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克子

  兩人說著話,一路抵達大房院中。

  往年,在雲陽侯府,徐西寧都是要在祠堂跪一晚上的。

  如今雲陽侯府她是不想回去。

  在鎮寧侯府——

  「咱們就在這裡祭拜夫人,可以嗎?」

  春喜提著那一匣子的紙錢,指了她天天上香的寶地。

  「這裡距離皇天后土更近一點,夫人肯定能更快的就收到咱們給她燒的錢。」

  徐西寧讓白氏惹出來的壞情緒,被傅珩哄散了點,又被春喜逗的消散了些。

  甚至笑出來,「好,那就在這裡。」

  轉頭看傅珩。

  她和傅珩是假成親,祭拜的話——

  「我給夫人上柱香。」不等徐西寧開口,傅珩先道。

  「謝謝。」

  「小姐!」

  正說話,春喜忽然一嗓子驚叫。

  這孩子,跟著徐西寧來了鎮寧侯府也好些日子了,但稱呼上還是會一激動就亂叫。

  夫人小姐想起什麼叫什麼。

  徐西寧轉頭——

  頓時整個人氣息像是被摁住了暫停。

  眼睜睜看見春喜從那匣子裡掏出一個牌位。

  她再熟悉不過。

  原本應該擺放在雲陽侯府祠堂角落裡的牌位,現在,被春喜從匣子裡取出來。

  ……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買點祭拜用的紙錢,這家店鋪手藝好,折的元寶紙錢比其他店鋪更精美些,用的紙也好,我每年祭拜我父母,都是從這裡買。」

  傅珩叫停馬車,翻身下車。

  臉上還帶著病氣,嘴唇發白,但黑漆漆的眼睛透著些笑意。

  「不過,他家都是現扎的,所以慢些,你要多等一會兒,哦,他家還有個規矩,不許女眷進去,你就在車裡等吧。」

  她在馬車裡足足等了半個時辰。

  ……

  所以,不是那家店鋪不讓女眷進去。

  是那半個時辰里,傅珩幫她去雲陽侯府取了她母親的牌位?

  徐西寧轉頭就朝傅珩看去。

  傅珩微垂眼,病懨懨的臉上帶著點風輕雲淡,「小事一樁。」

  剛剛進門的發財:……

  你說什麼?

  有種你再說一遍?

  半個時辰的時間去雲陽侯府祠堂偷牌位,被人家發現了,咱倆差點讓雲陽侯府的暗衛劈死在祠堂房頂的事你忘了?

  是誰扛著你從房頂逃了的?

  人家放狗咬,是誰腦袋差點進了狗嘴裡的?

  奶奶個腿兒的!

  發財一腔罵罵咧咧,瞪著傅珩。

  傅珩:……

  春喜滿目驚喜,「發財哥,是你和世子爺幫夫人取回來的嗎?」

  發財掌根一捋鬢角頭髮,「嗐,小事一樁。」

  傅珩:???

  「憑著我的功夫,去他們祠堂取這個,簡直如探囊取物,別耽誤了,趕緊祭拜吧。」

  唯恐春喜再問更多細節,發財催促。

  春喜抱著牌位,朝發財笑,「發財哥你人真好!」

  發財下巴上昂,嘴角微微揚起,活像一隻剛剛斗贏了的大公雞,昂首挺胸走到春喜跟前,「還行吧。」

  傅珩:……

  臉呢?

  「謝謝你。」說不感動是假的,徐西寧幾乎嗓子眼都帶著哽咽,朝傅珩說。

  傅珩收了看發財的目光,朝徐西寧看去,輕描淡寫,「真的沒費什麼功夫。」

  「那也謝謝。」

  她完全沒想到,傅珩會去幫她取。

  她原想著,等把趙巍順利送離京都之後,再回過手來收拾雲陽侯府的。

  上一世的京都,對她來說是噩夢,是冰冷的冰窟窿。

  但現在有傅珩,有王伯,還有章敏……

  「謝謝你。」

  讓我覺得暖呼呼的。

  就著春喜素日上香的神壇,四個人圍了個圈,蹲在地上,碎碎叨叨給徐西寧的母親燒紙。

  春喜——

  「夫人放心吧,小姐現在腦子好了,不是以前的糊塗蛋了,您在那邊幫著奴婢照顧好送夏她們,送夏欠我三吊錢沒還呢,等我死了是要去找她討債的。」

  發財——

  「夫人,也不知道您認不認識我爹娘,看在我幫您取牌位的份上,您若是遇上一對叫趙發和李財的年輕夫妻,就告訴他們,感謝他們當年遺棄之恩,我發財現在過得可好了,穿得暖吃得飽,讓他們就安心死著吧。」

  傅珩——

  「夫人,我叫傅珩,西寧滿月酒的時候咱們見過,您還說我長得肉乎乎的可愛,將來必定有福氣,那就求夫人說話算話,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有福氣啊,若是沒有就是您保佑我的心不誠。

  另外,發財的爹娘不叫趙發和李財,這是他自己編的,真實名字其實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徐西寧:……

  好好好!

  你們是會說的!

  這個家是煽不出半點情是吧!

  正燒著紙,一個院中伺候的老僕忽然上前回稟,「世子,夫人,宮中來人了,朝著二房去了。」

  徐西寧一怔,眼底浮上幾乎堪稱快意的神色,轉頭朝傅珩道:「這是事情敗露,陛下的處罰來了?」

  鎮寧侯府。

  老夫人房裡。

  白氏正鐵青著臉哭哭啼啼的和老夫人告狀。

  「……珩兒也太過分了,筠兒被陛下重賞重用,我正歡天喜地的給下人們親自發喜錢,他就當著二門一院子下人的面,那般的詛咒我。

  說我克夫克子,說筠兒和侯爺將來若是出事,都是我的錯。

  母親,我到底是他的長輩,他怎麼能如此說我。

  說我也就罷了,甚至這話,惡毒到還詛咒了侯爺和筠兒。」

  老夫人臉色鐵青,啪的一拍桌子,「去把珩兒兩口子給我叫來!簡直不像話!」

  一句怒喝尚未落地。

  丫鬟還沒來得及領命。

  另外一個丫鬟急切的沖了進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了。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宮中來人,說二爺以下犯上心思歹毒,要將二爺帶走,侯爺已經過去了!」

  白氏驚得差點一頭栽過去。

  蹭的起身,一步上前抓了那丫鬟的胳膊,「你說什麼?」

  氣息都抖了。

  老夫人也驚得從椅子上起身。

  丫鬟大喘著氣,「來的是禁軍,說二爺犯了重罪,要抓走嚴懲。」

  砰!

  白氏朝後一步踉蹌,撞翻了桌上的茶盞。

  茶盞落地摔了個四分五裂。

  白氏差點跟著茶盞一起摔地上去。

  大緩一口氣,火急火燎就往二房跑,

  等她衝過去,傅筠正好被禁軍押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