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上了個香,春喜帶著喵喵,一人一狗,硬是上出一種讓狗子認祖歸宗的氣勢。
連傅珩都笑的溢出幾聲,裹在咳嗽里。
上完香,春喜牽著喵喵朝徐西寧這邊靠近過來,小眼神給徐西寧遞個眼色,「奴婢有話要說。」
傅珩直接悶笑一聲,逗她,「怎麼?要說悄悄話?我聽不得?」
春喜抿著嘴唇瞪著眼,看著傅珩,一副:對。
傅珩笑起來,「怎麼辦,我有點想聽。」
春喜登時小表情一急,朝徐西寧看去。
徐西寧胳膊肘朝著傅珩手臂懟了一下,轉頭朝春喜笑道:「沒事兒,就這麼說吧。」
春喜又看了傅珩一眼,眼見她家小姐的確是沒有避開傅珩的意思,這才道:「剛剛玉紅傳來消息,說是明兒一早,那邊就打算讓你們把孩子過繼了。
玉紅說,孩子的身世她真的暫時打聽不出來,但是明兒一早,老夫人和白氏要去接那個孩子,她可以悄悄跟一下。
元寶方才送來消息,王祿去吉慶堂拿燕窩的時候說,傅筠那個渣渣準備買陳年舊米。」
傅珩臉上的笑頓時冷了下來,「他倒真幹得出來。」
徐西寧笑意更冷,「有什麼是他干不出來的!」
兩口子一個對視,兩雙眼的眼神里湊不出半分暖和勁兒。
一個比一個冷。
春喜手指頭撥弄著喵喵的耳朵,「還有,大奶奶不是讓元寶在普元寺盯著點麼,太子殿下從咱們府里離開之後,沒去普元寺。」
徐西寧原本的計劃很明確。
在府里大鬧一通,逼得鎮寧侯無計可施,只能請來更加權高位重的人來打壓她。
她趁機拋出普元寺。
讓太子懷疑傅筠得罪普元寺,然後——
只要太子去普元寺試探虛實也好劃清界限也罷,只要他去了,徐西寧就有辦法讓普元寺方丈認為,那荊棘沙的事,太子也參與了。
他竟然沒去?
徐西寧扭頭問傅珩,「你有沒有辦法讓太子這一兩日去一趟普元寺?」
不及傅珩開口,春喜先說:「玉紅說,明兒過繼孩子,老夫人盤算去普元寺辦,並且要把太子殿下一起請過去。」
倒是不必他們再搞動作了。
傅珩手裡拿著一個小瓷瓶兒,正是徐西寧給他的那瓶兒荊棘沙。
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摩挲著那片瓷白,傅珩原本歪歪靠著廊下柱子的身子站直了。
一邊往屋裡走,一邊散漫的笑著說:「若是普元寺的方丈發現,這丟了的荊棘沙是從我那好二叔的身上掉下來了,你猜他會如何?」
徐西寧:……
好傢夥!
她都不敢這麼懟臉算計。
轉頭跟著傅珩進屋,「你有把握?」
傅珩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點笑,「討個彩頭?若是我做到了,你和我交個底唄。」
徐西寧明知故問,「什麼底?」
傅珩也說的直白,「你和趙巍,到底什麼關係。」
徐西寧挑了挑眉,給傅珩加碼,「你若是能把太子一起拖下水,我就告訴你。」
傅珩看著徐西寧,兩人四目相望,約莫就這麼對視了半盞茶的時間,傅珩病懨懨的笑:「為什麼?因為那燈罩上塗了毒?還是為了章敏?」
徐西寧沒吭聲。
傅珩垂眼瞧著她,沉默了半晌,忽的一笑,「成交。」
翌日一早。
傅珩從書房過來的時候,徐西寧已經收拾整齊,正和春喜蹲在院子裡逗狗子玩。
陽光透過樹枝,斑駁在她身上,瘦弱的單薄。
「爺,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傳話。」
傅珩正站在門口,瞧著徐西寧那邊有些出神,院中一個老僕忽的上前回稟、
徐西寧回頭,站起來。
傅珩虛拳抵著唇角,咳嗽一聲,收了目光,朝那老僕吩咐:「進來吧。」
來的是老夫人跟前的貼身嬤嬤。
雖然是日上三竿的時間,可這天氣還沒到一走動就要出汗的地步。
嬤嬤鬢角卻掛著汗珠子,朝傅珩跟徐西寧行了個禮,「老夫人說,最近府里頻頻出事,大爺昨兒又吐了血,老夫人想要去普元寺上香祈福,讓老奴來請大奶奶一起過去。」
傅珩疑惑,「沒有請我嗎?」
嬤嬤笑道:「大爺身子不大爽利,老夫人讓您在家好好歇著。」
傅珩一擺手,牽了徐西寧的手就往出走,一邊走,一邊擲地有聲,「我和我的夫人,片刻不能分離,看不到她我就心痛如絞,不如死了。」
嬤嬤瞠目結舌看向傅珩。
傅珩微微側頭,壓著聲音,和徐西寧道:「當然,我只是這麼一說,你不要當真,咱們只是契約成親。」
徐西寧無語瞪他一眼,「不必你提醒。」
傅珩笑,「都說女孩子容易動感情,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怕你沉淪。」
徐西寧:……
我有病嗎?
沉淪一個病秧子?
這病秧子昨兒才和我討彩頭做交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做生意,我沉淪什麼?沉淪資金回本嗎!
嬤嬤跟在身後:……
我的天啊!
大爺和大奶奶感情這麼好?
這黏黏糊糊的,根本不像是被算計了的親事,這完全就是青梅竹馬修成正果的架勢啊。
二門處。
他們過去的時候,老夫人和白氏已經在了。
瞧見傅珩也跟著來了,老夫人壓著一臉意外,慈愛的關切,「怎麼你也過來了?好好養身體,我難道還能拐了你媳婦啊。」
傅珩笑道:「孫兒怕沖喜的功效會因為我離開我夫人時間太長而降低,為了多活兩年,我要時時刻刻和我夫人在一起,狗都不能將我們分離。」
老夫人:……
傅珩說完,左右瞧了一眼馬車,挑剔。
「祖母,難道要讓孫兒坐這樣樸素的馬車出門嗎?孫兒都是要死的人了,萬一我一不小心就死在路上,那豈不是死的很寒酸?
我記得府里有一輛金絲楠木的馬車,用的是蜀錦的窗簾。
我要坐那一輛。
哦,拉車的馬也不能是這種馬,這毛色一看就不吉利,不利於我多活兩年的。
萬一我一不小心死在路上,一想到是黑色的馬給我拉車,我會忍不住被氣活的。」
老夫人要炸了。
你不會不會被氣活不知道,但我快被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