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磷粉

  「抓!這就抓!」徐西寧抬手鼓掌,「世子爺好大的威風,正好,咱們對簿公堂,讓京兆尹大人幫我討債,我正還擔心你們鎮寧侯府想要欠債不還呢!還有,想要用砒霜毒死我的事,一起處理了,現在就去!」

  徐西寧說完就往京兆尹府衙的方向走。

  傅筠卻嚇得一把拉住她。

  他怎麼敢去京兆尹府衙。

  一旦去了,他這債務難不成還要落個宗卷留檔?

  再者,剛剛有人在人群里喊得那一嗓子——

  他一邊抓住徐西寧,一邊驚慌不定的再去看人群,想要在哄鬧的人群里找到那個說話的。

  怎麼可能找到呢。

  他徒勞無功收了目光。

  與徐西寧四目相對,他咬牙切齒,壓著聲音,「徐西寧!你非要毀了我才開心嗎!這些錢,你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鬧,還有,我什麼時候毒殺你了!」

  徐西寧就等這句話呢。

  「你沒毒殺我,那我今兒收到的那碟子帶砒霜的綠豆糕是誰送來的?除了你,難道我們府里還有人想要害我?我天天給他們花錢,他們瘋了不想花錢想要害死我?」

  傅筠頓時心慌了一下。

  想到徐西媛,但跟著又否定。

  西媛那麼溫柔,怎麼可能毒殺徐西寧。

  徐西寧將傅筠臉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

  「若不是你毒害我,我祖母為什麼連個正經兇手都拿不出來,還找個替罪羊敷衍我?你不想讓我鬧也行,現在就跟我回雲陽侯府,找到真兇,我就不這麼鬧了。」

  春喜站在徐西寧一側,心裡一個小人蹦躂:我們換個方式鬧,哈哈哈哈哈~

  傅筠巴不得徐西寧現在就走,哪有不應的。

  「這可是你說的,找到真兇,你就不鬧了!」

  徐西寧挑眉輕笑,「找不到真兇,我就鬧個更大的!」

  旁邊。

  雲霄閣三樓。

  鎮寧侯府病秧子大公子傅珩正同人說話,樓下街頭忽然傳來沸反盈天的喧鬧聲。

  關著的窗戶都攔不住這聲音的震耳欲聾。

  傅珩靠著窗,病歪歪的伸手,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將窗子推開一條縫,朝外瞥了一眼,「底下鬧哄哄的在做什麼?」

  他親隨發財立刻道:「卑職下去看看。」

  傅珩嗯了一聲,發財轉身離開。

  寬敞的茶樓包間裡,只剩下傅珩和他對面的男人。

  那男人帶著斗笠,坐在窗戶旁邊的牆壁處,光線不及的位置,他坐姿挺拔。

  只是開口說話,那聲音宛若被火鉗燙過嗓子眼,沙啞到讓人全身雞皮疙瘩冒起來。

  「……當時我們鐵騎隊一共一百人,清晨突襲了沙羅軍老窩,把那主帥的腦袋砍下,卻在回程的時候突然遭人放冷箭,那箭頭都是磷粉,磷粉一沾身上就是一片火,根本滅不掉。」

  他緊緊的握著拳,手臂上的皮肉全都是被灼燒過得疤痕。

  猙獰可怖。

  他一拳砸在那桌上。

  「鐵騎軍全讓燒死了!我若非正巧陷入沙窩,因禍得福滅了火,我也是死!

  傅筠作為監軍,竟然說我們是逃兵。」

  「咳咳咳~」傅珩一連的咳了幾聲,沒什麼氣血的臉上帶著馬上就要死了的病懨懨,「你懷疑傅筠?」

  「是不是傅筠我不知道,但一定有內奸!」他怒極了氣急了,沙啞的嗓子眼裡幾乎要冒出火星子。

  正說話,茶樓包間的門被打開。

  發財快步從外面進來。

  反手將門關好,幾步上前,將手裡的一張宣紙送到傅珩面前。

  「爺,樓下是雲陽侯府三小姐公開向世子爺討債呢。」

  傅珩只以為自己聽岔了。

  病歪歪的臉上都帶了一抹震驚,「誰?」

  發財重複一邊,「雲陽侯府三小姐,徐西寧。」

  對面,帶著斗笠的男人登時跟了一聲驚疑,「誰?」

  發財:……

  再重複一邊,「雲陽侯府三小姐,徐西寧。」

  傅珩朝斗笠男看過去,咳了幾聲,問:「認識?」

  那人搖頭,「沒。」

  提起這名字,他原本有些鬆開的手指,倏然又捏緊。

  傅珩看他一眼,也沒再多問,收了目光垂眼看手裡的宣紙。

  一張紙上,清清楚楚的羅列了這些年徐西寧給傅筠花的每一筆銀錢,林林總總,最後竟然有十萬兩巨額。

  其中還不包括徐西寧列出來的幾幅名畫,幾本孤本。

  徐西寧對他那世子弟弟,一向不是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仿佛一個提線小木偶麼?

  怎么小木偶這是斷線了?

  將宣紙擱在桌上,傅珩手指摩挲幾下指腹,朝對面道:「西北軍的事,我會處理,你暫且先在我這邊住下,之後的安排等你傷好了再說。」

  戴著斗笠的男人點頭。

  傅珩問發財,「底下的人都說什麼?」

  發財如實回稟,「說鎮寧侯府不要臉,說世子爺吃軟飯,還沒成親呢就花了人家女方這麼多錢,還有人說,聽說西北軍被磷粉燒死,問世子爺是不是內奸。」

  傅珩懶散的臉上,神色一凜。

  他對面,那戴著斗笠的男人蹭的起身,一把抓了發財的胳膊,「你說什麼?」

  發財被他抓的胳膊疼,一下咧嘴,「疼疼疼……」

  戴著斗笠的男人鬆了手,但斗笠之下,一張臉,急切又陰沉,「底下有人說磷粉?」

  發財揉揉自己被捏疼的胳膊,「昂,人群里忽然冒出來的聲音,世子當時就派人在人群里找那個喊話的人了,不過沒找到。」

  戴著斗笠的男人立刻朝傅珩看去,「這件事,如今活著的人,只有我知道,我只跟老將軍和您說了,京都怎麼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