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拿下

  傅珩帶來的二十個人,雖然沒死,還留著一口氣,但也只剩一口氣了。

  黑衣人武功高強不說,著實在之前大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架勢。

  損耗太大了。

  發財自己腿上腰上胳膊上,全是傷。

  徐西寧是這幾個人里受傷最輕的,她如果這個時候帶著春喜離開,的確是能順利下山。

  徐西寧看著傅珩,「你猜那些人為什麼拼死也要攔住我們?該不會只是想要抓了我們回去換贖金吧。」

  自然是為了滅口。

  傅珩嘆一口氣,「你說你,怎麼就突然變聰明了,到底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徐西寧沒搭理傅珩這話,幾下給春喜把胳膊上最要緊的傷口包紮好。

  「剛剛我注意到,前面一點有個山洞,先進去避一避吧。」

  發財的傷勢太重了,根本背不動傅珩。

  徐西寧直接走向傅珩,朝發財說,「你給我把春喜平平安安送到山洞裡去,有一點閃失,我就把你家大爺扔下去。」

  這嘴巴。

  一句好話說不出來。

  彎腰直接把病秧子傅珩背起來。

  發財又驚又急,怎麼能讓一個姑娘家的背呢。

  儘管這姑娘殺起人來別說不像個女人了,就直接不像個人了。

  傅珩也要推拒。

  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還沒來得及推呢,就被徐西寧背了起來,然後一張嘴——

  一口血吐了出來。

  直接吐了徐西寧肩膀上了。

  徐西寧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找死!」

  傅珩震驚的看著徐西寧肩膀上的血,「我能說,我也很意外嗎?」

  他都毒發兩次了,也沒吐血、

  徐西寧一背他,這血就吐出來了?

  但,要說不說,這血吐出來以後,好像身上舒服點了。

  傅珩本來也沒多少力氣,掙扎必定也是無效的,乾脆做個吃軟飯的,任由徐西寧背著,「走了多好,為什麼不走?」

  徐西寧背著傅珩,發財背著春喜,剩下二十個殘破的身軀彼此攙扶,朝那山洞一點點的挪。

  徐西寧低頭看著腳下的地,一步一步的走,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的。」

  吧嗒吧嗒。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眼淚往下落。

  一顆一顆那麼大。

  她曾經被趙巍從死人堆里挖出來,也是這樣背著,一步一步離開亂葬崗的。

  趙巍和她說,西北軍的人,絕不放棄任何一個戰友。

  她沒有放棄一個,但她失去了全部。

  山洞不遠,徐西寧找了個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將傅珩放下,等發財帶著春喜進來,徐西寧檢查了一下春喜身上的傷,「我去弄些樹枝偽裝來,順便搞點草藥,你們在這裡等著。」

  發財想要和徐西寧一起去。

  「留著吧,萬一那些人找來了,好歹你還算個能喘氣的,抵擋一會兒。」

  被徐西寧一句話,留住了。

  發財轉頭問傅珩,「徐三小姐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傅珩沒說話,只望著那山洞口有些出神。

  倒是旁邊春喜,都受了重傷了也不耽誤她翻白眼,「廢話,難道你現在心情很好?」

  發財:……

  他不是這個意思。

  他就是覺得徐西寧身上透著一股難過……

  算了。

  青靈山上濃煙雖然重,但火勢其實沒有那麼大。

  那幫人也不傻,他們也怕火勢太大把自己燒死呢,搞出點濃煙來,不過是虛張聲勢吸引別人的注意罷了。

  附近撿了不少樹枝,給山洞口做了個偽裝,徐西寧就近挖了些止血消毒的藥草回來。

  山洞口被堵著,裡面不太有光。

  徐西寧就著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將弄回來的藥草碾碎,先給春喜的傷口敷了,剩下的,交給發財,讓他給他們的人弄。

  生死關頭沒有男女有別,只有陰陽相隔。

  傅珩靠著冰涼的石頭,側頭看徐西寧,「你說,他們是什麼人?」

  徐西寧在傅珩一側坐下,緩了口氣,一邊看自己手臂的傷一邊道:「琉倭人。」

  傅珩笑起來,「你說你這人,我之前試探你,你什麼都不肯說,現在倒是知無不言了,那他們想幹什麼?」

  徐西寧無語,「你其實根本不是中毒才體弱吧?你是話太多把精氣都說完了吧!」

  傅珩讓她懟的咳嗽兩聲,帶著點疲憊的笑,「他們是奔著上谷大營來的。」

  徐西寧扯下一條衣裙上的布條子,捆綁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上面糊了點草藥沫子,沒接這話。

  傅珩就像是快死了,一定要在死前多說兩句話免得吃了虧似的,「山上屯兵五千,難道妄想靠著這五千兵力擊潰上谷大營呢?」

  徐西寧斜了他一眼,「都快斷氣了,就不要試探我了吧。」

  傅珩笑,「你都打成這樣了,我還試探什麼啊,不試探了,倒是她,你該想想怎麼解釋吧。」

  傅珩下巴點了春喜那邊一下。

  徐西寧順著看過去。

  春喜縮成一團,垂著腦袋發呆,手一下一下的扣著地。

  徐西寧收了目光,抹完最後一點藥沫子,那草藥的汁液蟄的傷口疼,她倒吸一口冷氣,「這五千人,是來試探上谷大營兵力如何的,五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足夠打一場了,一場下來就能看出對方的門道。」

  傅珩看著徐西寧,昏暗的光線里,徐西寧疲倦的臉上帶著血污,她靠在背後的石頭上,半閉著眼。

  眼底的血污有被擦過的痕跡。

  是哭過。

  抹淚抹的。

  「我聽說,那日御前,你和陛下說,西北軍那一百人並非繳械投降,而是被磷粉燒死?」

  徐西寧閉著眼,睫毛很輕的顫了一下,沒支應。

  傅珩正要再問,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雜亂的說話聲。

  「人在哪?艹!不能讓那幾個人跑了!給我搜!」

  春喜剛剛還在發呆,聽到聲音,一個激靈躥到徐西寧跟前。

  警惕的盯著外面。

  徐西寧拍拍春喜的小臉,提了刀,輕手輕腳走到山洞口。

  是四個黑衣人。

  「艹特娘的,竟然給我們水裡投毒!找出來,千刀萬剮了!」

  外面黑衣人怒火衝天,發瘋似的拿著刀亂砍,找人。

  徐西寧驀的回頭,朝傅珩看去。

  投毒?

  昏暗的光線里,她看不到傅珩的臉。

  但總覺得那病秧子病歪歪的笑了一下。

  「拿下!」

  外面,忽然傳來傅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