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驟降的溫度

  他爹總是說他蠢,沒他哥聰明,這就更讓他不服氣了。🌷🐙  ♪♟

  陳老頭氣得對著小兒子就是一腳,「說你蠢還真是蠢!」

  「阿爹,你又打我!要是阿娘在……」她就會護著他。

  「你給我閉嘴!」陳由亮眼神一厲,呵斥他,「你才多大?自以你自己很懂?我問你:我們這一路上過來碰到了些什麼?又避開了什麼?

  我們是常年居住在深山的獵戶,我們有經驗,知道怎麼躲避,知道哪些東西惹不得,知道哪裡走不得,可是他們呢?他們為什麼知道?

  他們就是你嘴裡說的莊稼漢,但就是這群泥腿子,一個沒死的走出了深山,還有他們翻過深山的路線,避開雲州外城崗哨,繞過城池又沒有多走山路,路線是相當的精準,就像上山下山的路線就在他們的腦子裡一般精準,你自己是井底蛙就別淨招惹笑話!」

  陳由亮平日裡話不多,逃荒路上他娘為了讓他和他弟多口水,多口吃食,偷偷把糧食和水省下,他娘身體本就虛弱,直到她倒下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娘做了什麼,是他大不孝沒關注她娘。

  這事是他和阿爹心裡的殤,不想他弟卻在受委屈或是累癱倒時老把她娘拿出來說話,讓他和阿爹那剛剛癒合的傷疤一次次被撕開變得鮮血淋漓,每一次後都得默默躲著舔傷,他已經忍他弟很久了!

  陳小五被他哥的突然暴怒給嚇呆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是掉不下,他哥從以前來不吼他的!

  陳老頭深深的嘆了口氣,默默的走開坐到一邊的行李上發呆。🔥🍮 ❻9ᔕн𝓾𝐗.匚Ỗ𝐦 💥💚

  他對不起孩子他娘,他對不起他兩個孩子,他讓他的倆孩子沒了娘!

  「好好的給我反省反省,多大的人了,還一點事兒不懂,成天就知道嘰嘰歪歪說人這不行,那不行,就你自己行!哼……」陳由亮冷哼一聲,也坐到另一邊兒冷靜去了。

  其他人也沒說話,更無人上來勸導陳小伍,逃荒路上死得早死得快的是婦人老人和小孩。

  為什麼是他們先死,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身體弱,更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強壯有力的人先死了,那麼弱孤照樣也會死,他們知道,所以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他們這些人。

  他們也是這樣,如果他們自己也沒了,也就沒了,可是他們活下來了,活下來的人除了思念死去的人,心中對他們還存有深深的負罪感和愧疚。

  孟青羅家裡的兩床被子一床分給了女眷,一床給了幾個小子,被子少,就只有在下面鋪著找來烘乾後的薄薄幹茅草,上面的被子橫著蓋,勉勉強強能全都擠著睡下,但大人是蓋不住腳的。🎈💛 6❾S𝓱ᑌ𝓧.Ć𝕠Μ 💜🔥

  孟大伯和大郎,二郎,三郎,還有孟老爺子,薛老頭,傻爹幾個就只有披著厚實一點的衣裳圍著火堆打瞌睡。

  半夜,孟青羅給凍醒了。

  她起身一看,除了幾個值夜的叔伯還強行的睜著眼睛外,其他人都圍著火堆睡得東倒西歪,甚至有人凍得把廟中供桌上的破布給扯了下來裹在身上。

  火堆上的火明顯的小了下來。

  孟青羅悄悄起身,摸了摸旁邊在簍子裡睡的兩個小子的手腳,再掖了掖被子,不涼,身上暖烘烘的。

  看來兩個小糰子倒是一點不冷,一人抱了只「小狗」在懷裡睡,就像抱了個小火爐似的。

  孟青羅輕手輕腳的走到阿爺幾個身邊,將他們圍著的火堆加了幾根乾柴,把火堆燒得旺旺的才退了回來。

  值夜的村中叔伯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見她是給家人的火堆添柴,沒說什麼又收回了眼神。

  孟青羅隱在黑暗裡從空間裡取出一件深色的短款薄羽絨服套在裡面,外面再套上這裡自己的衣裳,不一晌身上就逐漸暖和起來,舒服得她直想喟嘆一聲。

  可再看著阿娘和阿奶,還有幾個小子都凍得蜷縮著身子取暖,孟青羅掙扎了又掙扎,還是沒敢從空間裡拿出棉被出來,萬一被家裡人發現她無法解釋,這東西有沒有,是什麼樣的,全家人心中有數,你是一點藉口都找不到的。

  如果,如果明天天繼續下雨,明天白天她出廟去想別的法子。

  好在第二天雨不下了。

  雨是不下了,但高溫似乎就這麼被一天一夜的大雨給帶走了,往常四季分明,今年只有三季,夏天直接過渡到了冬季,那秋風啊,吹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割人。

  村人走在路上,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所有能扒拉出來的衣裳,不管是薄的,還是厚的,全都裹在了身上。

  「阿蘿,來,把娘這棉衣穿上。」

  楊氏生怕孟青羅凍著了,把自己唯一的一件厚襖子往她身上套。

  「娘,我不冷,你自己穿!」

  「這天突然冷得像三九寒冬一樣,你的襖子太薄了,怎會不冷?快,穿上!」

  「娘,我真不冷,你摸我手,暖和吧?」孟青羅把自己的小手放到楊氏手心裡。

  楊氏握住孟青羅的手捏了捏,「誒?還真暖和著!行,那阿娘自己穿。」

  孟家人手多,當初在雲州府城時只賣掉了家中的板車和驢子後面的車廂,幾床厚棉被,家人四季的衣裳只要帶了來的都留著,所以,這隻要不繼續下雨,不繼續變冷,衣裳還是有。

  雲州府城,齊王府。

  齊王一臉悠哉的坐在廳里喝著美酒,欣賞新得的西域美人跳舞唱曲。

  「王爺,胡成章派人來稟報說流民全去了東邊深山,妄想繞過府城北上,要不要派人去驅趕?」

  好半晌,齊王的眼神才從美人那扭著的水蛇腰,以及那高聳的兩坨肉上移向面前跪著稟報的人,嗤笑一聲,「就那深山狼虎成群,蛇蟲滿地爬,要費那神幹啥?」

  「可……可是……」跪著的人慾言又止。

  「有事就說,婆婆媽媽的像什麼話?耽誤本王聽曲。」

  「是,是胡成章還稟報說,的確有那麼幾群人已經越過了那山北去了,他擔心……」

  「什麼?」

  齊王坐直了腰,這事顯然超過了他的預料。

  廳內一片寂靜,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大為光火時,不想他竟然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