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並不意外。
徐老將軍雖然忠於朝廷,但並不糊塗。
她上回故意在徐燕燕面前透露陽州災銀一事,就是想借她的口,說給徐老將軍聽。
徐老將軍再不願意相信,也抵不住心中的懷疑,勢必會去查。
而一旦看清楚了皇帝是什麼樣的人後,徐老將軍對他的忠心,便會動搖。
到時候,皇帝要對付容楨時,便不一定還會站在皇帝那邊。
只要徐老將軍不插手,容楨要取而代之,會更輕易一些。
「攝政王妃,你能幫我……想想法子麼?」這時,徐燕燕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雲薇頓了下,對於徐燕燕不想嫁給皇帝一事,她是……愛莫能助。
她手裡倒是有假死藥,可之前已經用這個方法幫了黃梁二女脫身,若是現在再用這個方法,定會惹人懷疑,甚至暴露黃梁二人還活著的事實。
畢竟都是跟皇帝有牽扯的,一旦皇后也出事,傻子都會懷疑。
雲薇想了想,問道:「你爺爺是怎麼想的?」
「我爺爺對皇上的所為,很是失望,同時又對魏國的將來,感到憂心忡忡,他自然也不希望我嫁給皇上,但是婚期已經近了,他沒有辦法。」徐燕燕的聲音很是低落,畢竟對方是皇帝,若是悔婚,整個徐家怕是都會被治罪。
這也是徐燕燕煩悶的主要原因。
若她要嫁的只是個普通人,她不想嫁,大不了可以逃婚。
但是對方是皇帝,她是逃也逃不掉,還會連累家人。
雲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了。
因為她確實幫不上她的忙。
半晌,她握了握徐燕燕的手,「對不住,這件事情,我幫不上你的忙。」
好在徐燕燕也明白,並沒有怪她。
她笑道:「我其實知道的,我就是太煩悶了,想找個人傾訴一番,謝謝你能聽我說話。」
雲薇失笑,「不用謝,你不是還請我喝茶了麼?」說著,端起茶杯,與她的碰了一下。
徐燕燕煩悶的心情,霎時好了很多。
她端起杯子,將喝茶,喝出了喝酒的豪邁氣勢,一飲而盡道:「算了,我不想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長這個模樣,皇上估計也看不上我,我就是進宮,當個木頭樁子的。」
「看不上你,那是他沒眼光,你很好,以後肯定會尋覓到屬於你的幸福的。」雲薇寬慰道。
徐燕燕放下杯子,苦笑道:「進了宮,我就出不來了,只能老死在宮中。」
雲薇不好將容楨要取而代之的事情,說出來,只道:「不要自暴自棄,你進宮後,千萬別荒廢了武藝,你一定要繼續練武強身,說不定哪一天,你的願望就實現了呢。」
徐燕燕只當她是在安慰她,也沒有多想,只點點頭,「謝謝你,進了宮後,我也會繼續練武的。對了,我能喊你雲姐姐麼?」
她聽軒轅靜就是那麼喊雲薇的。
雲薇搖了搖頭,「不可以。」
徐燕燕愣了下,眼睛微黯,「是我不自量力……」
「什麼不自量力?別胡說!」雲薇好笑地說,「你嫁進宮後,得管我叫皇嬸呢,你若是叫我姐姐,那輩份不就亂了?」
徐燕燕一拍腦袋,「我可真笨,怎麼忘了這茬?」
雲薇道:「若哪一天,你擺脫了皇后的身份,你再喚我姐姐不遲。」
徐燕燕覺得,她這輩子肯定是要老死宮中了,是沒有機會,擺脫皇后的身份了的,除非皇上廢黜她,可那樣的話,她就會被打入冷宮,同樣無法離開皇宮。
不過她並不想掃雲薇的興,便開心地點著頭,答應了下來。
經過今日的相處,她發現雲薇並不像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清冷疏離,是絲毫沒有架子,反而很親切,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般,與雲薇說了很多話,二人的關係,也拉近了很多。
若不是天色不早了,得回去了,徐燕燕還想和雲薇多待一會兒。
「我明日能去王府找你玩嗎?」
從雅間出去,徐燕燕滿含希冀地看著雲薇。
「當然可以啊。」雲薇點頭,「我再叫上軒轅靜和阿滿,明日好好聚一聚。」
徐燕燕心頭雀躍。
兩人正要下樓,這時,身後響起一道驚訝的聲音,「這不是徐姑娘和攝政王妃麼?真是好巧。」
雲薇和徐燕燕轉頭看去,竟見虞姝和鳳吟站在身後,顯然也是剛從雅間出來。
雲薇沒有搭理二人,徑直下了樓。
徐燕燕見狀,也沒有搭理二人,跟在她身後走了。
鳳吟很是惱怒,但也只能壓低聲音罵道:「徐燕燕這個蠢貨,竟然輕易便被雲氏給收買了。」
虞姝沒說話,與鳳吟分開後,便獨自去了將軍府找徐燕燕。
徐燕燕前腳才進門,後腳便有下人說,虞姝求見。
她眉頭皺了皺,不明白虞姝來找自己做什麼,但想著到時候二人可是要一同進宮的,便還是讓人將虞姝請了進來。
虞姝一進來,便將徐燕燕誇讚了一通。
「不愧是將門之女,徐姑娘頗有徐老將軍的風範。」
徐燕燕卻並不買帳,不甚耐煩地說:「你來找我,不會就只是為了拍馬屁吧?」
虞姝噎了下。
不愧是大老粗教養出來的,說話可真是粗俗。
就這樣的人,也配當皇后?
她眼底閃過輕蔑,嘴上卻道:「徐姑娘,日後,我們是要一同伺候皇上的,還希望徐姑娘對我不要有那麼大的成見。」
徐燕燕抽出佩刀,拿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我對你有成見,又怎麼了?好女不侍二夫,你倒好,先前伺候敵國皇帝不說,現在還想伺候我們皇上,且你的歲數還大了皇上那麼多,你是怎麼好意思老牛吃嫩草的?」
虞姝面色一僵。
伺候過月國皇帝,是她畢生的污點,她最痛恨別人拿這件事情擠兌她。
她高揚起下巴道:「我為魏國忍辱負重,你是絲毫不提,虧你還是將門之女,心胸竟這麼狹隘。」
「知道我心胸狹隘,你還湊上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徐燕燕絲毫不惱,反而很是平心靜氣,只是收刀入鞘時,刀刃上閃過的寒光,令人心口發寒。