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杜二這個反應,徐西寧竟是說到點上了?
刑部尚書一瞬間由怒火灼燒變成心跳如雷。
普元寺方丈?
怎麼可能!
若真是普元寺方丈……
想到皇上對普元寺方丈的信賴和推崇,刑部尚書倒吸冷氣。
理智的選擇沒開口,而是讓徐西寧繼續。
徐西寧見刑部尚書略往一側錯開半步,明白他的意思,也沒多客氣,直接一步走到杜二正對面前。
眼底帶著陰冷的笑,徐西寧從衣袖間取出一個小瓷瓶兒。
「這個東西,不陌生吧?」
杜二看到那瓷瓶兒的瞬間,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剛剛鞭子毒打都沒讓他眨一下眼,現在卻是氣息粗重。
他反應越強烈,刑部尚書身上的冷汗就越多,越發不祥之感強烈起來。
徐西寧拔開瓶塞,那塞子隨手往地上一丟,將瓶子裡棕橘色的藥丸倒出來。
掌心一攏,倒了半手,徐西寧朝著杜二笑,「荊棘沙,千金難求,給你嘗嘗?」
她說著話,不等杜二反應,忽然一步上前,另外一隻手將那瓷瓶兒一丟直接一把捏住杜二的臉,迫使他將嘴巴張開。
一把藥丸全部塞了他嘴裡。
杜二登時激烈的反抗。
刑部尚書連忙吩咐,「摁住他!」
兩個衙役上前,一個摁住杜二的腦袋,一個摁住杜二的身體不讓他亂動,徐西寧捏著他的鼻子像是灌小孩子藥一樣,讓他將那一把藥丸都吃下去。
等杜二將藥丸咽下去,徐西寧慢條斯理的抽出帕子,擦手上的血跡。
「荊棘沙,普元寺方丈離不開這東西。
「你可以不說,但是等到幾個時辰之後,我將你開腸破肚後丟到外面鬧市里,你們的人就會在你的屍體中發現你胃裡的荊棘沙。
「我會告訴所有人,其實你也有偏頭痛的毛病,你頭痛欲裂,為了得到這荊棘沙,已經歸順我朝。
「而你,是被澄明清理門戶暗殺掉了。
「你猜,你的同伴會放過你的家人嗎?」
「你們抓到了澄明?」始終未開口的杜二,嘶啞著嗓子,一聲怒問。
問的充滿恨意,恨不得嚼碎徐西寧的骨頭。
徐西寧冷笑。
「真有意思,明明是你們侵占破壞我們的家園,你倒是恨上我了?
「土匪的思維果然異於常人,不過,我為什麼要抓澄明呢?
「你們青靈山那件事,蓄謀那麼久,安排那麼慎重,最終為何失敗,難道你們沒有反省過嗎?
杜二血紅的眼睛看著徐西寧。
猛地。
反應過來。
他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你說澄明背叛了我們?不可能!」
他咬著牙齒,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
徐西寧嗤笑。
「為什麼不可能?因為你覺得澄明去了濟南府,煽動了濟南府的災民暴動嗎?」
刑部尚書一顆心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都顧不上看杜二的反應。
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徐西寧。
她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
徐西寧也不知道!
猜的,蒙的,時間緊迫下一把博弈罷了。
橫豎濟南府的暴動來的詭異而突然,橫豎澄明和普元寺方丈是琉倭細作,橫豎,他倆失蹤了。
按照目前的發展,總有一個是去了濟南府。
按照失蹤的先後順序,澄明的可能性更大。
更何況,傅珩的人跟著普元寺方丈,卻沒說跟著澄明,那就可能是跟丟了。
一把揣測被徐西寧說的擲地有聲。
杜二睚眥目裂,全身的血管幾乎要爆裂,「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可能!」
徐西寧在他那血污的臉上拍拍。
「信不信隨你,你招供了,我們不過就是省點事,你不招供,我們我也充其量就是費點事罷了,問題不大。
「但你想好了。
「一旦你被你們內部人認定為叛徒,你家人朋友的結局是什麼。」
「啊!」杜二猶如一頭髮瘋的野狼,朝著徐西寧歇斯底里的一嗓子瘋喊嘶吼,「你騙我,騙我的!」
徐西寧手上的血污擦乾淨了,將那手帕一丟。
朝刑部尚書道:「不要再審了,留著這個時間,直接去抓人吧,兩個時辰之後開腸破肚直接扔出去就是。」
說完,徐西寧轉身往出走。
刑部尚書猶豫一下,跟上。
徐西寧邊走邊道:「這裡我就不陪大人了,大沽港抓到的那些俘虜,我要陪著世子去處理一下。」
杜二一下怒喊,「你們休想騙我,我們琉倭勇士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被你們抓獲。」
徐西寧嗤笑,回頭看他一眼。
「你們來那麼多人,理論上確實不可能被我們抓獲,但,若是趙巍沒有真的離開京都呢?你們以為的計謀,其實只是我們做了的一個局,名字叫請君入甕呢?
「呵呵,真好笑,而你,馬上就要成為琉倭的罪人,因為,為了保護澄明,為了讓澄明繼續與我們合作,我們會對外宣布,一切都是你提前告知了我們。」
聲音一頓。
徐西寧笑意加大。
「不然,你怎麼會那麼湊巧的被抓呢?必定是與我們一唱一和啊,對不對?」
裹著猜測,徐西寧下一劑猛藥。
「你不肯招供,是覺得你最在乎的人在琉倭,我們鞭長莫及,你以為你只要咬緊牙關就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
「做夢吧,你們琉倭的勇士會把你這個叛徒的家人,一網打盡,讓他們不得好死!」
「@#¥%…&」
怒極之下,杜二爺罵出幾句琉倭話來。
狂怒讓額頭的青筋暴突。
徐西寧抬腳離開,走的輕輕鬆鬆。
刑部尚書一面心頭佩服她這拿捏人心的本事爐火純青,一面一捋快要愁禿的髮際線,也跟著走的輕輕鬆鬆。
「等等。」
就在徐西寧和刑部尚書要走到牢房門口的時候。
怒罵嘶吼歇斯底里的杜二,忽然喊了一句。
徐西寧回頭,「我希望聽到的,是互惠共贏的合作,而不是廢話連篇。」
如果眼神真的能殺人,杜二一雙眼已經將徐西寧弄死了。
偏偏。
沒有如果。
「我說。」杜二咬著牙,放棄了最後的抵抗,連那脊骨都塌陷下去,他盯著徐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