅珩推了地上去,「滾!」

  「哈哈哈哈哈……」傅珩人被推了地上,差點摔死,也沒忍住一嗓子笑笑出聲,「真的,對不起,但凡我忍得住,我也忍住了,實在太好笑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惦記發財。」

  徐西寧黑著臉看著這個王八蛋。

  王八蛋氣喘吁吁坐在馬車地板上抹他笑出來的眼淚,「你怎麼知道我們被琉倭人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