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我的

  正院。

  徐西寧她們過去的時候,杜老闆的夫人正在屋裡嚎啕大哭。

  一早就得了消息,知道京都來的鎮寧侯夫人和成國公府的世子來了,她一面因為兒子被綁架而難過驚恐的六神無主,但同時派人去周家,請了周家二房的夫人劉氏過來。

  眼下劉氏還沒到。

  聽到外面腳步聲,杜老闆的夫人只裝作不知道徐西寧她們來。

  哭著便撲出去,直接撲到杜老爺跟前,「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到底什麼人做的,竟然把耀祖綁架了!」

  杜老爺拍拍她的後背,溫柔的安撫,「別怕,一定能找回來的,京都的大官爺都來了,知府大人也來了。」

  他夫人這才抹著眼淚,看向徐西寧和章景繁。

  兒子被綁架,她的悲痛不是假裝的。

  甚至害怕的腿都是軟的。

  踉蹌半步,屈膝給徐西寧行禮。

  徐西寧頷首一頓,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你家可是與誰家有過結仇?」

  杜老爺立刻說:「不是說了麼,在兩位大人來之前,我們家連根針都沒丟過。」

  他夫人不知道剛剛發生過什麼,沒開口,只吩咐丫鬟去弄茶水。

  廳堂的八仙桌。

  徐西寧和章景繁分坐左右。

  知府和杜老爺臉對臉的陪在下首。

  杜老爺的夫人則坐在杜老爺下首。

  徐西寧沒反駁杜老爺的話,「那這麼說來,也就是說,余州的每一位同行,都有作案的可能。」

  杜老爺頓時搖頭,「絕無可能,我們余州的商戶,向來都是和平共處,從未有過任何勾心鬥角。」

  徐西寧挑眉。

  章景繁跟著便道:「是嗎?據我所知,去年年底,開在余州銅錢大街的一家胭脂鋪,被同行陷害,胭脂里被投毒,害的用了那胭脂的姑娘一張臉被毀,那胭脂鋪也沒開下去。」

  杜老爺立刻便道:「這事兒我知道,本來就是那胭脂鋪的不對,根本不是什麼同行陷害,就是那胭脂鋪本身有問題,這件事,當時官府有定論的。」

  知府忙點頭,「是這麼回事,那胭脂鋪本身就是惡性競爭,故意詆毀同行,自己往自己的胭脂里投毒,然後嫁禍給同行,咱們余州絕不留這種禍害、」

  章景繁冷笑,「是嗎?那胭脂鋪,我開的。」

  知府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去。

  啥玩意?

  杜老爺也一愣,震驚的看著章景繁。

  怎麼可能?

  章景繁不是周家的親戚嗎?

  章景繁要是在余州開胭脂鋪,周家怎麼從來沒說過?

  若真是章景繁開的,當時鬧出來的時候,章景繁怎麼沒管?

  「沒管,是因為,開這個店鋪,就是想要測試一下各地的父母官。」章景繁就像是看透了杜老爺的心思,突然又加了一句。

  知府滿頭大汗,連忙起身,「章世子,您看這鬧得,下官不知道那店鋪是您開的。」

  章景繁心道。

  沒關係。

  那店鋪也不是真的就是我開的。

  我編來詐一詐你們的。

  面上沒什麼表情,章景繁道:「大人坐,這事兒和您無關,其他商戶想要構害,那證據早就準備的整整齊齊的,您處理的已經很好了,若不是您處理的好,朝廷早就下聖旨了、」

  知府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和杜老爺對視一眼。

  當初怎麼處理的,他心知肚明。

  章景繁這麼說,大概當初這邊開著的鋪子,也不是他親自開的,他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

  不然絕不可能這麼一句沒事兒揭過的。

  既然現在章景繁不提,知府當然趕緊翻過這個話題。

  「可杜家在余州做生意也有些年頭了,這些年,並未聽說他家受過什麼同行的排擠啊?」知府繞過了那胭脂鋪。

  杜老爺忙道:「對,我家開的是酒樓,酒樓吃賣個吃喝,我家的桃花釀,是我家夫人的傳家秘訣,這個酒,和外面其他店裡的酒都不同,另外,我家的菜色,早些年,攤子支的小,都是草民親自炒菜下廚。

  「後來生意做大了,雖然請了廚子,也是用的咱以前慢慢積攢下來的方子。

  「味道著實的絕佳,根本不存在被競爭對手打壓的情況,真的,若是被打壓了,草民還能瞞著不成。」

  徐西寧就道:「現在,你兒子被綁架,熟知你兒子住宿位置的人,便是首要嫌疑人,和你家有過節又熟知你兒子位置的,就更進一步鎖定範圍。

  「杜老闆若是執意覺得自己一個仇人或者對家沒有,那就只能從親朋好友入手了。

  「誰最近欠了賭債或者嫖債或者做生意賠了錢,或者,誰嫉妒你家的生意做得好。

  「或者,府中的下人,下人的家人,都有可能。

  「今兒府里忽然起了大火,這大火是不是聲東擊西,大火燒著的位置是不是府里比較要緊的位置,這些,只怕只有熟悉之人才知道。」

  杜老爺臉色一變,轉頭看向她夫人。

  她夫人忙道:「一出事,我便讓人去查府里的下人了,還未查出結果。」

  章景繁道:「府里的人查,靠譜嗎?時間緊迫,只怕還是官府接手的好,那恐嚇信上,寫的很清楚,要十萬兩白銀,明日送到小樹林,這十萬兩白銀只怕你們也要準備一下,萬一一夜時間,你們查不出嫌疑對象呢?」

  杜老爺的夫人眼淚簌簌的落。

  看了對面知府一眼。

  官宦之家不許行商。

  就算是行商,也只能悄悄摸摸的做一點小打小鬧的。

  所以從余州知府來這裡做官,他小舅子來這裡做生意,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一直是瞞著所有人的。

  只有瞞著,才能彼此照應,官商結合。

  當著章景繁和徐西寧的面,她不敢直接問哥哥的意思。

  只能又將目光看向杜老爺,「不如,就讓官府接手?」

  杜老爺看向知府。

  知府卻有些猶豫。

  這幾日,有琉倭人來,他怕府中的下人一旦被官府接手詢問,徐西寧和章景繁的人再從口供中察覺到什麼。

  可若是官府不接手……

  的確就是如章景繁所說,單憑杜家府里的人,只怕查不出要緊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